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無家可歸

半山豪庭高檔小區，13號獨棟別墅。

嘭。

砰。

嘁哩喀喳。

嘭嘭哐啷。

東西碎裂的聲響，櫥櫃摔倒的聲響，此起彼伏，持續蔓延。

這個房間、那個房間、客廳廚房、樓上樓下，所有的房間幾乎所有的東西，無一倖免。

蔡京在發瘋。

他瘋狂地砸自己家裡的東西，一邊砸、一邊大罵宋元、也罵彭雨玉，各種下流惡毒的話語脫口而出，歇斯底里地大罵。

彭雨玉躲在三樓大露台的角落裡，她悄悄地撥通了報警電話，110。

電話接通了。

彭雨玉剛剛講了自己的姓名、住址……突然，蔡京沖了過來，一把奪過手機，用力扔了出去，手機從三樓摔落到一樓。

蔡京罵彭雨玉婊子、發春了、故意撩宋元、就願意被宋元偷看、賤人、該死的賤人。

蔡京打她。

彭雨玉逃跑。

但是，還沒跑到二樓，她就被蔡京追上、揪住，揪著頭髮又拖了回來。

彭雨玉掙扎著，再逃。

……警察來了，在樓下敲門。

蔡京鬆開了彭雨玉，趁著她去開門的時候，他從後門逃了。

警察查看了屋內的情況，詢問彭雨玉，做了筆錄，最後問她，要不要送她去醫院，彭雨玉搖頭拒絕。

警察走了。

彭雨玉也走。

她關上房門，走出了這棟價值數千萬的豪宅，她一分鐘也不想再留在這個，被砸毀的家。

她看到了路邊，之前被蔡京扔下來的手機，已經四分五裂。

她從手機碎片中揀出手機卡，然後走人。

茫然。

現在已是深夜，不知道幾點了。

叮叮噹網站的晚宴結束之後，彭雨玉、蔡京親自送別了新聞總署的幾位高官，而後，他們才由司機開車送回家。

回到家，蔡京就開始發瘋……

此刻，彭雨玉心如死灰，她漫無目的，在茫茫的黑夜中，走啊走。

一直向前走。

不知道了走了多久。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遠。

下雨了。

她才走向前面的地鐵口，夜已深，地鐵都關門了，拉下了鐵柵欄。

雨越下越大了。

還好這裡的地鐵入口處，有一方突出的屋頂，彭雨玉正好可以在此避雨。

一名衣著破破爛爛的、拖著一個大包裹的無家可歸者，也急急趕來，蜷縮在地鐵的鐵柵欄旁，避雨。

「唉！」

彭雨玉一聲嘆息。

在這寂寞的雨夜裡，在這個停運的地鐵口，只有他們兩個人無家可歸。

那一位，真的沒有家，可歸。

她呢，有家，而且豪宅之家、她自己乃是億萬富翁、卻還是等於沒有家一樣，無可歸。

彭雨玉的眼淚無聲流下。

接下來，怎麼辦？

總不能就在這裡待一夜吧。

不想回家，那麼去酒店？

她的身份證、錢包都沒有帶出來，手機摔壞了，無法支付。

坐計程車離開，不，這裡位置偏僻，此時又是深夜了，不要說計程車，就連過路的汽車，幾乎一輛都沒有，靜悄悄的。

雨，下得很大很大了。

沒有雨傘，根本無法行走。

彭雨玉止住了眼淚，心中卻是油然而生，一種窮途末路般的感覺。

這時，一陣音樂聲響起，然後是激烈對戰的槍炮轟隆聲，彭雨玉掉頭看去，竟然是那名無家可歸者，他掏出了一個手機，在那裡打遊戲。

彭雨玉啞然失笑。

那名無家可歸者察覺到了什麼，他轉頭過來，愣愣地瞅著彭雨玉。

彭雨玉看著他。

片刻。

他暫停了遊戲，舉起手機，遞向彭雨玉，他表示道：「可以借給你，打一個電話。」

「謝謝。」彭雨玉輕聲道。

她走過去，接過電話，立刻打算撥號，但是，打給誰呢？

彭雨玉第一個就想到了，宋元。

那時，宋元湊近她的耳邊，告知其手機號碼，139817……，她記得清清楚楚。

但是，她搖搖頭，她都覺得自己好奇怪：「我跟這個宋元神馬關係啊，我打給他，算是怎麼回事啊？」

不打。

那麼，還能打給誰呢？

「我的助理？」

「我公司里的其他人，我手下的副總、董秘？」

「還是打給家裡人吧，兒子，不，他遠在米國，妹妹？」

「熟人、朋友、老同學……唉。」

彭雨玉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笑話。

所謂的夫妻大佬卻，鬧得家也砸了、110也打了、一個人跑出來無家可歸無處可去，還身無分文。

簡直就是一個可笑至極的大笑話。

所以，越是她所熟識、所親近的人，她越是不想打電話給他們。

她寧願獨自忍受、消化這一切。

只是，今晚，雨夜。

關閉的地鐵口，不，她也不想留在這裡。

「宋元，不熟，但是，他卻好像洞悉一切，而且他願意幫我的……不熟，才好。」彭雨玉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宋元。

她覺得自己很矛盾。

她考慮來、篩選去，簡直想的頭疼了。

……她撥通了宋元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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