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死之間 一首悲傷的歌
不知道到了什麼時候,在麻袋裡的小樹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在睡夢中依然在皺著眉頭,瘦小的臉上不時的還抽一抽,可憐的孩子在夢中等待著命運的判決。
終於在睡夢中的小樹,突然之間醒了,因為他感覺到馬車已經停止了行走,醒來之後發現陽光已經透過了麻袋的縫隙照射了進來,原來外面已經到了早上。
這時小樹聽到了咚咚咚的敲門聲,就聽見門內一個男子罵罵咧咧的走了出來。
「這是哪個喪神大清早的敲門,還不讓不讓人睡個好覺了,媽的,讓我知道是哪個小崽子搗亂,我非整死他不可。」
緊接著門被打開,就聽見那個抓他的壞蛋再也沒有以前的氣勢,而是低三下四的向門內的那個人說話。
「龔爺,你老還那麼健壯,小的向您請安了,今天給您送來一個小崽子,您看值多少錢?給個酒錢就行。」
「喲,你不是送命嗎?怎麼還活著呢?還沒被仇家殺死啊!」門內的那個人戲謔的說著。
「瞧您說的,龔爺,小的送命也是送那些仇家的命,小的還指望一直伺候著您老呢!」
姓宋的壞蛋趕忙接下了話頭,又送上了幾句好話。
「送命,你人不咋地,嘴可夠甜的,得了得了,讓我看看你帶來什麼樣的小崽子。」
緊接著小樹就聽到了,腳步聲由遠而近,很快到了馬車前。
「為什麼麻袋上有血跡?難道你們把他打傷了?還是打殘廢了?你們可是知道規矩的,傷了殘了我們是不收的。」
姓龔的男人剛才還和聲細語,可是突然之間變得語氣凌厲了。
「不會不會,龔爺,絕對不會把他打傷打殘的,這個小崽子,除了瘦點,應該沒有別的問題,不信您看看。」
龔爺的話,可把姓宋的嚇壞了,雖然嘴上不承認,這個孩子有問題,但是馬上把麻袋口打開,立刻露出了小樹的兩條腿。
可是一看之下,姓宋的壞蛋頓時傻了,小樹的一條左腿已經搭了下來,肉眼都可以看出這條左腿已經斷了,並且斷時間已經很長,根本不可能長好。
「送命,你是不是看龔爺我好欺負,拿我涮著玩兒呢,送來這麼一個殘廢,你想死是吧?」
突然之間龔爺厲聲質問姓宋的,並且手指都戳到了姓宋的腦門上,嚇得送命,腦門子上的汗唰的一下就流了下來。
「沒有沒有,龔爺,小的哪敢拿你涮著玩兒。一定是二子趁我不在把這個小崽子打折的。二子,是不是你?」
姓宋的趕忙對著馬車車轅上那個二子喊到,並且向那個二子使了個眼色。
「二子,趕緊把這個殘廢給我扔了。龔爺走,我們去喝個茶去,小的今天還沒有孝敬您呢。」
「難得你今天有這好心,今天龔爺我請客,這件事情就算過了,不過嘛,這幾天你要給我弄一批好的貨色,價錢好商量,我要的是速度。」
龔爺輕輕的就放過了送命,不過當然是有條件的,兩個人在送命低三下四的賠禮道歉下,逐漸越走越遠,早上的這條街又靜了下來。
在龔爺和那個姓宋的回來走遠之後,小樹輕輕地動了動身體,想要把開口的麻袋從身體上扯下來,可是這一舉動卻引起了坐在車轅上一直沒有說話的二子無情的報復。
突如其來的打擊,把小樹當時就打蒙了,只能把身體蜷起來,任憑拳頭和腳的落下,這次小樹沒有叫一聲,就像一個死人一樣。
「媽的,你裝什麼死狗?竟然壞了老子的財路,誰讓你的腿斷了,誰讓你的腿斷了,打死你這個殘廢。」
一聲聲的咒罵聲,從這個二子的口中罵出來,一拳又一拳一腳右一腳的踢,在小樹這瘦弱而破敗不堪的身體上。
小樹徹底的失去了對生的希望,在被無情暴打的時候,心裡只是在默念。
「爺爺,對不起,我沒有看住妹妹,我也要隨你而去了。妹妹你在哪裡?哥哥扛不住了,哥哥要和爺爺去了,你一個人在世上好痛苦吧。…」
最後小樹被打得昏厥過去。
當小樹在痛苦中醒來的時候,勉強睜開了雙眼,眼前是一片垃圾,周圍的蚊蠅在秋風中竟然還頑強的活著,落在他的身上到處都是。看到他醒來動了一下,忽然都飛走了。
想要活動一下身體,可是身體完全不聽使喚,渾身的劇痛已經使得身體的神經完全處於麻木狀態,動是不可能的,就是一根小手指都動不了。
可是小樹看到了他攜帶的那個小筐,筐里那不知名的果實竟然還在,這可是救命的東西,必須要拿到它。
慢慢的左手能夠動了,小叔的手指一點點的摳著地面,慢慢的向那個小筐靠近,終於在小樹幾乎疼昏的情況下,小樹的手抓住了那個小筐。
慢慢的小筐被拉了過來,第一枚果實被緩緩的送到了嘴裡,好在牙齒還在,一點點的咬著手中的果實,艱難的吞咽,一點點一點點一枚果實被吃完了,又有了一些力氣的他終於吃完了小筐中所有的果實,小筐中只剩下一本書。
水,現在小樹急缺的是水,可是這只是一個垃圾堆,哪裡有清水。
眼看著小樹的狀態越來越不好,吃下的果實並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幾乎都快到彌留之際,蒼天終於睜開了眼睛。
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從天而降,豆大的雨點打在正在彌留中的小樹身上,把小樹從死亡的邊緣拽了回來。
感覺到臉上的一絲清涼,緊接著睜開眼睛的小樹,看見滿天是雨,莫名的狂喜從心底發出。
立刻張開了嘴,小樹貪婪的吞咽著落下的雨水,雨水和著臉上的泥巴一起進入了小樹的嘴裡,可是小樹依然感激萬分。
喝了很多雨水的小樹,感覺到身體終於有了一絲力氣,在暴雨下向垃圾堆外爬去。
而他爬過的這一條路,血水和著泥水把大地都侵染了,可是小樹依然在爬著,憑著遠超常人的毅力,小樹爬出了幾十米,終於找到了一處避雨的地方。一座廢園。
爬到了這座四處漏水的破房子里,小樹找到了香桌下面唯一不漏水的地方,又一次昏厥過去。
昏過去的小樹不知道,他當初給左腿綁的木支架在它爬行的時候,竟然無巧不巧的對上了,使得他斷掉的左腿骨頭也對上了,這是誰都想不到的。
夜幕時分,小樹被肚子肚子里的咕咕叫聲喊醒了,真的是飢鹿腸腸,睜開眼睛就像移動身軀,想要到那片垃圾堆中尋找吃的。
可是眼睛突然掃到了斷掉的左腿,本來已經不悲不喜的小樹,突然之間狂喜。
木支架竟然對上了,而斷掉的左腿也沒有那麼疼痛了,說明左腿的斷骨可能在長合。
小樹坐起身來,今天跟她把左腿放平,把一直拉著的那個小筐拿過來,拆掉了裡面的枝條,一點點的把左腿的支架又重新綁好。
在綁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一點,小樹立刻會疼的汗水直流,可還是堅持把左腿綁好。
這時他的目光無意中又掃到了他一直攜帶都那本書,書已經被暴雨澆透了。
小樹不識字,根本看不懂書中寫的是個什麼,可是書中所畫的一條一條的線,上面有有很多的數字,小樹卻很感興趣的,只是不知道這是什麼?
可在飢鹿腸腸的時候,小樹再次打開了濕了的書頁時,看到被水沁濕的線條和數字,終於知道了這是一本樂譜。
為什麼知道了?被水沁濕的頁面上,每頁的頁面都彎彎曲曲,配合裡面的五條線,再加上上面的數字所在的各自位置,在小樹的腦海中竟然會出現一首自己曾經想唱又唱不出來的歌曲。
小樹一把就把這本樂譜抓在手中,對著樂譜仔細揣摩自己曾經想唱的歌,小樹的第一首悲情歌曲,居然這樣極端的環境下創作出來了。
一個七歲的小孩獨自創作歌曲,這在什麼時候都可以說是個神通,可是現在對小樹來說,這首歌曲只能帶來精神上的慰藉,除此沒有任何的幫助。
曾經爺爺告訴我,生活只會有折磨…
曾經爺爺告訴我,歷經苦難都是歌…
可是誰能告訴我?吃人的社會誰能活?
妹妹妹妹妹…找不到你,是我所有的歌歌歌…
不管世間多少的苦,不管生活多少的淚,我的心只為你,曾經相依為命的你你你…我的歌…
在黑夜中,小樹的歌聲越來越成熟,也越來越高亢,幾乎完全進入了自己的狀態,這些天的苦難全在這首歌中宣洩而出。
隨著歌詞在口中用一種音律吐出,小樹的眼淚就沒有停止過流下,流著淚,唱完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後痛哭流涕。
等小樹從這種狀態中走出來,已經餓得快要說不出話了,可是外面的雨還在嘩嘩的下,想出去找吃的都沒有可能。
這時一隻偷偷溜進來的老鼠進入了他的視線,在黑暗中進入這座廢屋的老鼠成功的勾起了小樹對肉食都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