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武禪

佛祖拈花，伽葉微笑后，達摩祖師從天竺到中原傳法，在南少林少室山中的洞窟裡面壁九年，參悟出一本《易筋經》，從易筋大法中又參悟出一指禪功。

若論觀賞，達摩祖師可以以一指撐起全身倒立於地上，指尖在地上跳動，使倒立的全身移動數里，從山上到山下，從山下到山上，從容自如。端的是驚世駭俗，但習武的目的不是為了讓人覺得好玩好看，一指禪重在隔空點穴，捻指一點，無形真力噴射，疾如閃電，勁如金剛，直擊穴道，中指力者即倒。

北少林苦禪大師卻悟出了一掌禪，這一掌禪比一指禪更厲害，一掌禪可以頂住一指禪的力道，挫除真力，正如金盾頂住銅矛而挫鈍矛尖一般。

一掌禪重在隔空擊物斃敵，一掌揮出，可使被珠穆朗瑪峰尖斷去一截，百步之外，敵手中掌則口噴血箭，旋即倒地。

在參悟出一掌禪前，苦禪大師坐在禪堂裡面壁十載，十年間坐如銅鐘，一動不動。寵辱不驚，不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不望天上雲捲雲舒。

木魚敲了十年，咚咚咚咚的聲音敲落了銅鐘上的銹斑，他從來沒有聽見過。

十年間，檐滴不斷落下，穿透了禪堂前的一塊薄石。就在一掌禪悟出的前夕，小僧懷讓走上前去指責他。

懷讓質問：「大師，你整天坐禪，到底想得到什麼？又能得到什麼？」

苦禪大師說：「貧僧在參悟達摩所參悟不了的境界，達摩參悟的一指禪不過爾爾，貧僧所要參悟的是遠遠勝過一指禪的一掌禪。」

懷讓不聲不響，從牆邊撿起一塊磚塊，在苦禪大師附近的石頭上磨了起來，苦禪大師不予理會。

後來，懷讓越磨越起勁，好像故意引起他的注意，故意誘發他提問。

苦禪大師只好問了一句：「你在做什麼？」

懷讓若無其事地說：「我想把磚塊磨成鏡子。」

「蠢驢，磚塊怎能磨成鏡子？」

「大師，既然磚塊不能磨成鏡子，坐禪又豈能參悟神功？」

苦禪大師怒喝一聲，揮手一掌隔空劈去，懷讓手中的磚塊頓成齏粉。再對準驚得目瞪口呆的懷讓的右側輕輕揮掌，懷讓倒在了地上。

一掌禪受十年清靜中的頓時一怒激發而瞬息練成。

苦禪大師對一息尚存的懷讓說：「蠢驢，我若不是手下留情，你早已被我一掌劈成肉醬，你知道什麼？磨磚是磨磚，坐禪是坐禪，兩者豈能相提並論？你自然不能把磚磨成鏡子，但貧僧坐禪一定能參悟出神功。」

懷讓眼見為實，不得不信服。

苦禪大師又說：「這道理好比是一人坐車，一人靜坐，坐車的人把運行的道理強加於靜息之人，如何能行？參悟武禪，需要清靜，靜中乾坤大，悟中日月長，一種武功自有定型，一個人若是貪戀繁華，耐不住寂寞，若不在清靜中久久參悟，如何能成?」

懷讓佩服得五體投地。

苦禪大師說：「你無知無恥，故意做傻事，企圖賣弄口舌，好教訓貧僧，貧僧豈能由你來教訓，你這蠢驢要不要再試試貧僧的一掌禪？」

懷讓嚇得結舌。

苦禪大師最後一掌揮出，方才被劈碎的磚粉在一掌之下，又變成了一塊磚。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