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海島響起小夜曲

()惠子乾脆坐起來，不再睡了，對柳明全說，「你睡著了嗎？」

柳明全說，「沒有，睡不著呢。」

惠子說，「那就起來說話吧。」

柳明全就起來了。看見他們起來了，羅蘭和查理也坐了起來。

都起來了，卻誰都不說話。

還是柳明全最先打破沉默，說，「都別這麼抻著，每個人講一個自己的故事吧。」

是呀，以後每天在一起相處，得有些了解才行。「講高興的故事，讓大家都開心點。」柳明全又補充一句。

惠子就把柳明全的話，用英語翻譯給羅蘭和查理。

四個人裡面，羅蘭是相對最沒有心事的，也許是法國人天生的浪漫，會很快淡忘悲傷的事情，至少，羅蘭看起來是情緒最好的。

法國人羅蘭說，「我說我小時候的故事吧。」

為了聽得清楚，惠子坐到了三個人這一面。

柳明全說，「還是我先說吧。」

柳明全說，他的老家在中國山東青島的一個海邊的村子里。

惠子問，「什麼是老家？」

柳明全說，「就是爸爸出生的家。」

羅蘭說，他知道青島，他在3年前還去過，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地方。

柳明全說了一句，「謝謝。」就繼續他的故事。

他們那個村莊在午山腳下，臨海斷崖南側距岸百米處，有一座十多米高的石柱，就像一位老人坐在碧波之中，人稱「石老人」。

老人以手托腮，注目凝神，每天晨迎旭日，暮送晚霞，伴著潮起潮落，歷盡滄桑，不知度過了多少歲月。

相傳，老人原是居住在午山腳下的一個勤勞善良的漁民，與聰明美麗的女兒相依為命。一天，女兒被龍王搶進龍宮，老公公就日日夜夜在海邊呼喚，望眼欲穿，他不顧海水沒膝，直盼得兩鬢全白，腰弓背駝，仍舊執著地守候在海邊。

後來龍王趁老人坐在水中拄腮凝神之時，施展魔法，把老人身體漸漸僵化成石。

姑娘得知父親的消息，痛不欲生，拚死衝出龍宮，向已變作石頭的父親奔去。她頭上插戴的鮮花被海風吹落到島上，紮根生長，從而使長門岩、大管島長滿野生耐冬花。當姑娘走近嶗山時，龍王又施魔法，把姑娘化作一塊礁石，孤零零地定在海上。

從此父女倆只能隔海相望，永難相聚，後來人們把這塊礁石稱為「女兒島」。

柳明全的故事講完了，其實，這不算是一個故事，只是柳明全老家旅遊景點「石老人」的一個傳說而已。每一個到過石老人的人，都知道這個傳說。

「知道有一部電影《廣島之戀》嗎？」惠子問柳明全。

柳明全回答說，「聽說過，沒看過。還有一首歌，也叫廣島之戀是這個電影的插曲嗎？」

惠子說，「不是，但是，歌曲是根據這個電影的內容創作的。」

「這是一部反戰的電影，說的是一個日本建築工程師和一個法國女電影演員在廣島相遇的故事。

他們一見鍾情，在短短的24個小時里，他們相互傾訴著，法國女人的在二戰時期的初戀情人是一個德國士兵，他們在法國小城相愛了，因為戰爭的敵對，女人和她的戀人不能對人公開他們的戀情，只能偷偷到小城的郊區幽會，就在他們準備私奔到巴伐利亞結婚時，德國士兵卻被打死了，就死在女人的眼前，後來，戰爭結束，女人被當做內奸關押起來。

而這位日本工程師也曾經作為軍人，到中國打過仗，他幸運的沒有在戰爭中死去，活下來了，而廣島，卻遭受了原子彈的轟炸。法國內維爾－日本廣島，一個是一個人不滅的傷痛，一個是國家不滅的災難。戰爭，可惡的戰爭，給人們帶來無盡的痛苦。」

「我來唱這首廣島之戀好嗎？」

「嗯。」

惠子在和柳明全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用的漢語，查理和羅蘭是聽不懂的，直到惠子的歌聲響起來。

「你早就該拒絕我，不該放任我的追求，給我渴望的故事，留下丟不掉的名字，時間難倒回空間易破碎，二十四小時的愛情，是我一生難忘的美麗回憶……」

沒看過這部電影，但是，這首歌的旋律柳明全還是熟悉的，柳明全公司的一個女孩，有事沒事總是哼哼這首歌，經過惠子用日語唱的低回優雅抒情。

惠子說到電影，說到《廣島之戀》，法國人特有的浪漫氣質，還有《廣島之戀》電影中女主角的故事也發生在法國，那自然勾起了羅蘭的興趣。

他說，他知道這部電影，獲得過法國戛納電影獎，他也知道那個叫內維爾的地方。好像羅蘭去過很多地方。

內維爾是一個小城市，在法國的北方。

他十五歲那年，他看了《廣島之戀》，還親自跑到內維爾去找那個女人和他的情人幽會的地方，說著，他自己都笑了，他說，「我真傻。」

他還說，那年他交了第一個女朋友，只是沒有繼續下去。

輪到查理了，查理就講了一段耶穌的故事：

耶穌到一個海邊小城去佈道，有很多的人聽說耶穌來了，都跑來聽耶穌的佈道。

小城裡，有一個女人，得了12年的血漏，有很多好醫生都沒有治好她，而且花盡了她所有的錢，也不見好，反而日益加重。

她聽見耶穌的事情，就大老遠的趕來，混在人群中，想摸耶穌的衣裳。說，只要我摸到耶穌的衣裳，我的病就會好了。

於是，她擠過人群，摸到了耶穌的衣裳，血果然止住了，病就好了。

耶穌覺得有能量從他身上出去了，就在人群找他的門徒問，誰摸我的衣裳了？

門徒就說，你看這些擠擠嚷嚷的人，

耶穌四周看看，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女人。

女人知道自己做了錯事，就戰戰兢兢的拜跪在耶穌的面前，將事情盡數告訴了耶穌。

耶穌說，「女兒，是你的信仰救了你，你平安回家吧，你的病已經痊癒了。」

每個人都講了一個故事，與自己或者自己的國家有關的故事。

《廣島之戀》讓每個人都陷入了沉思。

起風了，風是從海面往海岸上吹過來的，夜裡的海島沙灘有些涼了。

惠子說，「但願，明天還會就著風浪漂過來些什麼。」

大家都知道，惠子想要風浪漂過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