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拾伍、擊殺夢魘

元照蓮覺得一陣眩暈，再次回過神的時候已發現自己置身在一間沒有窗戶的石室之中。

「叮，你發現了仙人遺迹——試煉之地，進入任務副本第一關，目前第一關完成度為0%。」

元照蓮看見任務提示立時就警惕了起來，環顧四周一眼，只見屋的一面有一扇鏤空檀木門，光線從鏤空之處投射而來，不過外面的情況肉眼看不真切，神識掃在其上也被反彈了回來。她收回目光，看向屋中央擺放的一桌一椅，桌子上面放著一塊碧綠玉牌，好似篆刻了些什麼。

這裡就是試練之地嗎？沒有想到她這麼容易就找到了進入試練之地的方法。元照蓮猜測，這裡大概是前人開闢而出的一個空間節點，那幅畫則是打開通往此地的媒介。憶起適才畫中青年男子那攝人的雙眸，她現在還感覺有些驚悸，如若真有其人，那與此人面對面時當要受到他何等的震懾啊。

元照蓮走近桌邊。只見桌面上已經鋪了一層灰塵，玉牌被動過的痕迹顯得尤為明顯。看來是有人曾在最近拿動過這東西，卻不知道為何並沒有將之帶走。

不知道這上面會不會有什麼古怪，因此她沒有伸手去碰那玉牌。湊過去一目十行將上面的文字讀了一遍，只見上面寫道：「試練之地兇險萬分，吾輩子孫好自珍重，若自忖不敵，可循此法離去。」這句話之後綴著一道口決，可以隨時隨地打開空間節點迴轉到藏書閣。不過迴轉之後要想再進入試練之地則必須要等上兩天，用遊戲術語來講就是這個回程技能需要兩天的冷卻時間。必須一提的是。完成回程口訣的念誦打通空間節點，需要長達十息的時間。雖然說可以隨時隨地使用回程口訣，但在試練之地內。十息可以做成許多事情了，包括讓人死得不能再死。

元照蓮將口訣默記在心中，系統提示得到副本的回程技能。通過系統提示，她確認這個口訣並不是什麼陷阱，心中略安，緩步走到那扇鏤空木門前，一手拿住一瓶虛無藥劑，一手將木門推開。

木門打開的剎那，猛地射來一道刺目白光。晃花了她的眼睛。她心中一警，從神識空間中取出離火扇擋在胸前。白光漸漸弱了下去，出現在眼前的是另一個房間。等看清這房間的擺設，她睫毛輕輕一顫，心神受到極大的震慟。

房間採光非常的好，綠色窗紗被微風盪起，她聞到窗外飄來的一陣淡淡的桂花香氣，綿綿適意襲上心頭，她看見站於窗檯前的一道熟悉身影。眼中頓時澀痛不已，鼻一酸，再也止不住淚水。

「媽媽……」她多麼想衝過去將眼前的人抱住，訴說自己幾年來的委屈。但她卻不得不硬生生地止住腳步。

窗前的人回過身來對她一笑，道：「怎麼哭起來了，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對媽媽撒嬌。」邊說邊向她走了過來，笑眯眯地道。「要多呼吸新鮮空氣，多和朋友們出外走走。不要老是躺在遊戲倉里玩遊戲，當心要嫁不出去。」

這話是媽媽經常掛在嘴邊的，以前覺得嘮嘮叨叨的十分厭煩，可是她現在心甘情願被她嘮叨一輩子。元照蓮抹了抹淚水，痴痴地望著眼前的人，要將她的面目牢牢記在心間。她穿越到異界有段日子了，記憶中媽媽的面目好似都已經模糊不清了。她多麼希望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她已經穿回到自己的世界。可是她不能欺騙自己，她還記得她從石室中走了出來之後才來到了這裡的，身上穿的還是弟子服，手上拿的武器也都還在，證明她依舊還在那個殘酷的異界中接受著生存的考驗。

能將她藏於腦海深處的記憶竊取出來，並製造出眼前這樣的幻影，絕對不是普通幻陣可以做得到的，這裡一定潛藏了一隻可怕的靈獸。專以幻術迷惑敵人的靈獸有許多，但能侵入人的腦神經並將人的記憶化為幻術的就只有一種，那就是夢魘獸。

元照蓮心中極度憤怒，利用別人美好的回憶作為武器實在不可饒恕。然而她還無法探查到夢魘獸的蹤影，貿然出擊的話只會讓它逃跑而已，她必須要做到一擊即中。

「叮，你從夢魘獸的幻術中清醒過來，第一關完成度為30%，通關任務：擊殺第一關守關boss夢魘獸（0/1）。」

果然是夢魘獸。她收到系統提示之後，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笑著將武器收進神識空間內，走過去抱住「媽媽」的手臂，撒嬌道：「嫁不出去才好呢，嫁不出去我就一直陪著媽媽，這樣不好么？」

「媽媽」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道：「真是個傻孩子。」

溫暖的手撫摸過元照蓮的頭髮，熟悉得讓她心神一陣恍惚，不過很快便回過身來，咬了咬牙，一面假裝已經沉淪在幻術之中繼續和這個「媽媽」周旋，一面暗暗地觀察起四周，企圖找出破綻來。

元照蓮在遊戲里聽人說過夢魘獸，自己卻從來沒有遇見過。不過她知道，任何術的施展都必須要有受體以及媒介，夢魘獸要竊取他人的記憶也一定需要媒介才行，只要切斷媒介，她就能從夢魘獸製造的「夢境」中出來了。而這種媒介很可能是一種毒素。她可能在進入此門后不知不覺間中了這種媒介毒素，才會讓夢魘獸有機可趁。

到底是什麼時候呢？又或者說，要換成是她的話，她又會用什麼手段來使人中毒呢？這時一陣微風拂動她的頭髮，她猛然間靈機一動——是屋外那桂花的香氣。

一念及此，她心下冷笑不已，鬆開了「媽媽」的手走到窗檯前往外眺望。她家的一幢二層小洋樓下，有一個經過精心布置的小花園。她的媽媽最喜歡桂花，因此在裡面種下了許多桂花樹。如今夢魘獸卻利用這桂花的香氣來掩藏殺機，實在可惡極了。

壓下心頭的殺意。她笑著對「媽媽」道：「媽媽，外面天氣正好。不如我們下去散散步吧。」說話間已然閉起呼吸，等待媒介毒素慢慢消退，夢魘獸露出破綻。

「媽媽」沒有察覺異樣，淺笑依然，「好啊，都依你的。」

元照蓮和「媽媽」一同下了樓梯，兩人在花園中漫步說笑，享受著閑暇時光。然而對她來講，眼前的一切是種折磨和煎熬。既懷念往昔的祥和快樂，又分明知道已經失去、無法再得。她的表情看起來舒緩滿足，其實心中早在滴血，對夢魘獸的恨意已極，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剜。

眼前的景物隨著她體內媒介毒素的漸漸消退而開始變得失真，她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假裝觀看風景，不動聲息地向角落處那一叢桂花樹掃去一眼，只見一隻黑色的頭上長角的馬裹在一層黑霧中安靜地站於綠葉掩映間。雙眸閃爍著幽焰，望之令人生畏。它身上的黑霧裊娜地擴散開來，那一顆顆桂花樹的花兒也飄出了陣陣黑霧，飄在她周遭。如同通往深淵的枷鎖將她牢牢捆住。就是這些可怕的毒霧，讓她陷入甜蜜而絕望的夢魘之中。只這麼一想，便讓她遍體生寒。

「媽媽。我們摘一些桂花回去吧，你不是最喜歡桂花的香味么。」元照蓮笑得天真爛漫。扯著逐漸虛無的「媽媽」朝桂花樹走去。

夢魘獸已經是成熟期的靈獸，具備一定的智慧。見元照蓮提及桂花的香氣，有些不安地動了動身子，卻並沒有就此躲開。

它對自己的幻術非常自信，眼前的少女不過是個練氣期十二層的修士罷了，不可能從它的幻術中清醒過來，要有所警惕起碼也要築基期巔峰才行。不過那個少女記憶中的世界實在光怪陸離，是它前所未見的，而那些溫馨的回憶它也鮮少會在其他修士身上看到。本來慣於利用人心中的恐懼來折磨、摧殘人的意志，可這一次它卻鬼使神差地將婦人和這幢房子幻化了出來，意外地營造出讓人無限眷戀的溫馨。不過這樣更好，非但不會影響到最後的結果，等到這樣美好的夢境在它手中逐漸變得殘酷而血腥，應該會更加的讓人痛不欲生吧。這樣得來的恐懼、絕望和怨恨，味道會更好。它舔動舌頭，雙目的幽火興奮地躍動了起來。

夢魘獸看著少女拉著那婦人來到它旁邊的一棵桂花樹前，興高采烈地採摘著米白色的小花，全然沒有發現躲在樹后的它。少女用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起花兒，笑容甜美得幾乎可以沁出蜜來。她低頭嗅著手中花兒，讚美道：「媽媽，這桂花真香，怪不得你會喜歡。我也好喜歡呢。今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我一輩子都會記住今天的。」

夢魘獸聞言心中嘲笑不已，她不知道這香氣可以致命，並且今日就是她的死期。

它由心而發的諷刺的笑意尚未抵達眼中，一條巨大的火龍朝它撲面而至。熾熱的火飛快地吞噬掉它的護身黑霧，灼痛了它的身體。它尖叫了一聲，幻境片片崩落，還原成一個百丈見方的石室。

它雖然是成熟期靈獸，可是它的能力全在幻術之上，防禦非常脆弱，加之沒有料到元照蓮會突然發難，竟在離火扇的火勢攻擊下受了重傷，連賴以逃命的速度也施展不開。它不想死，它還要晉級，仙女姐姐曾經答應過它，只要突破到凝丹期，它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它迸發出強烈的求生慾望，一面躲避身後追擊的火龍，搖身變成了一名婦人哀求道：「小蓮，我是媽媽呀，你怎麼忍心殺我？」

元照蓮聽得雙目噴火，一氣兒吞下十餘顆靈丹，不停揮舞離火扇發出一道道火柱從另各個方向朝夢魘獸包抄而去。就算夢魘獸變成媽媽的模樣她也不會有一點心理負擔，因為她知道，她的媽媽不在這個世界，她很安全。

夢魘獸看著四面八方飛來的火柱，知道今日免不了一死，它頓住腳步，在火光的縫隙中找到了那個滿面猙獰的少女。那是她嗎？分明笑得天真爛漫的少女為何會一下子變得如此可怕？無數火球砸在它身上，它化成了灰燼，到死也沒有想個明白。(未完待續。)

ps：年底了，工作比較忙，到現在才有時間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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