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為刀俎

第三章 人為刀俎

一絲冰涼的寒意,從臉上傳了過來,燕小安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然後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一股略顯清新而帶著濕潤的味道,首先飄入了鼻端,燕小安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眼,便是自己眼前的地面上,鋪了厚厚一層落葉,有些葉子還帶著綠色,有些則已枯敗,開始慢慢腐爛。

茫然地抬起頭來,他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躺在一片密林間的地上,繁茂的樹冠枝葉幾乎完全遮蔽了頭頂的天空,只有少許的光亮透過樹葉的縫隙間照了下來,薄霧如煙,輕輕飄蕩在林間,讓這裡更顯得幽暗而神秘。就在他的周圍,還有許多突出地面猶如虯龍般的樹根枝幹,幾許古藤纏繞在怪石大樹之間,野草新綠,苔蘚青青。幾聲鳥鳴,從高高在上的樹枝梢頭不時傳來,似低語如呢喃,輕輕叫喚著,卻已是這林間唯一的聲音。

胸口依然疼痛,五臟六腑也都如火燒一樣,燕小安忍著痛坐起身打開潮濕的衣衫,看了看綁在胸口的木甲,木甲是用浸過桐油的藤木層疊在一起製成的,尋常刀劍絕難留下傷痕,而現在居然有些碎裂的痕迹,可想而知妖狼的一撞有多麼的重。

淡淡的霧氣,似煙如紗,在遠處草木間飄蕩著,讓人看不清更遠的地方,空氣中瀰漫中一股清新濕潤的味道,燕小安扶著一棵古木站起身子,看了看周圍,樹葉青草的葉片上,還凝著幾許晶瑩透明的水珠,而自己身上的衣衫也濕了一片。似乎是不久之前,這片密林中曾下過一場雨罷。

燕小安下意識里伸手到背後,卻沒有摸到那把朴刀。

他有些緊張地環顧四周,森林深邃而幽靜,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顯露出一股原始和野性的味道,這個感覺讓燕小安喉嚨有些發乾。

此刻,幽靜深邃的這片森林,在他眼中已是到處充滿了危險與恐懼的地方,以他對十萬大山的了解,他已經完全確定這裡就是十萬大山的深處。一個十一歲的少年孤身一人置身於此,如何想都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

燕小安努力回想,在他殺死妖狼后突然突然出現一個如鬼一般的高大人影,然後自己就沒有意識了,醒來后就在十萬大山深處。如何到的這裡,到了這裡多久都不知道,那麼這一切一定與那個神秘的人影有關。他是誰?他在哪裡?四周都沒有他的身影。

燕小安自然知道十萬大山的可怕,但他現在更怕的卻是那個神秘的鬼影,「未知總比已知更令人恐懼!」燕小安此時才明白舅舅對他說過的這句話。強壓下內心的恐懼,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活下去,然後,等舅舅來救自己!

似乎試煉任務是失敗了,孤狼雖已死,但自己休想準時歸程了,自己的生死都還很難說。

燕小安靠著古樹閉上眼睛喘息著,讓自己盡量平靜下來,然後內視自己的臟腑,發現疼痛依舊但實際上已無大礙,只是當時剛剛殺死妖狼還沒來得及查看自己傷勢便失去了意識,否則還可以通過傷勢對比判斷現在已經過去了多久。林間霧氣蒙蒙,連大概什麼時辰都無法確定。以前燕小安還想時間過得慢一點自己可以早些回家,現在他無比希望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因為時間過得越久舅舅就越可能發現自己出了意外,自己獲救的可能便多上一分。只是在這茫茫十萬大山深處,群山無際,古木狼林,妖獸橫行,舅舅又該如何找到自己?

燕小安知道自己決不能坐以待斃,更何況那個高大的神秘鬼影或許就在周圍並沒有走遠,深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沙」低沉而輕軟的聲音,從腳下傳來,他低頭看了一眼,地上是厚實的那一層落葉,也不知道在這沒有人煙的所在累積了多少歲月,一腳踩去,像是踩在綿軟的布帛上,幾片枯葉翻開,有三兩隻黑色的小蟲從葉片底下爬了出來,動作迅速地跑開,很快又鑽入到旁邊的葉片下去了。

沙沙的腳步聲,開始在林間緩慢地響起,瞪大了眼睛,全身繃緊,一邊走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周圍,兩隻手也是不由自主地緊緊握成拳頭,只是走出了約莫兩丈餘地,這片森林中仍然是一片靜寂,周圍高大的樹木猶如一個個巨人,冷漠地注視著這片森林中突兀出現的少年。

霧氣,似乎淡了些,看著將散未散。

前方一縷白煙輕飄移開,忽然望見似乎有一個與眾不同的東西,不是樹木,也非石頭,更不是他一直恐懼害怕的妖獸,看著倒像是某個頗為龐大的雕像殘部,傾倒在這密林之中,被層層雜草樹木所掩蓋。

他慢慢走了過去,一路之上仍然沒有什麼意外發生,走到近處,撥開荊棘草叢,跨過幾塊不小的林間石頭,他終於看到這座倒在地上的殘損石像,忍不住便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石像所雕刻之物,並非是常見的鳥獸動物,也不是供人祭拜常見的仙佛神像,反而是一座面貌猙獰形容古怪的雕像。一眼望去,這雕像頭生鬼角,怒目獠牙,血口微張望之竟似有噬人之意,且體貌也是異常恐怖,竟有四頭,身負八臂,雖是傾倒於地,但一股凶煞氣息竟是凜然而生,撲面而來。

燕小安到吸了一口冷氣,嘴角抽搐了一下,卻不知自己現在滿臉滿身血漬比這雕像更是嚇人,只是驚駭之間忽覺得這尊雕像的模樣輪廓自己似乎頗為熟悉,想了想,忽然想起,這尊雕像和舅舅房間里的一尊頗具威嚴的小雕像有些相似。

待抬頭細看,隨即發現這座凶神惡煞般的雕像果然已經殘破,四頭八臂中多有破損,石像本身也有許多處裂痕,也不知道是什麼久遠時代之前,被人遺棄在此處密林之中的,或許以前也是有人在此生活過的。這石像雕工雖然古拙,然而刻痕蒼勁,外貌逼真,雖著筆處未必繁複,卻已令這神像栩栩如生,自有股威赫氣度在,雖然他年紀還小,但下意識地便覺得雕出這座石像的石工,只怕必定是一位大匠。

石像風吹日晒,早已裂痕遍布,燕小安伸手撫摸,粗糙而冰冷。剛才一路走來,並沒有看見類似的這種石材,也不知道古時那些雕刻石像的人們,究竟是如何將這些巨石或者巨像移動到此處的?

突然森林裡傳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燕小迅速轉身,如臨大敵。莫不是有什麼厲害的妖獸?十萬大山可不同於其他,這裡可是妖獸們的老巢,但凡妖獸必是窮凶極惡。

不久一個籠罩在黑氣中的高大身影,由遠及近,緩緩出現在那棵看去和周圍樹木有些距離的大樹旁。那個鬼魅般的人終於出現了,燕小安心中竟是不由自主地一緊。隨即慶幸,在他看去來人是一個人修道者,不是鬼魅,不是妖獸,自然不會一見面就是你生我死。但是燕小安卻是更警惕了起來,雙手掐訣,兩眼死死盯著那團黑影,他把自己擄來,也絕不會是出於好意。

神秘道人對燕小安的舉動無動於衷,仍是站在那兒,冷冷地看著他。隨即,那籠罩他全身的黑暗之氣,也開始慢慢消弭,像是鑽回了這個軀體之中,也不知過了多久,最後一絲黑氣也消失的時候,在這片原始野性的森林裡,一個身材高大頭髮灰白的男子露出了身形。

燕小安瞳仁猛地一縮,倒退一步,身體卻直直抵在那殘破的雕像上,眼前之人恐怕不會比修羅厲鬼好上幾分。

那棵大樹下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方正,濃眉銳目之間,彷彿還散發著一股淡淡威勢,像是也曾手握權柄一般,有一股莊嚴肅穆之氣。

然而在本來如此威勢的臉面上,此刻映燕小安眼中的,卻有半邊臉頰呈現出一種古怪的暗紅顏色,看著像是被熏熟的豬肉般難看而帶些噁心,且半邊臉上的肌肉,似乎還有些不受控制般地時不時抽搐一下。

像是陰陽臉,卻比陰陽臉更加難看也更加的恐怖。

燕小安見慣了血腥,自然不會害怕他的長相,可他真的很害怕,他可以感覺到那個男人的恐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雙目冷冷地掃過,猶勝孤狼三分,無形的氣勢壓迫的燕小安如負千斤,緊緊靠在石像上。四周呼啦啦一陣亂響,林中群鳥,振翅而逃。

那個男人緩步走了過來,腳踩著林間厚厚的那層落葉,沙沙作響,不知何時,曾經喧鬧的林中又安靜了下來,只剩這一大一小兩個人,緩緩靠近。

走到了燕小安的跟前,這個男人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或者說是不用表情也很可怕的模樣,用一種毫無生氣冰冷的語氣,淡淡地道:「你要死,還是要活?」

「你...是誰?」

盯著那個男人,咬著牙慢慢地說了這句話,話說出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嘶啞,此時此刻,已經可以確定眼前的神秘人道法高深,絕不是自己可以對付的可怕人物。雖然心中仍是畏懼害怕,但他臉上的表情卻已平靜下來,只是他緊緊掐訣卻微微顫抖的雙手與緊盯不放卻隱含驚恐的眼睛,似乎還說明他仍然不過還是一個的孩子。

壓抑下的勉強平靜,與顯而易見的複雜眼神,都被神秘的男子看在眼中,看著那張滿是血漬少年的臉,這個男人卻是視若無睹,只是淡淡道:「我是誰不重要,想活的話,那就跟我走。」

他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轉身便向密林深處走去,沒有回頭看燕小安一眼,燕小安起初有些猶豫,然而轉眼看了看周圍這片茂密而幽深的森林,那些幽暗陰影里似乎隨時會衝出妖獸,終於還是咬牙跟了上去。

林間的薄霧漸漸散去,周圍的樹林似乎變得清晰起來,然而視野的更遠處除了樹木依然還是樹木,望不見這片森林的盡頭。一路之上的地勢並不平坦,時有高低起伏,時有巨石落木,甚至他們兩個人還趟過了一條林間小溪。

一路上那個神秘男人如履平地,輕輕鬆鬆地走著,相比之下,燕小安便吃了極大的苦頭。他身子尚未長大,前頭又連番遇險,體力實已消耗許多,腹內空空,在身上摸索了一番,乾糧早就不知遺落在哪了,這一路上攀高爬低,實在是苦不堪言。

五族人自力更生,足以溫飽,燕小安更是沒挨過餓,否則到還可以從這點判斷自己離開多久了。

燕小安已經要漸漸跟不上他的腳步,神秘人沒有御劍飛行就是讓自己跟上他。可燕小安只覺自己渾身虛汗,如在蒸籠里一般,眼前漸漸模糊,周圍的鳥鳴風聲,就彷彿在天邊一樣,一個踉蹌摔在地上,便好像再難起來了。

身下潮濕冰涼,燕小安直想趴在這裡美美地睡下去,時間彷彿都放緩了腳步,燕小安一下一下地呼吸著,迷迷糊糊即將入夢,恍惚之間心裡卻突然迴響起舅舅那句話:「弱者沒有資格知道真相!」如九鼎大呂,狠狠地敲打在他的心頭,不斷地激蕩著。

燕小安身子猛地一震,突然一股狠勁湧上來,如果這都做不到還怎麼做強者?雙手一撐,咬著牙,直直地站了起來,前方的神秘道人竟沒有走的不見了蹤影,此刻正在遠處回過頭看著燕小安,目光依舊冰冷如霜一絲憐憫也沒有,彷彿在等待燕小安跟上來。燕小安狠狠回望,一句向那神秘道人求饒哀懇的話也沒說,只是跌跌撞撞咬著牙,大口喘息著,追上道人,穿行在這原始森林之中。

幽幽鳥鳴,似在頭頂上方的某處叫喚著,光線變幻地從樹梢枝頭的縫隙中照下,腳下的路變得黑白搖曳。古藤老樹,青苔綠草,層層疊疊似無邊際。

如此走了許久,燕小安跳下一塊大石,感覺到身子已是非常疲累,然而前頭的那個神秘男人仍是不疾不徐地向前走著,絲毫沒有停下休息的跡象。靠在石塊上喘息了片刻,燕小安還是咬著牙站起,繼續向前走著,沒走幾步,他忽然眼角餘光看到了什麼,隨手撥開旁邊一處茂密樹枝,果然發現在這個地方也有一座破損的巨大石像倒在地上,只不過似乎這個石像看起來破損的更厲害些,有一部分的手腳都已經從石像上掉落了。

就這麼一愣神的工夫,前頭那個神秘男子似乎已走得遠了,身影快要消失在密林樹后,燕小安猛然驚醒,趕忙追了上去。

就這樣,兩個人在林間穿梭行走著,那神秘人一直保持了不緊不慢的速度,當再走了約莫一炷香后,燕小安便真的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汗出如漿,甚至把臉上的那些妖獸血漬都衝掉了許多,他隱隱覺得自己的眼前有些小小金星開始閃爍飛舞,兩隻腳也跟灌鉛似的沉重無比,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前頭那個男人的身子忽然一頓,終於是停下了腳步。

燕小安迫不及待地隨便找了棵大樹靠著坐了下來,大口喘息著,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隨即便覺得自己口乾舌燥,抬頭看去,只見那神秘男人此刻卻是站在了一座雕像前方,不出意外的,也是這一路上看到的那種,事實上,除了最初看到的兩座兇惡雕像外,這一路上傾倒在林間被燕小安看到的雕像還有三座,都是差不多的模樣,讓他在疲累之餘也是疑惑,究竟這裡是什麼地方,又會是什麼人在久遠的年代之前,在這種原始之地雕出了這許多奇怪的石像。

不過此刻在那神秘人面前的石像,明顯的與之前的石像有些不同,這石像比那些小而且是站立的。不過說它小也是相對而言,那個身材高大的神秘人在這座石像前,仍然還要矮了不少,至於石像的模樣,倒是和之前一模一樣,都是兇惡猙獰狀。燕小安越看越覺得想舅舅的那個小雕像。

燕小安的目光掠過那個神秘人臉龐時,忽地一怔,只見那神秘人雖然頂著這座石像看,但眼中卻有絲毫不加掩飾地厭惡之色。

在石像的右側,仔細看去,居然有一條隱約的小徑通向密林深處,只是順著道路的盡頭看去,只見前方樹林幽深寂靜,不知怎麼有一處很遠的地方居然隱約升騰起淡淡的略帶粉紅顏色的氣體,有點像早上所見的林間薄霧。

燕小安先是楞了一下,隨即臉色一變,那東西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只怕便是七里峒人人談之色變的劇毒瘴氣了,傳說在十萬大山中到處都有這種劇毒瘴氣,無論鳥獸人族,甚至強悍的妖獸,一旦遇見這種粉紅色的氣體,往往都是全身潰爛痛苦死去,幾乎無葯可解。雖然他自信自己的醫術可以醫治或預防,但在這十萬大山自己什麼東西都沒有,道法又不夠精深,對這些毒瘴也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該不會是要走那一邊吧?神秘人盯著那站立著的石像看了一會,也沒有回頭,只是冷冷說了一句:「走罷。」說著抬腳邊走,只是看他走的方向,卻是向石像的左側而行。燕小安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振作一下自己已經疲憊的精神,還是跟了上去。

這一段路走來,不知為何,再也沒有看到那些傾倒在林間的石像了,同樣的,妖獸,也沒有出現過,倒是腳下的路越發難走了。樹木荊棘都是越來越多,有些地方根本就難以通過,幸好前頭那神秘人神通頗為厲害,常人難以通過的地方,他三下兩下便清出了一條路,讓燕小安省了不少勁,否則的話,這少年恐怕就是不累死在這條路上,也會因臨死掙扎死在那個道人手裡。

就這麼又走了半柱香工夫,兩人的眼前忽然一亮,地勢平坦展開,出現了一處約莫十餘丈的林間空地,前頭乃是一座小山,山下有一個洞口至少有五丈余寬的大山洞,以那山洞為中心,周圍七八丈方圓的地界上,只有雜草,卻是一根樹木也無。

一絲腥臭的氣息,似乎隱隱約約地從那個巨大山洞中飄了出來。燕小安的心中若有所覺,像是想到了什麼,看了那神秘人一眼,又死死地盯著那個山洞。

「就在這裡了。」神秘人並沒有裝神弄鬼的意思,直截了當地對著燕小安道:「這洞中有一隻厲害的妖獸,我要殺了它,只是其生性狡猾,輕易不肯出洞,我要你幫我。」

他轉過頭,面色冷淡地看著燕小安,冷冷道:「你想活的話,就按我說的去做。」

燕小安喘息著,看著那個山洞,咬牙道:「洞裡面是什麼?」

「一隻『金花古蟒』,」神秘人臉色淡然,像是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這妖獸修行多年,已通人性,雖然貪吃嗜血,然而近日已接近它修持關口,再進一步便可蛻皮重生道行大進,是以輕易不肯出洞。此洞乃是它的老巢,此妖獸又是一身蛇鱗堅硬無比,入洞太過兇險,只有將它引誘出來,先傷其七寸蛇心,散去妖獸道行,則全身妖鱗失去妖力,潰散如常,如此方能殺之。」

他看了一眼燕小安,道:「你,便是那個誘餌了。」

燕小安只覺得耳中嗡的一聲,果然是讓我去送死!心中的第一個反應便是要和這個男人拚命,然而到了最後,終究他也只能無比忿恨地盯著那個神秘人,口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在這個男人面前,他就算真的拚命,又和螻蟻有什麼區別?

神秘男人對這個少年仇恨的目光根本無動於衷,轉手從身上拿出了一塊銅盤,上面銀絲鑲嵌,雕出了些奇異的符紋,扔給燕小安。

燕小安茫然接過,只覺得入手頗為沉重,耳邊聽到那男人說道:「這法寶你拿在手上,待會妖獸衝出來時,你便將它舉在頭頂,運轉靈力,自然能夠頂住一時半刻。記住,只能站在原地,不許跑開,否則金花古蟒動作快如閃電,若是發覺不妙,轉眼便縮回巢穴去了。只有趁著它發怒咬你,身子探出洞穴時,我方能從旁一擊而中,取它性命。你明白了么?」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燕小安恨恨地想,做弱者的感覺真不好。然而現在他毫無選擇,仔細地看了一眼手裡的法寶,用自己細嫩的手使勁地撫摸著它粗糙的紋絡,再用餘光看了一眼身旁的神秘道人,輕嘆一聲,只得硬著頭皮向前邁了一步,看他神情,卻仍不像是一個茫然赴死的戰俘。

※※※

七里峒

燕回在石屋裡坐立不安,一直用手敲著桌子,眉頭緊皺。「快五天了,該回來了,一隻妖狼難不倒他的。」

隨即他推門而出,望向南方十萬大山,目光閃爍滿是擔憂,似乎可以穿透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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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仙二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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