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見面禮

011 見面禮

無爭堂擊敗八卦門之後,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堂主韓遠是性情中人,他非常疼愛他的千金韓小蓮,韓小蓮美貌異常,在堂中人見人愛,弟子們無不想娶她為妻。

堂中大師兄成繼武功最高,辦事能力也最強,二師兄孫遜則稍遜風騷,但他相貌英俊,風流倜儻,為成繼所不及。

韓遠希望把千金嫁給成繼,因為他駕鶴西去后,理應由成繼來繼任堂主,韓小蓮自然由老堂主女兒變成了新堂主夫人,這該多好!但女兒偏偏不愛成繼,暗暗與二師兄孫遜相戀。

唉,韓遠一時舉棋不定,也曾一度產生了把堂主之位傳給孫遜的念頭,但這樣的念頭一萌發,沒過多久,他就被人暗殺了。

難道是這念頭殺害了他?

堂主之死自然是待解之謎,但謎底還沒等來得及解開,蒙古兵進攻中原,佔領了無爭堂所在的中州城,大肆燒殺淫掠,百姓紛紛離家逃難,無爭堂無力生存,堂中弟子逃去一空。

成繼成了孤家寡人,只能被迫離開無爭堂。

孫遜則帶著韓小蓮遠遁他鄉。

十年後,蒙古兵退去了,無爭堂的雕欄玉砌還在,只是朱顏已改,堂中長滿了野草野花,時有野兔野鼠出沒。

今天是大師兄成繼和二師兄孫遜約定見面的日子。

十年分離,一朝相見,自然得備份大禮,雙方都彼此為對方準備了什麼樣的見面大禮呢?

成繼背著沉重的包袱,從遠方回來了,持劍走進了尚存幾分繁華氣象的無爭堂。沿著一條被荒草遮沒的石徑,向裡面走。

他順手采了荒草叢中的一朵野薔薇,看見野薔薇,他就想起貌美如花的韓小蓮,他一直都暗戀她,幻想與她結為秦晉之好,可沒想到人去庄空之際,卻讓二師兄孫遜搶先一步,是他帶走了韓小蓮。

成繼一想起韓小蓮被孫遜奪走,自己在外吃了十年相思之苦,就恨得咬牙切齒,這次回來他一定要殺死孫遜,以雪奪愛之恨。

他恨恨地把野薔薇插在頭上,他自信而自負到迷信的地步,以至於迷信到只要把野薔薇插在自己的頭上,就意味著韓小蓮以後就是屬於自己的了。

在他眼裡,韓小蓮就是一朵野艷的野薔薇。她只能屬於他自己,凡染指她的男人只有死路一條。

不知不覺,他來到了堂內為他十年前所異常熟悉的演武大廳。環顧四周番,取出幾支針筒,按著東西南北的順序裝在大廳四周門窗之上。

針筒里裝著無影神針。

從演武大廳後門出來,向前直行,然後一拐,就遇到一湖。湖泊里露出一尊尊石墩,相鄰的石墩相距只有一步,所有的石墩連起來一直通對岸,人踩著石墩就能到達對岸了。

每尊石墩的輪廓面貌渾圓滑溜,人很難在上面立足,稍不小心就會落水。

他小心翼翼地踩著石墩慢行,每走一步,就彎腰在石墩上灑上一點潤滑油,使石墩更加滑溜。

灑完油后,他又一個青灰色小瓷瓶。拔出瓶塞,即將瓷瓶中的蝕骨毒液倒入湖裡。

他又往前面走,前面一排平房曾是無爭堂弟子們的居室。他走進去把門關上,又從背上的包袱中取出一隻火藥彈安置在房內,接著從火藥彈里牽出一根極長的引線繫於門閂之上。

他從房裡退出,在門前一棵槐樹下坐下,望了望身後的湖水,心中的石頭才開始落下,喜不自禁地自言自語:「龜孫子,十年沒見面,你過得倒是風流快活,好,好,我今天就給你送份見面禮,祝你長享安樂。」

說完,他躊躇滿志地等待二師兄孫遜前來赴約。

突然,只見幾隻體型頗大的馬蜂正圍在他的腦袋上嗡嗡飛鳴,他揮手驅趕馬蜂。馬蜂反而被激怒了。霎時,一群黑壓壓的馬蜂從槐樹上的窠巢里飛了過來,拚命地蜇他的臉。

他轉身向一間屋子衝去,把門戳開,一閃而入,然後迅速把門關上。馬蜂總算被阻在了門外。

他遠靠在門板上開始喘息,不知道馬蜂為什麼要攻擊自己。直到頭上髮髻里的野薔薇掉下來,他才明白是頭上野薔薇的香氣引來了馬蜂。

只顧著躲避馬蜂,不知不覺,他竟然誤闖進了自己安放火藥的房間。他打開門時一不留神便牽動了火藥的引線,但聽得轟地一聲巨響,他被炸得震向半空,身子向後仰天落在了湖邊。他的頭髮焦了,臉黑了,身上的衣服更是被炸得支離破碎,幸好僅受了輕傷。

他爬起來,踉蹌地向湖裡的石墩路走去。卻不記得石墩上被他塗滿了潤滑油,他一踩上去就立足不穩,迅速往水裡滑去。

湖水裡又被他倒入了大量的蝕骨毒液。

緊接著一聲慘叫傳出,他的兩隻腳一遇湖中毒水頓時開始腐爛。

情急之下,他趁上身欲倒未倒之際,猛提一口真氣,身體飛了起來,如離弦之箭一樣向對岸演武大廳射去,他借勢在空中一招舉火燎天,連翻兩個筋頭,脫離了湖中毒水。

哪知他的去勢太過威猛,他的身體撞破了演武大廳後窗,只聽見廳內立刻響起無數嗖嗖的聲音,他慘叫連連,屋內暗器彼此牽連而動,使裝在演武大廳里的無影神針激射而出,他被自己布下的神針射中。

就在這時,二師兄孫遜履約而來,他滿臉微笑,眼睛發光,腳步輕飄,只是右手緊緊按著佩劍。

他一走進演武大廳,立即看見了大師兄成繼身上插著十幾根無影神針,正仰倒在地上。

成繼一時尚未斷氣,他的雙腳腐臭四溢,血流不斷,喉中咯咯作響,他一看見孫遜,眼睛露出怨毒,苦笑而無奈的神色,瞪了瞪,口裡儘管咽不下氣,但還是終於斷氣了,頭歪到一邊,死相十分尷尬。

孫遜看著成繼屍體上的無影神針,多年蹯踞在心頭的疑惑此時解開了,他斷定:十年前,堂主韓遠信任成繼勝過自己,他曾在公開場合說成繼是繼任堂主的最佳人選,孫遜一怒之下,就企圖想用無影神針殺死堂主韓遠,沒料到有人搶先一步,同樣用無影神針代替他殺死了堂主韓遠。

搶先為自己代勞的人是誰?

孫遜終於從成繼的無影神針上找到了答案,代替自己殺死堂主的人就是大師兄成繼。

只是孫遜不知道,韓小蓮鍾情於他,使韓遠產生了把堂主之位傳給了孫遜的念頭,而這一念頭被成繼知道后,成繼一怒之下,才決定幹掉韓遠,自己早日當上堂主,娶到韓小蓮。

現在,成繼用十年前對付堂主的方法對付孫遜,卻害人害已,把他自己誤殺了。

孫遜心裡一邊咒罵著成繼咎由自取,一邊又得意忘形地狂笑:「哈哈哈,哈哈哈,想跟孫某斗,還太嫩了點,孫某豈是坐以待斃之人?十年未見,今天初次見面,孫某自然也為你備下了一份見面禮,可惜你無福消受!」

他笑得太忘情了,還未衝出門去,轟地一聲,他不小心絆到一根炸藥的引線,炸藥被引爆,炸藥的氣浪把他震到一邊,撞到演武大廳的門牆上,觸動了另外的無影神針的裝置,一根根無影神針飛射而出,把他的身體紮成了刺蝟。

他的嘴唇動了兩下,頭一歪,死了。

死在他給成繼的見面禮上,他為了防止成繼回到無爭堂執掌堂主大權,也事先採用了成繼對付他的那一套相同的伎倆對付成繼,同樣不幸,孫遜也誤殺了自己,這就是他給對方的見面禮。

在江湖中,人與人的見面總是兵兵有禮。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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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種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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