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小樹的淚

「香凝姐，那你是什麼找到他們的？不是不知道秘密桃園的地點嗎？」

小玉聽到香凝姐家裡的變故，又想起了自己可能已經命喪他方的父母，心情好一陣沉重，好久才緩得過來。

「是他們找到我的，這幾年來三叔始終的秘密經營秘密桃園，這次出來就準備請我們一家人進入桃園了，可是卻發現發現李家已經不復存在了。」

說到這裡，李香凝流下了傷心的淚，小玉也陪著她一起默默的哭。

在後面騎馬的宋集，終於把所有的線索全部捋順了，在心中暗暗佩服李老爺子，留了一部好棋，只不過時也命也，老爺子終於我還是棋慢一招，整個家族都被滅了，還好李香凝活了下來，未來還說不上能夠找到兇手，報家族被滅之仇。

轉眼間馬車進入了西大道中段，離小樹家已經不遠，宋集又一次悄悄的拐進了衚衕里，而小玉也早早的下了車，步行回家。而李香凝的馬車，也馬上的拐進了另一個衚衕，錯開了小樹的家。

當小玉回到了西大道的家外面，悄悄的打開了院門進入了院子里，剛關上門一回頭，就看那小樹正坐在正房的門外台階上，渾身已經凍得瑟瑟發抖，這還是堅持坐在哪裡，一動也不動。

而剛回來的宋集也靜靜的站在小樹的身後，頭略微的低著，手上拿了一件大大的棉襖，卻沒有給小樹披上。

看到小玉出現在院子里，小叔的雙眼陡然間流下淚來，淚水滴答滴答順著雙頰，掉到了冰冷的地面上，轉眼就凍成了一個冰坨坨。

小玉三步並著兩步的跑到小樹身前，一把抱住了小樹，把小樹攙扶起來，用身體的熱量給小樹取暖，扶著小樹慢慢的回到了房間內。

在這一過程中，小樹就像一個木頭人一樣任其擺布，卻有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在流著淚。

「小樹哥哥，我回來了，你怎麼了？」

把小樹放到火爐邊的矮凳上，小玉摸著小樹冰冷的臉焦急的問。

「我我擔心你，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回來？小玉妹妹我怕啊！…」

小樹住在火爐旁，恢復的體溫，抓著小玉妹妹的手始終不放開，卻越抓越緊。就像一個溺水的孩子抓到了一件救命之物一樣，根本不想放開。

看到小樹竟然會為自己這樣的擔心，小玉的心一下子被觸動了，又想起來他今天看到的那些被解救出來的滿族貴族們，相比他們自己真的太幸福了，有一個真心疼愛自己的人。

「小樹哥哥我以後不敢了，我一定聽你的話，不再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小叔哥哥別哭了好嗎？你哭得我都想哭了。」

說到這小玉也哭了，兩個孩子抱在一起哭的稀里嘩啦，就是站在後面的宋集都被感動了，默默的抹了抹眼淚。

最後小樹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開始聽小玉娓娓道來今天的營救過程，在聽的同時，卻沒有多少欣喜之情，雙眉卻漸漸的皺起。

此時天色已暗，寒冬中的又一個夜晚到了，終於把中午的飯菜又熱了一遍，幾個人坐在飯桌前，又吃上了晚餐。

就在宋集和小玉狼吞虎咽的吃了的時候，小樹卻只微微的動不動筷子，就又放了下來。

「小玉，那些守衛你們怎麼處理的？」小樹突兀的問出了這麼一句。

「當然是全部殺了，怎麼可能留下他們呢！」

小玉話剛說完，宋集就知道小玉說錯話了，果不其然，小樹稚嫩的臉上突然間一片悲切。

「殺了，就這麼給殺了…是誰讓殺的？他們只是些守衛，難道不能把他們綁了嗎？為什麼非要殺掉他們？！他們有什麼罪過？」

小樹臉上一片悲切，幾乎是用憤怒的語言連續四問，雙眼的淚水又一次流了下來。

「可是小樹哥哥不殺他們我們怎麼救人？難道要讓這些守衛仁慈的把我的族人都放出去么？還是說讓我的族人就在秘密監獄中等死？」

聽到小樹竟然同情秘密監獄中的守衛，！小玉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開始大聲反問，說完這句話，他自己都驚呆了。

「可是這一切都不是殺戮的借口，聽你講那些黑衣人都是高手，既然是高手，難道不有更好的辦法嗎？為什麼要用殺戮？」

小玉的反駁之言小樹根本不聽，好像突然之間進入了自己的世界，只是不斷的對這種殺戮的營救，表現出極度的厭惡，甚至反感，最多都是痛苦的。

「小樹哥哥，那些黑衣人是高手，卻也不是萬能的，如果時間耽誤的過多，一旦被太原軍方發覺，不但救援會失敗，可能所有人都會喪命的，小樹哥哥，你醒醒吧，不是他們想殺人，是情況逼著他們必須殺人。」

小玉尖細稚嫩的聲音就像一根針扎進了小樹的肺腑里，小樹的心一個勁的疼，痛的他一邊抓著心臟的部位，一邊不停的反問。

「為什麼要殺戮？為什麼要殺戮？我們都是天朝人，為什麼不能什麼事情都和平的解決，非得要殺戮，為什麼要殺戮？難道死的還不夠多嗎？」

說到這裡，小樹仰身倒了下去，幸虧送你早已經看出來小樹不對勁，一直暗暗的在留意小樹，在小樹倒下的第一時間就抱住了他。

「小樹小樹，你怎麼了？」宋集小聲的喊著，但是小樹牙關緊閉已經昏了過去。

宋集立刻把小樹放到了土炕上，左手按著小樹的人中，右手掐著小樹的河谷穴，不停的按壓。

沒多久，小樹緩緩地睜開雙眼，可是雙眼很無神，嘴上還在喃喃的說著剛才的那句話，為什麼要殺戮？

宋集無法回答，小玉也無法回答，就是智多星李香凝來了，可能也答不上來。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則任何人都無法作答，因為沒有人敢告訴小樹，人類的存在就是要殺戮，這個社會就是讓你殺我，我殺你中，成長起來的。

這一個夜晚，小樹只要醒來就會重複那句話，因為他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