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御鬼有道，紫金葫

日落西山。

郊區的水泥公路上，只有一個落魄的道士抱著一個小女娃，四周不由得升起股荒涼之意。

「爸比……」

小下巴放在某人肩膀上的小餅乾眨巴了下眼睛，語氣稚嫩，「好像有兩個怪叔叔跟著你耶。」

孫小聖抱著小餅乾轉頭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是個急彎，此時看去並沒有奇怪的事物，但孫小聖再次轉過身來的時候臉上卻笑了。

笑過之後，孫小聖繼續沒事人一樣往前走，「拐上個彎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兩個鬼搬屍而已，不用怕。」

小餅乾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抓著孫小聖的衣領賴在孫小聖身上，開口好奇問道：「什麼是鬼搬屍呀？」

孫小聖頭也沒回，邊向旁邊的小路拐邊開口解釋道：「你注意看他們兩個人的腳下，他們是不是都腳跟不著地、踮著腳尖走路的？」

小餅乾聞言忙往遠處看去，然後很認真的嗯聲點頭，「他們的動作也好傻哦。」

孫小聖笑道：「那是因為鬼乃煞陰之體，不能在白天出現。如果非要白天出來溜達就得用活人來擋光，所以它們的做法通常是抓著活人手腕，然後將自己的腳放到活人腳下，從面達到往前行走的目地，這在我們道士的術語里，就叫鬼搬屍。」

「平時那些人常說的『被鬼打懵了』基本就是指這個。」

「哦。」

小餅乾似懂非懂，大眼睛仔細盯了後邊跟著的兩人一會，忽又天真的問題：「那爸比，餅餅怎麼看到不到鬼鬼呀？」

「你凡胎俗體的怎麼可能會看見？」

孫小聖快速在小路上拐了個彎，蹲身放下小餅乾的同時右手伸進左袖子，一顆發黑的釘子快速被甩出，穩穩的纏繞在了一棵小樹之上。

幾乎是同時，孫小聖左手也已經甩出，從道袍的長袖裡飛出一隻滿是墨漬的舊墨斗，一轉一纏間，已經在離地六寸的地方拉起了根漆黑而詭異的墨線。

「爸比，這麼細的線線會不會斷呀？」被牽著往前走的小餅乾不住的回頭，完事還很不放心的提醒了一句。

「噓——」

孫小聖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微微抓緊了一點雯雯的小手，低聲道：「別說話繼續往前走，呆會你就知道這線結實不結實了。」

小餅乾再次扭著小臉回頭，「被他們看到了怎麼辦？我們要不要撒點樹葉葉上去呀？」

孫小聖無語，只能一邊控制著速度一邊小聲解釋道：「所謂鼻孔朝天看狗眼看人低，所有孤魂野鬼都屬於是從地里爬出來的，它們的習慣是鬼眼朝天隨時留意還有多久天亮，所以它們一般看不見膝蓋以下的東西。」

說話間，那兩個踩著鬼腳背的男人已經走到了墨斗線前，並排之下兩人的腳踝幾乎同時絆在了線上。

那繃緊的黑斗線看似一碰即斷，但在碰到兩個男子的褲腿后忽白光閃現，猶如一條通上高壓電的燈絲，熾熱而危險。

虛無駭人的吼叫聲中，兩個男子被細線筆直絆倒，同時有兩道黑影猶如挨了高僧寺里的撞鐘錘，直接被撞得從兩個活人身上倒飛了出去。

「黃泉有路你不走，天庭無門偏要留！」

孫小聖鬆開雯雯的小手，整個人舊道袍一揚，拉風無比之下，人已經沖至了樹叢旁邊，伸手一控就將掛纏在樹上的墨斗取出。

一個甩飛鏢的動作施出，空中的墨斗軲轆瘋轉，發出一陣『嗚嗚』的破空之聲，猶如一隻撲棱著短翅的甲殼蟲。

說時遲，那時快。

嗚嗚作響的舊墨斗於空中飛了兩圈已經回到了孫小聖的手中，只見孫小聖一定墨斗軲轆，整個人大力一拉，遠處的兩個鬼影已經捂著脖子被整個提摔了回來。

「你好大的膽子！」

還沒來得用墨斗線將鬼頭切下來，小路拐彎處突然傳來一聲女人的嬌喝。

還沒看清來人的臉，一柄帶著寒意的桃木劍已然破空而至，第一時間就將孫小聖手裡牽著的墨斗線給刺斷。

墨線斷，道法破。

顧不得去管掙線而逃的兩個鬼影，孫小聖側身閃避，本能的伸手一扣就將飛來的桃木劍抓在了手中，卻不料這才剛抓住劍柄，上邊忽傳來一股大力，那桃木劍生生的掙開了孫小聖的手，然後筆直的倒飛了出去。

「道法桃木一線牽，斬妖除魔信捏來。」

孫小聖手裡拿著斷線墨斗，看著對面的黑衣妹子輕聲一笑，「姑娘你這手『飛繩劍』倒是使得有幾分火候。可是你知道不知道『縱鬼搬人』有違天道？小小年紀可不要玩火自焚。」

那妹子身段輕盈，一身仿古夜行黑衣外加黑布蒙臉，甚至連眉毛都用黑布給裹了起來，乍看之下差點讓孫小聖以為是誰要打地主搞起義呢。

黑衣妹子哼聲不理，突然在桃木劍上劃破指肚，快速用滲血的手指點在了身前的兩個鬼影後腦，直接道：「鮮血為引，御鬼有道；眾鬼開眼，聽吾聖諭！大黑二黑，去把他給我抓過來！」

話畢，本只是兩道黑影的那啥還真睜開了一對腥紅的鬼目，整個身體似乎也被填充了股強大的力量，從而變得立體了起來。

面對戰鬥數值蹭蹭往上飆的兩隻惡鬼，孫小聖也不敢怠慢，只見他左手食指一纏，再次從舊墨斗中拉出一段細線，然後欺身而上主動迎了過去。

你以為它們還會怕普通的制鬼器具？

蒙面妹子在心裡冷笑。

可是孫小聖被兩惡鬼按在地上叫哭著媽的畫面沒有出現，出現的而是孫小聖輕描淡寫的再次將兩個惡鬼的脖子給纏住，轉身扯線，一個大過肩摔下去，那兩個惡鬼已經在蒙面妹子面前摔成了兩個斷頭的黃紙小人。

「不要！」

蒙面妹子突然驚聲大喊。

但孫小聖沒理，伸手從道袍口袋拿出來個茶杯大小的紫木葫蘆，舉著葫蘆口『嘿』了一聲，空中大團的鬼氣立時壓縮倒吸，眨眼功夫已經全被吸進了葫蘆之中。

「把大黑、二黑還給我！」

蒙面妹子抬劍指住了孫小聖的眉心，一雙眼睛因怒意而瞪得溜圓。

「一入紫金葫，無常悔當初。」

孫小聖將小葫蘆入回口袋，臉銫一正，「小小年紀不學好，居然搞旁門左道學養鬼，你膽大包天的師傅是誰？！」

蒙面妹子沒怎麼聽明白孫小聖的文縐縐，但話里孫小聖不肯放鬼的意思還是能體會到。

氣憤之下眼角一撇，手中系著細繩的桃木劍突然簡直的向不遠處的小餅乾刺去。

顯然她是已經知道孫小聖的道行比自己高，所以決心劍走偏鋒用小餅乾來要挾。

這次孫小聖是真的怒了，轉身一個旋風腿踢飛桃木劍，落地正想出手反擊，抬眼看到的卻是一個棄劍而逃的背影。

「我頂雷個肺！」

孫小聖右手中指翻起懟天，隔空一指戳出，已經逃到小路拐彎處的那誰後背被扭曲的電孤擊中，悶哼一聲撲通倒地，直接滾了個兩三圈才停下。

「站那裡別動，我去看看這個妖女是誰。」

孫小聖沖跟過來的小餅乾提醒了一句，在妹子非禮勿視的地方狠瞅了兩眼后，這才將蒙面妹子翻過來摘下了她的蒙面布。

「怎麼會是你？」

這妹子的真容讓孫小聖整個一愣，似乎看到了極為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就在這個時候，地上裝暈的妹子抓住機會大力將孫小聖推開，趁亂一頭扎進了旁邊的樹叢。

這一次，摔坐在地上的孫小聖沒有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