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駕崩
時光飛逝,轉眼,那個小載湉已經4歲了。那個心理年齡已經26歲的孩子還得時刻偽裝著自己,不管說話做事,都得裝的像只有4歲的孩子那樣。
「小王爺,您慢點」翠喜緊跟著小王子走出來,慌忙道。
「你別跟著我,我要一個人玩」載湉停下來,嘟著小嘴看著自己的奶媽。
「我不跟著您,您摔著了怎麼辦」
「你走開!走開」載湉生氣地說。
「好,我走開。您自己小心點啊。」翠喜只好停下來。
醇親王府的朱門石階門口,一頂豪華的北京馬拉大轎停在王府外的銅獅旁邊,恭親王從轎子里走出來,隨同來的固倫公主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她輕快地從馬上跳了下來。
門衛見到是他們父女,連忙把門打開,跪下直呼:「九爺吉祥,大公主吉祥。」
身著富麗長袍的醇親王,身材修長,儀錶堂堂,聽到下人稟報恭親王來了。趕緊從客廳里走出來,笑道:「九哥,今兒個大雪天,您怎麼來了?」
「今兒個沒事,固倫想看看載湉,就帶她來了。固倫,還不叫七叔?」
「七叔,載湉呢?」固倫公主忙問。
「這會跟奶媽在後花園玩呢,自己找他去吧」
「七叔,阿瑪,我去了」說完便往後花園跑去。
恭親王走進客廳,在尊貴的紫檀木椅子上坐下。一會下人送上茶水,醇親王趕緊遞上煙袋,恭親王從衣服里掏出一支雪茄,用火柴點燃,抽了一口。
「九哥喜歡洋玩意,我就抽不慣那個」醇親王笑道。
恭親王對幾個下人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醇親王見恭親王臉色凝重,連忙在他旁邊的位子上坐下來。
「老七,皇上……皇上恐怕是不行了」
醇親王手中的紙煤掉在地上,他彎腰撿了起來,驚詫地說:「是嗎?你……你進宮了?」
「皇上召見我……」恭親王欲說還休「皇上說什麼?」醇親王盯著他,焦慮地問「皇上說……」
恭親王又停住了,深深的抽了一口煙,眼睛銳利地望著醇親王,不吱聲。停了好一會,才又接著說:「老七啊,這回恐怕又要像當年在熱河一樣,我們兄弟要聯手一回了。」
這會兒,小載湉一個人站在池塘邊,他扶著欄杆,看著水裡五彩斑斕的魚。心中念叨:沒記錯的話,今年應該就輪到我登基稱帝了呀,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啊。讓我當了皇帝怎麼跟中國歷史上最狠毒的女人慈禧同處啊,得找個機會除掉她。
翠喜看著嬌生慣養的小王爺,忍不住嘀咕道:「這孩子,喜歡一個人玩,一個人說話……他這麼說話,給誰聽呢?」
固倫公主走過來,她見翠喜一個人嘀咕,有些好奇地問:「翠喜,你一個人在這裡嘀咕什麼呢?」
翠喜轉過頭,見是固倫公主,趕忙低頭彎腰向固倫公主施禮說「是大公主來了啊,我在說小王爺,他總是喜歡一個人玩,不讓我們靠近他」
「是嗎」固倫公主笑道小載湉見大公主來了,趕忙向她跑去,高興地對著大公主說:「姐姐,我好想你啊」
「先讓姐姐抱抱你。」固倫把載湉抱起來,使勁親著他那張可愛的小臉龐。
客廳中,醇親王和恭親王依然坐在客廳里聊著,恭親王說倒:「皇上怕自己大限將至,他知道西太后不喜歡阿魯特皇后,一旦他駕崩,他擔心阿魯特皇後會被打入冷宮……連皇后懷的孩子都保不住」
「他是想將阿魯特皇后和她腹中胎兒,託孤於您,一則可保住阿魯特皇后在後宮的地位,另外他的骨血也可以承繼大統,皇上真是聰明啊!」醇親王說。
「你想想吧,西太后本來就看皇后不順眼,如果皇上真的駕崩了,我能保的住她嗎?再說了,萬一皇上駕崩。皇后現在才懷孕三個月,這皇位總不能一直空著吧。而且生出來的也不一定就是阿哥啊!」恭親王憂慮道。
醇親王停了停,皺著眉頭說:「是啊,不說別人,我聽說五哥早就有想法,把自己的兒子載漣拱上皇位呢。」
「還有兩宮皇太后呢?他們會不會推出各自的人選?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天下大亂了。」恭親王說。
「一定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想當年,咸豐帝駕崩時,肅順,端華等顧命大臣想把持朝政,肅順甚至自己想當皇帝……到頭來,不也是被我們兄弟兩制服了?」醇親王說。
「如果沒有兩宮皇太后的聯手,我們也對付不了肅順他們。你知道嗎?我現在最擔心的不是別人,而是西太后。」恭親王擔憂道。
「皇上不是她的親兒子嗎?她應該不會……」醇親王疑慮道。
「西太后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不會不清楚吧?當年,我們把肅順和端華他們抓起來,並沒有想把他們殺掉,可西太后卻把肅順拉到菜市口斬首,把端華流放新疆,很多人還被誅九族,她的心,狠著呢。」恭親王看著他。
醇親王點點頭,眉頭鄒起來。
金碧輝煌的紫禁城,籠罩著絲絲涼意,黃色的琉璃瓦閃爍著陰冷的白光,高大恢弘的華麗宮殿在偶爾的霞光的襯映下,儼如一道道山峰,蒼涼而森嚴,寒冷的北風在它的梁棟彩繪和重檐之間嘶鳴。
紫禁城如一座陰森的巨大古堡矗立在一片燦白蒼茫的地平線上,奔流不息的護城河停止了嗚咽,一切似乎寂靜了。宮外的士兵一動不動的站著,臉上毫無表情。
醇親王送走了恭親王後走出客廳,信步來到後花園,夕陽西沉,金色的霞光灑滿樹梢。黃昏里,小載湉一個人默默的看著天空。醇親王急忙走到兒子身邊,說:「載湉,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翠喜呢?」
翠喜從樹後走過來,忙說:「王爺,我在這裡,固倫公主剛走,小王爺不讓我跟著。」
「載湉,你在看什麼呢?」醇親王疼愛的一把摟住兒子。
載湉雖然只有四歲,但是他保留了前世的所有記憶,當然知道這位第一代醇親王的喜好。信口說道:「阿瑪,祖宗康熙帝八歲登基,平三番,收台灣。阿瑪二十一歲就跟九伯聯手收拾了肅順。保我大清皇位正統!我以後長大了也要像阿瑪那麼出色。我已經四歲了,長大了。我想求阿瑪允許孩兒明天開始學騎馬,學射箭!」
醇親王獃獃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心中感慨萬千,他一生引以為豪的就是收拾了肅順那幫亂黨。現在經過自己的兒子口中說出,更是甜蜜無比,尤其是跟康熙相提並論,直接把他的虛榮心升到及至!!!看著自己四歲的孩子說:「孩子,大清如今是多事之秋,你好好讀書,將來輔佐皇上把我們大清帶入世界強國之列,不用老是受那些洋鬼子的氣了。」
小載湉看著那激動的父親,笑道:「阿瑪,您答應了。我要跟羅師傅學騎馬、學射箭、學武功,將來保護阿瑪、額娘!」
看著手舞足蹈的兒子,醇親王只有輕輕的點了點頭,吩咐府上武師頭領羅鳴海帶人連夜趕製小弓,小刀,明天教小王爺武術。
夕陽把慈禧寢宮照的金光閃閃,光彩奪目,燈籠已燃起來了亮亮的大眼。
這時,恭親王已被李蓮英引領到這裡,他忐忑不安地走去,拂了拂袖,拜倒在地:「臣拜見太后」
「九爺來了,快起來。小李子,看座。」慈禧轉過身來。
「喳,九爺,請坐。」李蓮英說到。
慈禧平靜地望著他說:「九爺,今兒請你來,是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太后請講。」恭親王坐下來「皇上這些日子,身子骨不太好,這幾天越發不行了。」慈禧盯著他,試探到。
恭親王沉默不語。
慈禧見他不坑聲,話裡有話的說:「我聽說,九爺今兒見過皇上了?」
恭親王心裡一震,隨即眉頭一展,說:「是,臣今天見過皇上。」
「皇上說什麼了?」慈禧急忙追問。
「皇上對江山社稷有些擔憂。」恭親王遲疑了一會,又停下來。
「九爺,咱們也不是外人,你說說,萬一皇上……你覺得,誰最適合承繼大統?」慈禧直接了當的說。
屋內的氣氛一下緊張起來,恭親王氣定神閑地坐在那裡,顯得並不慌亂。少頃,他淡定地說:「臣不敢妄自揣度。」
慈禧知道他隱瞞不想說,微笑道:「九爺,你沒有什麼事瞞著我吧。」
「臣不敢」
「我還聽說,皇上打算傳位於九爺你啊」慈禧步步緊逼。
「太后」恭親王吃驚的看著她「九爺現在位高權重,對皇帝的龍椅,九爺難道一點兒都不動心嗎?」慈禧在地毯上來回鍍步,陰陽怪氣的說道。
「太后明鑒,臣委實沒有忤逆之心!太后應該知道,如果臣想要篡位謀權,早在先帝熱河駕崩之時,臣就可以這麼做了。」恭親王不坑不卑地回敬道。
「不錯,當年先皇駕崩之時,你在北京掌握著全**政大權,醇親王老七又是京城步軍統領,護衛著京城和皇宮的安全,肅順他們雖說是皇上的顧命大臣,可他們遠在熱河,你只要一聲令下,江山社稷對你來說,唾手可得。」慈禧盯著他的臉。
恭親王沉默不語,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慈禧注視著他的表情,一會,臉色變得柔和了些。她轉身坐下,望著他說:「九爺,我是跟你說笑話的,小李子,給九爺上茶。把李鴻章送給我的龍井沏上,讓九爺嘗嘗。」
夜裡,慈禧來到慈安的寢宮。慈安的寢宮同樣裝飾的富麗堂皇。慈安為人善良,正直,同治和她很親。慈安自身無子,地這個唯一的皇子十分愛護,關照備至,視如己出。日久天長,同治倒覺得慈安是自己的親身母親。這會兩人想視而坐,慈禧把同治的病說了一下,兩人臉色悲戚。慈安坐在紫檀脂玉雕花座椅上,嘆息道:「想不到皇上年紀輕輕,就染此不治之症。」
「姐姐,現在傷感已經來不及了,我們現在要想好入繼大統之人,萬一皇上……我們也好有所準備。」慈禧急迫道。
「皇上的病真的這麼嚴重了嗎?」慈安疑惑的問。
「我剛才去了宮裡,皇上恐怕熬不過今晚。」慈禧說。
慈安難過得傷心抽泣起來。
「姐姐,你別哭了,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盯著皇位嗎??鬧不好就會天下大亂,人頭落地!我們現在就要選好承嗣皇帝,否則就來不及了!」
慈安抬起頭看這慈禧,問:「妹妹心裡有主意了嗎?」
過了一會,慈禧終於把考慮好了的想法說了出來:「我認為醇親王的長子、四歲的載湉繼統十分妥當。」
傍晚,冷清的養心殿東暖閣同治寢宮,一支巨大的紅燭在風中忽閃忽閃地孤獨搖曳,彷彿隨時都會熄滅。
同治翻了翻身子,使出力氣凄厲地叫道:「來人哪!朕很難受……」
四周靜寂無聲,所有的一切彷彿都死去了。
「母后,你太毒辣……難道朕不是你的親兒子嗎?虎毒還不食子呢……你斷了朕的飲食,不讓御醫給朕瞧病……你……」
同治的眼角滾落一滴絕望的眼淚,他的聲音漸漸微弱下去,一隻手胡亂地舉向空中,似乎想抓住什麼。不一會,他的眼睛向上翻了翻,他的手物理地垂落下去,整個身子不動了。彌留數日的同治帝,終於耗盡了他生命的最後一絲活力。
這時,燭火燃盡了最後一滴燭淚,噗地一聲滅了。傾刻,整個宮殿陷入了一片黑暗。李蓮英興奮的醜臉漸漸從黑暗中顯露出來,顯得格外猙獰。
一個小太監從緊閉的宮門內衝出來,他跑下台階,在宮廷的石板路上狂喊道:「皇上駕崩了!皇上駕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