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鐵路詭事
「大爺好!」我當先一個打了招呼。
陳二諾也是沖老大爺點點頭。
大爺見我用手撐著身子半坐起來,立即道:「你這小夥子坐起來幹啥,屁股不疼啊,那都青得跟個茄子皮一樣了,裡面得壞死一片肌肉,想完全好透沒啥感覺,得幾個月。老老實實躺著吧,別給屁股那裡增加負擔了。」
老大爺果然很好溝通,這第一句話就是讓我躺下,我答應了一聲照做:「唉,對了,大爺,您那水壺的水燒開好久了,一直在響。」
大爺沒說話,陳二諾倒開口了:「那水壺可不是在燒水,大爺在裡面煮的是草藥,幫你那腫的像麵包一樣的腳脖子消腫的,得用沸水再煮二十分鐘。」
我聽了頗有些感動,這大爺人真的沒的說,自己的水壺都拿來給我熬草藥了,這麼無私的人到哪兒去找!
大爺擺擺手:「別抬我,我收了你們一天十塊的住宿費,這照顧不好你,我不得被人家戳脊梁骨說我為老不尊嘛。放心好了,你們安心養傷,啥時候養好了,啥時候走。」
呵,感情還是錢的問題。
老大爺的茶壺裡熬出來的是一種墨綠色的汁液,倒在手裡捏把捏湊成了團,然後站到床邊上,一點點敷在了我的腳脖子上。起初這些東西是滾燙的,但很快敷上以後,一絲絲涼意就透過皮膚向皮肉下蔓延,腳脖子的痛感也隨之減輕。
「有效果啊!」我驚嘆一聲。
老大爺道:「麻黃草加薄荷頁,還有一點點甘草沫子,能消腫還能化瘀,這是我開火車那會兒老政委教我的,這麼多年都沒失手過。明天再敷一下,後天你應該就能下地走路了。」
這離天亮還有不到兩個小時,也不知道李強知道我們下火車以後,能不能找到我們。大爺也不沉默,就陪著我們倆聊了起來,一聊就是一整夜。講了很多關於他守著這個岔路口信號燈發生的故事,甚至包括,這條鐵路鋪設之前和鋪設時發生的事情。
說起來,這條鐵路,原本並沒有走這裡,而是在幾十公裡外的地方,不過後來那邊發現了黃河古道的遺址,發現很多沉船、瓷器碎片,當時正是考古界剛剛獲得學術界正統地位的時候,當時的最有名議題就是保護黃河故道遺址,保護天朝古文明的母親河。所以,那裡的鐵路就被往西遷移到了這邊,但是這裡以前是建國前就存在的墳場,基本上附近百里的村子都把人葬在這裡。
鐵路改道以後,這片墳地被當時的縣委生產隊通知遷走,但上百年埋在這裡這麼多墳,還有後代或者後代還在附近住著的,不足三成,剩下的七成墳墓,都無人認領,最後被統一挖掘集體安葬在數裡外的黃土坡上。
然而,隨後就發生了很多詭異的事情。
先是改道建設中的鐵路路基莫名塌陷,活埋了九個民工,當時鐵路改道前都對附近的地質情況進行了勘探,不存在沉積地帶標誌,也不存在地下暗河痕迹,而且黃土高坡數萬年的積累地面以下都是厚實壓縮得幾乎找不到縫隙的土石,所以路基塌陷這種情況不應該發生。但事實卻發生了,最終只能認定為勘探失誤,當初的幾個參與勘探的地質工程師都被打為反革命分子,以危害國家安全罪被批鬥鎖進了牛棚,後來也不知是死是活。
而後,塌陷處被填滿混凝土固定,改道的鐵路沿線重新安排的地質隊勘探,確定不會再有危險,也確實沒再發生什麼塌陷。但每天建設好的鐵路段,第二天早上總會有被拆除損壞的跡象,不是路基條石被挪開就是鐵軌被拆掉,甚至還發現了有的鐵軌被砸彎!要知道鐵軌都是生鐵鑄造,每一根都堅硬且不易變形,這要把鐵軌砸彎,得多大的力氣?
後來築建隊聽從一個還俗老和尚建築工的話,每天晚上讓人敲鑼打鼓點著燈籠巡邏,才杜絕了此事。
不過這之後,就有人開始說,鐵路改道動了太多的墳,原本住在這裡的墳墓主人們不開心了,過來算賬。但很快,這種言論就被生產隊的政委帶著人杜絕了,據說亂傳謠言的,還被當成封建主義右派,罰去掃廁所挑糞。
鐵路建成后,築建隊的領導不知道聽了誰的話,在剪綵大會上,殺了三頭羊三頭牛三頭豬,又安排了鞭炮放了整整一個多時辰,算是給被迫遷墳的老住戶一個交代。從那之後,這條鐵路就安生了。
但,安生只是表面上的,趟趟從這過的火車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守在這裡二十年的老大爺,卻遇見過多次不正常的事,這十幾年來,他第一次遇見有人陪他說話,這些事兒一股腦地傾倒了出來,直聽得我跟陳二諾渾身發毛。
說著說著就天亮了,我和陳二諾聽了一夜的故事,愣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白天鐵路的信號燈不需要看守,老大爺說這裡三個人,吃的就不夠了,給他帶東西的火車還得三天左右才會經過這裡,他要去最近的村子買點東西,讓我們自己在這裡休息。
我們都說沒問題,陳二諾還掏了兩張五十塊給老大爺,讓他去買點肉啊什麼的熟食,我現在受傷,說是要給我補補。我自然沒有意見,反正也沒法下床,休息等吃的吧。
PS:這是補上周四的,更完~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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