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辯司馬談

縣尉讓人抓事主，就把他兒子給抓了進去。

一番拷打，硬逼著說卓王孫的兒子打斷了人家的腿。

縣尉藉此勒索錢財，先是五千貫，卓王孫給了。

然後又是一萬貫，卓王孫還是給了。

後來又要黃金百兩，卓王孫終於意識到，要是一直給錢，恐怕兒子永遠也救不出來。

奈何縣尉在臨邛隻手遮天，他一個商人，先前又未曾蓄意結交權貴，因此只能眼巴巴看著兒子下了獄。

這一天，武帝大赦天下的詔書傳到了臨邛。

卓文君馬上去找他父親，說道：「武皇帝大赦天下，也許能夠把我的兄長救出來。」

卓王孫搖頭：「要是縣尉願意放，早就放了，可是現在沒有消息。即便拿錢去，也只不過是一個無底洞。」

卓文君說道：「有武皇帝的詔書，區區一個縣尉，他敢不遵從嗎？」

「山高皇帝遠，武皇帝哪裡知道區區一個縣尉做了什麼。我們又沒有權貴的門路，哎，可憐你的哥哥只能在大牢裡面蒙受冤屈。」

卓文君嘆了口氣，只好再派人用一些錢，吩咐照顧好牢獄中的兄長。

話說匆匆數日，距離發布開科取士詔書已經過去了好些天。

劉徹召集文苑的博士們，問他們考試題目的進展。

眾多博士紛紛上奏自己的科考題目，劉徹看了直搖頭。

以庄青翟為首的文臣說道：「陛下，這些都是治國愛民的方針，不知道陛下因何覺得不妥，我們回去好好改正。再重新選題，必定要讓陛下滿意！」

劉徹笑道：「治國之道，愛民之道？呵呵，真是好笑，這些都是朕的活兒，你招來一些人，是代替我當這個皇帝的嗎？」

一聽此言，庄青翟等人大驚失色，跪倒在地謝罪道：「微臣萬死！微臣罪該萬死！」

劉徹揮手：「行了行了，起來吧。我倒不是說你們有謀反篡位的心思，但是我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皇帝，我不用別人教我怎麼當。但是治理國家，不單單是我一個人能夠辦到的。所以我要你們為我挑選各行各業的人才，為工、教、兵、商等十六部招攬人才。你們，聽懂了沒有？」

庄青翟等人磕頭：「臣等魯鈍，不知道陛下……」

劉徹站起身來，四處走動：「既然要各行各業的人才，那自然要開戰多樣化的考試。文考卷、武考卷、作品卷、應答卷……等等，方式可以多種多樣，只要採取合理的標準，能夠真正選拔出優秀的人才，那不就可以了嗎？」

「聽聞陛下一席話，臣等如同醍醐灌頂，茅塞頓開！陛下，臣等回去一定好好研究陛下的意思，定要將此次科考的題目準備得穩穩噹噹。」

「好，你們下去吧。司馬談留下。」

眾多文臣告退，唯獨一個形貌清瘦的中年男子跪在原地。

劉徹說道：「司馬談！」

清瘦男子再拜頓首：「臣在！」

「朕聽說，你在起居注中說我喜怒無常，是不是？」

「陛下，微臣原文是說，您行事人所難測，一般人揣摩不到。大臣們小心翼翼，唯恐觸怒龍顏。其實微臣想說，陛下對忠臣是一百個喜歡，對奸臣自然是絕不姑息，恩威並施，帝王之術是也！」

「呵呵，你倒是會說話！好，你妄自評論朕的性格，這個朕就不跟你計較了。可是你又評價朕西征匈奴，北拒蒙古，南占川渝，乃是窮兵黷武的行為！這個，你作何解釋。」

司馬談沉默不語。

「對本帝妄加議論，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司馬家上上下下幾十口，都要人頭落地！你，難道不知道後果嗎？」

「回陛下，微臣知道。」

「那你還敢這麼寫！」

「微臣只是照實所錄！」

「好一個照實所錄，到現在你還嘴硬！」

司馬談再次沉默。

良久。

劉徹說道：「你是不是想讓朕殺你，好成就你死諫而終的美名？朕偏不殺你！朕要讓你活著，好好活著，看看朕是如何打下這一片大漢江山的！」

司馬談低頭：「陛下，大漢江山，不是早已經在您的手中了嗎？」

「還不夠！我要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大漢已經夠大了，國土足夠遼闊了。陛下為何……」

「你熟讀經史，難道不知道一個道理嗎？」

司馬談一凜：「請陛下指點！」

「這是個吃人的世界，不是朕吃別人，就是別人吃朕！朕既然當上了大漢皇帝，這大爭之世，朕是躲不過去的！」

劉徹接著又說：「你覺得大漢足夠強大，但等到秦、唐、宋、明、清其餘五國任何一個發展起來之後，大漢也只不過是一塊肥肉而已！」

「用兵之道，步步爭先！」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

司馬談冷汗涔涔：「陛下！」

劉徹擺擺手：「司馬談，你退下吧。今後，你儘管照實所錄，朕不干涉你。」

司馬談顫聲道：「是！」

隨後他躬身退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