第2章 小姑
講規矩的勛貴之家,嫡長子的地位尊貴,便是盧景奕是小輩,年紀也不大,那也是府上尊貴的世子,妻憑夫貴,葉綰秋是盧景奕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天家指的世子夫人,自然也不能讓人輕慢了去。葉綰秋聽著,也跟著點頭,心道這般硬邦邦的說話,也不知是關心她,還是怕她出醜,累得他丟人。只是,盧景奕願意給她做這個臉,葉綰秋也領這個情,皇上賜婚不管好壞她都得在盧家過下去,而盧景奕的尊重,能讓她在盧家好過不止一點。
從院子里出來,葉綰秋回頭看了一眼,院門頭上的牌匾寫著聽松堂。從聽松堂出來,便是一個大大的花園,穿過花園,才是寧國公夫婦住的慶和堂,守在門外的大丫鬟立刻迎上來,引著葉綰秋和盧景奕往裡走。
裡頭人已經齊了,葉綰秋跟盧景奕一道上前行禮。盧老國公已經已經是花甲之齡了,曾經征戰沙場的將軍如今更像個慈祥的老人,坐在他旁邊的盧老夫人也是一樣,大約是疼愛的長孫娶妻了,兩位老人臉上都帶著笑意。
盧景奕的父親不在了,盧老國公下首坐的便是二爺盧向輝,挨著是三爺盧向明,而盧老夫人這邊,則是盧景奕的母親嬸娘等人,依次坐了。葉綰秋跟著盧景奕一一見過,又送了禮物,算是正式成為盧家的一份子。
從慶和堂出來,盧景奕沒有同葉綰秋一道回聽松堂,葉綰秋也不在意,這年頭,少有男子總與妻子黏在一處的,旁人見了也要笑話。葉綰秋來時注意記了路,又有聽松堂的丫鬟跟著,不怕尋不見地方,不多時就回到了聽松堂。
大約是盧景奕表現出重視葉綰秋的態度,聽松堂上下也不敢輕視葉綰秋,從慶和堂回來,聽松堂的管事婆子便迎了上來,問候了幾句,便說要將聽松堂的賬冊和庫房鑰匙交給葉綰秋。
葉綰秋嫁到盧家,她的嫁妝是她的私產,雖然在聽松堂安置了小庫房,但鑰匙和賬冊都是她心腹丫鬟收著的,如此,這人說的自然是盧景奕的私庫。葉綰秋是盧景奕的正妻,進了盧家,為盧景奕操持家事,甚至接管盧家的掌家權都是應當的,但這人的話明顯有坑,哪有剛過門就往丈夫私庫伸手的?
「楊媽媽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才過門,連人都還沒認全呢,這聽松堂里,往日如何,今後照例就是,我若有事,找楊媽媽和翠茗就是。」葉家家世尋常,家中人口也簡單,更別說前世葉綰秋只有個哥哥,從來用不著她在這些上處處留心。話雖如此,葉綰秋也不傻,聽松堂管家的權力可以慢慢來,若是一開始就得罪了新婚夫君,那日子可就過不下去了。
楊媽媽是盧景奕的奶娘,原本就是盧景奕母親袁氏的心腹,又有奶大盧景奕的情分,理所當然的拿住了聽松堂的事,理由很簡單,世子還沒成婚,內院總要有人管。管著世子的私庫,自然少不了好處,但時日長了,楊媽媽難免將權力視作自己的,特別是今上將寒門出身的葉綰秋指給了盧景奕,楊媽媽的心思就更活泛了。
在楊媽媽看來,葉綰秋嫁給盧景奕完全是高攀了,在京城,別說五品官家的嫡女,不是世家出身,便是四品官家的,也談不上貴重。若是謝家大姑娘嫁過來,她當然不敢動什麼心思,但對葉綰秋,哪怕世子說過話,她也不太放在心上。心道這世子夫人出身貧寒,怕是從未見過盧家這般富貴,她一提世子的私庫,指定歡歡喜喜的應了,世子最不耐旁人管著,到時必定要惱了她。
楊媽媽倒不敢背主,只是拿著世子的私庫這麼多年,她不敢動世子的東西,但世子尊貴,每年淘換下來舊衣裳、物件折算下來也不少,這份好處,她自然想長長久久的拿著。本以為葉綰秋會高高興興的接過去,沒料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來,楊媽媽不敢表現出情緒,只心裡不得勁。葉綰秋若是接過去了,只要出點差錯,這權力就得回到她手上,如今葉綰秋不接,她還是聽松堂的管事,可遲早得交給葉綰秋去,到時想要回來就不易了。
「楊媽媽還有事嗎?我有些倦了,想歇歇。」一大早起來,又連著許多事,葉綰秋是真有些累了,況且這時候也正是午睡的時候。
楊媽媽摸不準葉綰秋有沒有看出她的心思,但心道今日不成便也罷了,日後再尋機會便是,當下道:「沒事了,奴婢先退下了。」
楊媽媽退下去,水香幾個連忙迎上來,服侍葉綰秋歇下,木香一面替葉綰秋解了頭上的髮釵等物,一面道:「楊媽媽說的事,大奶奶為何不答應下來?大奶奶是聽松堂的女主子,合該管著院子里的事啊!」
水香正鋪床,聞言瞪了木香一眼,道:「夫人怎麼吩咐的?咱們剛來,多聽少說多看!」
木香和水香都是從小服侍葉綰秋的,木香年紀小些,又不如水香沉穩,平時也常要水香提點,聽水香提到夫人,頓時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多話,替葉綰秋理好了頭髮,便服侍著葉綰秋睡下。
葉綰秋這一覺睡了近半個時辰,歇過了,疲倦的身體也緩了過來,整個人懶懶的不想動。才這麼想著,小檀端著茶進來,見葉綰秋已經醒了,道:「大奶奶醒了?三姑娘來了,在外頭等大奶奶呢!」
聽說盧景萱來了,葉綰秋有些驚訝,連忙掀了被子起身,道:「三妹妹來了,怎麼不叫我起來?」
「三姑娘剛來,聽說大奶奶睡著,特意囑咐我們不要打擾大奶奶,水香姐姐正招待三姑娘吃點心呢!」小檀到葉綰秋身邊的時間不長,但也明白,盧景萱是葉綰秋正經小姑子,若能結好自然是好事,因此,盧景萱雖說不要打擾葉綰秋,小檀也準備叫葉綰秋起來,只是剛好葉綰秋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