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李強哭窮
歷史上能夠摸到蛛絲馬跡的，有可能會「厭勝」術的人，不止傅奕一個，之後嫌疑最大的人應該就是王陽明，但我叔叔找到王陽明的證據並不多。至於沒有被歷史記載的，估計還會有不少，只不過我們不知道而已。
李強胳膊上的石膏終於拆了，今天早上坐在我店裡大廳愣是抽了兩包煙，一根都沒有停下來，把屋裡弄得全是煙，最後被忍無可忍的我拿掃把趕出去了，這貨用這個惡趣味在報復我連續一周不讓他抽煙。
下午五點多的時候，李強又回來了，帶了一隻烤鴨，便宜坊的，這可是好東西，雖然明器不大，但比全聚德還老的牌子，老京城人更喜歡這個味道。只是不像全聚德開得滿京城都是分店，便宜坊目前分店就五家，還都不在簋街附近，吃一次可不方便。
「咋了，給我帶好吃的，這不是你的風格啊！」實在不適應李強這麼客氣，我心裡有點不安。
李強把烤鴨放桌子上，猶豫了一下才說道：「除了你叔叔，你是第二個管我抽煙的，以前欠你叔叔一頓飯，可惜他吃不著了。被你奪了一個星期的煙，讓我忽然想起來欠的這頓飯，今天請你。」
我有些無語：「你不樂意被我奪煙，也不樂意被我管著，那你天天還跑我家裡來抽，你丫是不是有受虐狂傾向？你躲在自己家抽煙，我能管得著你？」
李強臉色不自然起來，坐在椅子上問：「還要不要吃了？」
吸了吸鼻子，味道還真有點誘人，我頓時妥協了，便宜坊的烤鴨，不吃白不吃。
說實話，便宜坊的烤鴨皮沒有全聚德的脆，但是選的鴨子可都是正常家養的鴨子，全聚德出名以後鴨子需求量大，都已經集團化運營，直接從養殖場進貨，填出來的鴨子肉質都油膩，也正是油多，烤出來的皮才能酥脆，焦皮是全聚德的一絕。便宜坊的鴨子基本上都是收的周邊農村農戶自家養的，一隻鴨子一年多才上餐桌，全聚德六個月就上了，所以這鴨子肉質纖維細，也就有嚼勁，烤的時候醬汁刷得好的話，入味特別透，每一口都能把舌頭咬掉的感覺。
「強哥，這鴨子不錯，以後閑著沒事可以多來幾隻，這東西不像全聚德那麼油，吃不膩。」
「下次你自己買。」
「我這不是沒車嗎，跑一趟這麼遠，還得去清華西門那兒，這我走了誰看店啊？」
「這店一星期能來幾次客？公交也有直達的，不麻煩！」
「強哥，你咋這麼小氣？」
「窮。」
我聽到這話瞬間不服了：「你特么跟我說你窮？」
「真窮！」
「你丫車子也有，房子也有，上次一趟活兒賺了三十萬，除去擱我這買東西的五萬塊，你還凈賺二十五萬，你這花錢包養大學生了還是怎麼，你跟我哭窮？」
李強拿我的桌布擦了擦手，看著我認真地答道：「我和你不一樣，你繼承的你叔叔這鋪子，這是老京城唯一一個給我們這些人出東西的鋪子，南來北往的都是熟客，在你這買東西從來不需要你報價，都清楚自己買的東西是多少錢。你收了錢，每年除去進貨的花銷，剩下的都可以自己留著，不犯忌。我不一樣，我乾的不是活人的買賣，賺的錢除了生活必須，剩下的一分錢都不能留自己身上。」
「一分錢不留？為啥？」這話讓我有點不信。
李強伸手從懷裡掏出錢包，往我桌子上一倒，五張一百的，三張十塊的，還有兩張兩塊，一張一塊，七個一毛的：「現在的全部身家。」
我用看外星人一樣的眼神盯著李強，這貨絕壁在忽悠我，這話讓我怎麼信啊！
李強撇撇嘴：「我騙你又沒好處。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搞我們這一行當的，出活兒就是跟鬼魂死人風水打交道，賺的都是死人錢，天天花死人錢你覺得吉利嗎？」
我下意識地搖頭。
「是吧，不吉利！我們天天接觸陰宅死人墓地，本來身上就容易攢死氣，而且很容易出意外橫死，再天天花死人錢，不是詛咒自己早死嘛。所以從祖宗那裡傳下來的規矩，錢不留手，只留生活必須的數量。而且，跟我們這一行當有關的，通常不拜天不拜地，都習慣在家裡供奉著一個『壽』字，希望能活得久一些，這也是傳下來的規矩。以後你要是見哪家大廳牆上供著『壽』字，八成是我們這一行當里的人。」李強指了指牆上那偌大的『壽』字。
我恍然大悟，這店門裡正堂牆上的『壽』字是這麼來的。點點頭我又問：「那金家給你的錢呢？」
李強倒了杯茶，抿了兩口：「給路上要飯的，孤兒院什麼的，捐了唄。京城至少有十家孤兒院，主要是靠我們這個行當的人捐的錢供著。」
「雷鋒！」我只能豎起兩個大拇指，其他實在找不出什麼動作可以表達我的敬佩。
「不是雷鋒，是積德，想活得久，可以不行善，但必須要積德。」李強緊緊盯著我的眼睛繼續說：「你也算是進入我們這個行當了，以後缺德的事少干，否則一定會不得好死。」
「啊呸呸呸呸！」我連吐了幾口在地上：「強哥你這是咒我呢？你看我像天天幹缺德事的人嗎？不過我看酒仙橋上那些算命的瞎子，基本上都是坑蒙拐騙的吧，這還不缺德？」
李強嗤笑了一下，很是不屑：「缺德啊，當然缺德，有真本事卜卦的，也缺德！偷窺天機本來就是毀德行的事，不然十個算命九個瞎，你以為是因為什麼？」
我愣了一下，十個算命九個瞎，想一想還真是這樣。
「那死人錢給孤兒院花，就不算不吉利了？」
「捐給他們，再經過他們手中花出去，經過千萬人手陽氣洗刷，多不吉利的錢也變吉利了。你要記住，正常渠道額錢，越舊陽氣越盛，成千上萬人手摸過，沾染了成千上萬的人氣，就叫眾生錢，有時候比什麼符籙都管用。」
「卧槽，這算不算洗錢？」
李強還給我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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