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安排好的王座
自盤古開天闢地以後,世間之間慢慢分為四大部洲:東勝神洲,西牛賀洲,南贍部洲,北俱蘆洲。
這四大部洲,卻分由五方五老統治,東方崇恩聖帝,西方如來佛老,南方南極觀音,北方北極玄靈,和中央黃極黃角大仙。
四大部洲,為何有五方五老?這裡面大有玄機。
值得一提的是,觀音菩薩既是佛門四大菩薩,也佔五方五老一席位,與如來的地位是平等的。
話說東勝神洲海中有一山,名喚花果山,自盤古開闢以來便已經存在。
此山來歷極大,乃十洲之祖脈,三島之來龍。
正是百川會處擎天柱,萬劫無移大地根。
這花果山頂上有一仙石,飽受天真地秀,日精月華,終於有一天迸裂出一石卵,石卵迎風化作一石猴。目運兩道金光,射沖斗府,金光焰焰,上至蒼穹,下至深淵,像是在提醒,也是在示威。
好一雙火眼金睛,此兩道金光果驚動了天上的玉帝,西方的如來,以及地獄的地藏王。
西天的大雷音寺上,如來睜開慧眼,便已知悉此事,即喚阿儺,伽葉前來吩咐道:「此石我已留心良久,今觀之,果非同小可,竟生產一異類,爾等切莫走漏了消息,且看玉帝有何敕令。」
阿儺,伽葉合掌作禮道:「謹尊法旨。」
過了一會兒,阿儺,伽葉回來合掌道:「上天並無任何消息。」
如來微微一笑,道:「既無指示,且看此物有何作為,此事不可驚動任何人,切記。」
阿儺,伽葉謝恩道:「是。」
卻說玉帝被這兩道金光驚動,駕座金闕雲宮靈霄寶殿,即命千里眼,順風耳前去南天門觀察。
二人奉旨前去南天門探聽消息,須臾回報道:「陛下,那金光所在處,正是東勝神洲花果山之地。」
東勝神洲乃道家發源之地,而花果山又是此地之最,誰能弄出此等動靜,玉帝自然心中有數。
玉帝沉吟道:「果然是花果山,可有其他消息?」
二人道:「臣等自陛下吩咐以來,每日觀察此山動向,那石飽受天地靈氣,歷經風雨,終迸裂出一隻石猴,其間不見人跡。」
玉帝思索了會,道:「上八洞諸仙可有異樣?」
二人即道:「前段時間西方燃燈佛老尊者曾造訪兜率宮,與太上道祖說法,此外並無其他異動。」
玉帝垂恩道:「二老論法,乃尋常之事。那石猴既是天地精華所生,不足為異。」
遂遣退二將,靜坐良久,忽仰頭望了眼三十三層離恨天,心中冷笑,「后羿之事已過甚久,如今三界已定。朕內秉天威,外結強援,已成羽翼。況羸弱之時,朕尚且不懼,今兵強馬壯,人心歸服,又有何懼哉?」
千里眼與順風耳離殿後,駕雲至清幽僻靜之地,順風耳細聽了各方動向,確保四周無人,便輕聲道:「此事若何?」
千里眼道:「那花果山自鴻蒙初判便已存在,年代久遠,非你我二人所能窺探。況那仙石有九竅八孔,與人無異,又按周天三百六十度,政歷二十四氣排設,匠氣顯著。況位於東勝神洲,誰能開鑿此石,此事不然而喻。」
順風耳緊張道:「看來大家對此都洞若觀火,你我欲明哲保身,須得尋法置身事外才是。」
千里眼點點頭道:「我們且留心那石猴的動向,再作計較。」
卻說那石猴自服餌水食,火眼金睛也跟著潛息,在山中快樂消遙,飢飲澗泉餓覓果,享樂天真。
說來也奇怪,他也不避狼蟲虎豹,那些個凶禽猛獸懼怕他身上的氣味,也不敢欺他,他猴性頑劣,倒常常與這些猛獸打鬧。
那花果山上有成群野猴,在此安居多年,為首者乃通臂猿猴與赤尻馬猴,此二者資歷甚老,見識亦較其他猴甚廣,深受群猴擁戴。
石猴因見同類,便棄了其他蟲獸,混跡於群猴之中,整天嬉戲玩耍,與普通猴子無異。
他的蹤跡早被二猴留意,二猴商量道:「果真是他?」
赤尻馬猴道:「猴眾易辨,陌生者自然是石猴也。只他雙目為何不閃金光,此事怪哉。」
通臂猿猴道:「金光不現者,想是他服食凡水,仙氣潛息矣。」此猴見識卓著,非等閑可比。
赤尻馬猴沉吟道:「果真奉他為王?」
通臂猿猴道:「仙長既有指示,我等應當尊從。況那石猴淵源遠長,可溯遠古,又有仙長照應,前途未可量也。我等奉他為王,日後必有所報。」
二猴不愧為首多年,深明此中厲害,赤尻馬猴道:「恐他少不經事,難以服眾。」
通臂猿猴似胸有成竹,笑道:「此事不難,尋個法子令其施恩於眾,群猴本聽命於你我,我等出面推崇,事自可成。」
赤尻馬猴道:「何時行動?」
通臂猿猴道:「仙長離洞之日,便是我等行動之時。」
二人商議畢。一日,天氣酷熱,群猴都到澗邊戲水洗澡。
此水自那石猴破石而出,忽從上方傾瀉下來而成,甚是怪異,觸之冰涼清幽,在此炎炎夏日正是解暑好去處。
群猴頑耍良久,通臂猿猴見時機已到,忽振臂高聲呼道:「這股水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今天我們閑來無事,不若順著水流往上尋找源頭,耍子去也。」
他叫了一聲,便帶頭順澗爬山而上,其他猴子歡呼一會,也跟著一起爬了上去,一直來到源頭之地,卻是一股瀑布飛泉。
眾猴在岸邊撓耳抓腮,不敢上去,那赤尻馬猴稱揚道:「好水,好水,原來此處遠通山腳之下,直接大海之波。」
那通臂猿猴環視眾猴一眼,忽厲聲叫道:「誰有本事鑽進裡面查探源頭又不受傷者,我等便立他為王。」
通臂猿猴與赤尻馬猴本已是群猴之王,眾猴均服之,突聽此言,一時吵雜立停,呆若木雞,不解其意。
赤尻馬猴別有深意地望了通臂猿猴一眼,心中暗喜,此計甚是妙極,眾猴因服我等,聽得此言,自不敢有出頭者,唯那石猴不知高低,方敢挺身。那時尋得個神仙洞府,澤被眾人,自然可算大功一件。
通臂猿猴目光凌厲,掃視眾猴,一連叫了三聲,果見叢中跳出那石猴,應聲叫道:「我去,我去。」
通臂猿猴對石猴道:「你既有此膽量,我們且在這裡替你助威,此泉不知深淺,須得小心在意。」
那石猴應了聲,閉目蹲身,跳入瀑布泉里。忽覺一下明朗,便睜眼抬頭觀看,裡面並無水跡,卻明明朗朗有一架橋樑。
原來這橋是座鐵板橋,橋下面的水沖貫石竅,倒掛而出,閉了入口,所以外面看到便是一股飛滾瀑布。
石猴定了定神,欠身走上橋頭,這裡卻似平常人家住房一般,橋邊滿是花草樹木,不遠便是一座石房,房裡石窩、石灶、石碗、石盆、石床、石凳俱備。
旁邊的灶爐上還剩著些菜肴飯渣,看樣子之前曾有人在這裡居住過,而且離開的時間並不久。
石猴細細看了一會,跳過橋樑中間,看得眼花繚亂,忽見中間有一石碣,碣上有一行楷書大字,鐫著「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
看見此石碣,猴王喜不自勝,急抽身往外便走,跳出水外。
好一隻靈明石猴,他自出生以來,也不讀書,也不訪道,天生就能看得明,認得清。
東勝神洲本是道家發源之地,楷書更是常用字體,他生來就懂,果是道心通明。
眾猴見他跳出來,都擁上來把他圍住,問個不停,通臂猿猴壓下群猴,上前道:「怎麼樣,裡面水有多深?」裡面情況他早已知曉,故意此問,因欲試探石猴是否聰敏。
石猴道:「沒水,沒水,裡面是一座鐵板橋,橋下之水沖貫石竅,倒掛下來遮閉門戶,你們看到的這簾瀑布便是那橋下之水。橋那邊有花有樹,還有一座石房,裡面配置齊全,且十分寬大,真是天造地設的安身之處。」
通臂猿猴順著他話,道:「怎見得是天造地設?」
石猴道:「那石橋中間有一石碣,上面鐫著『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如此可見,此洞實乃天賜的棲身之地,我們都進去住,免得受日晒雨淋之苦。」
他這番言語倒顯得天真爛溫柔,正是初生之犢,未曉人事。水簾洞內那道石碣,正是表明此洞非荒山野洞,不然,何人立此碑?
通臂猿猴聽了他的話,與赤尻馬猴心有靈犀對望了眼,心中暗喜:果然是他無錯,生來便認得那些歪歪曲曲的楷體大字。
有意助他威勢,歡喜道:「還是你帶頭進去,我們跟著你。」
石猴勁頭十足,閉目蹲聲跳了進去,高聲道:「你們都跟我進來,跟我進來。」
待他跳進瀑布泉后,通臂猿猴大手一揮,道:「後面的跟上去。」言罷也跳了進去,眾猴向來以他為首,見他跳了,糾纏一會,也都跳了進去。
石猴倒也機靈,在裡面等著,見大夥都進來了,便爭先跳過橋頭,道:「隨我來,隨我來。」
眾猴見洞里東西齊備,大感新奇,一個個搶盆奪碗,占灶爭床,爭吵打鬧,非力罷而不休。
通臂猿猴見石猴高坐石上,似有話要說,便指示眾猴消停下來等候。
石猴對通臂猿猴道:「你剛才說誰有本事進來又不傷身者,就立他為王,大家不敢上前,我應聲而出。如今我既帶你們進來,又尋得這個安身之地,你說的話作數不作數?」
群猴一個個抓耳撓腮,伸頭縮頸,不敢言語。
通臂猿猴高聲道:「我說的話自然算數,從今以後大夥就拜你為王。」
眾猴見他真的朝上禮拜,猴性本無心機,也不以為意,也一個個序齒排班,朝上便拜。
自此,石猴高登王位,他嫌石字難聽,便改為『美猴王』。他天真爛漫,性子敦厚,不知世間險惡,以為這一切唾手可得,甚是輕易。
卻不知道在他出世之前,所有關於他的一切都早已經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