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入門

「你，過來！」

「我？」

「對對對，就是你，這裡還有別人嗎？」

陳宇緊盯著眼前的男人，緩緩抬步向前走去。

這人雖然看起來一副大大咧咧，人畜無害的樣子，但既然出現在這一處蜀山仙門附近，陳宇不相信他會和蜀山完全沒有一點關係。

「來，告訴我，你剛才是用了什麼方法，才找到我的？」

「我並沒有在找你。」

「你說你不是來找我的？」

邋遢男人看起來一副十分吃驚的樣子。

「當然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是誰，我來找你幹什麼？」陳宇平靜的答道。

「那你現在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因為聲音。」

「你是說，你因為聽到了聲音，然後跟著聲音才找到這的？」

陳宇點了點頭，從始至終他的視線都一直盯在中年人的身上沒有離開。

「哈哈！你是說你聽得到我出劍的聲音？！」

男人把手裡的樹枝往前一指，咧開嘴大笑起來，下巴上的雜亂鬍鬚一陣亂顫，在他的淺色布衫上灑落下點點水滴。

「小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如果你現在馬上閉上眼睛，之後還能夠準確的說出我出劍方位的話，我就信了你的鬼話。」

陳宇不知道男人為什麼把甩動他手裡的樹枝稱作出劍，但是他剛才伴隨著男人的出手，確實又聽到了之前的那種乾淨利落的「唰」的聲音。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讓你相信我對我又有什麼好處？」

不過陳宇卻沒有打算就這樣按照中年男人的話去做。對方的身份未知，危險也未知，他可不會愚蠢到因為從第一次見到的人口中說出的三兩句話，就傻乎乎的在對方面前閉上眼睛任人宰割。

「哦？你這小子還有點意思，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我的身份。看你的穿著，難不成你是剛從山上面下來的？」

中年人似乎這才注意到陳宇身上此時穿著的和他迥然相異的服裝。

「你說的山可是臨妖城背面廢棄城門后的大山？如果是的話，那麼我確實是才從那來到臨妖城沒幾天。」

陳宇一邊說一邊注意著中年人臉上的反應。

「原來你是異鄉人，也怪我今天酒喝多了，一下沒看出來。那麼說你這一次是要來加入蜀山的咯？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既然是異鄉人，那就說得通了，不過……」

中年男人前一秒還在懶洋洋的說著話，但是下一秒身影就毫無預兆的在陳宇面前消失了。

陳宇只覺得左耳旁傳來了「唰」的一聲，腦中根本都還來不及思考，腦袋就下意識的偏過了一旁。

然後一截樹枝就這樣如同憑空出現一般的停留在了他剛才耳朵停留的地方，如果不是他偏了一下頭的話，剛好可以把他的耳朵戳一個對穿。

「哈哈！反應不錯！那麼如果是這邊呢？」

陳宇才剛剛驚魂未定的倒退了兩步，眼角只捕捉到了男人衣袍的一角，自己的右手邊又傳來了一道由下至上凌厲的破風聲。

唰——

啪！

陳宇偏過身體剛想要躲閃，但是毫無準備的身體似乎不聽使喚，腳下一個交叉，幾乎就要自己把自己給絆倒，然後一道脆聲響起，自己的手背上就多了一道紅印。

手上的痛感遠遠不及此時陳宇心中的驚恐。

還好此時對方手上拿著的是樹枝，而且沒有帶上什麼力道，如果他手中拿的是劍的話，陳宇現在一條手臂已經沒了。

「集中精神！」

喝聲灌入腦中，陳宇的雙耳如遭針刺，全身肌肉瞬間縮緊。

啪！

左小腿上又出現了一條紅痕。

陳宇雖然已經儘力縮腿躲避，但對方就是比他還要快上一拍。

右上，左下，頭頂，後背……

每一次陳宇都辨認出了對方出「劍」的方位，但無論他如何繃緊精神，每一次的攻擊最終還是都無一例外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既然無法閃躲，那麼就直接反擊！

唰——！

破空之聲再次傳來，陳宇雙手虎口張開，迎著樹枝的來處抓去。

如果對方砍過來的是劍，那麼陳宇現在的做法無異於自廢雙手。

但此刻劃向陳宇的終究不是劍。

身影如鬼魅般無法捕捉的男人似乎沒有料到陳宇會有這一招。

畢竟在真實情況下沒有人會這樣去抓他的劍。

可如果繼續出劍的話無疑就會被陳宇的手碰到他遞出的樹枝。

本來被抓到也沒什麼，此時他手中的只是一截樹枝而已。

但這無疑就表示陳宇「破」了他的劍術。

於是乎樹枝在碰到陳宇之前堪堪停在了他雙掌前一寸的地方。

「哈！雖被你耍了滑頭，但我也不得不承認你確實聽到了我之劍聲！」

中年邋遢男人說完后就隨手拋下了他手中的樹枝，仰頭把另一隻手背上的葫蘆嘴對準了喉嚨，大口灌下葫蘆中的酒水。

樹枝剛剛離開他手，表皮就開始片片脫落，還在半空中的時候就斷成了幾截。

陳宇注視著散落在地上皮肉分離，看起來無比脆弱的殘枝碎片，很難想象剛才就是這樣一根看起來任何人都可以輕易折斷的樹枝卻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那一道道火辣的痕迹。

眼前這人絕對不是常人！

「啊！舒爽！可惜美酒不常有，下山一趟也頗為麻煩……」

中年男人飲盡了葫蘆中的最後一滴酒水，舔了舔嘴唇後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然後甩了甩頭，似乎已經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小子，如果今後每天你都為我帶一葫蘆酒上來，我可答應教你十天！」

中年男人把手輕輕一揚，綁在手腕上的布帶就自行解開，手中的葫蘆劃過一道弧線，剛好朝著陳宇砸來。

眼見葫蘆飛來，陳宇下意識的就舉起雙手接住，然後才聽到男人的話語傳到了耳中。

「教我？你是說你可以教我蜀山的功法么？！」陳宇手捧著葫蘆，睜大了眼睛看向中年男人。

「那你以為是什麼？你不是來蜀山拜師的嗎？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和我學，自己去山門處去報名也可以，辦完手續后自會有人安排弟子向你傳授基礎功法，一切都隨你喜歡。」

男人說著竟然就當著陳宇的面打了一個哈欠，然後找了一棵小樹背靠著躺下，上下眼皮一合，眼看就要睡去。

陳宇手裡拿著葫蘆，心中的念頭飛轉，思索了片刻后，他眼中目光再次回歸平靜，對著中年男人認真的說道：「每天一葫蘆酒是嗎？沒問題！我跟你學了！還沒請教仙師尊姓大名？」

然而中年男人似乎已經在樹下沒了反應。

陳宇在原地又停留了幾分鐘，始終沒有見對方再次出聲，正要轉身離開，誰知眯著眼睛看似已經睡熟了的中年男人口中卻再次發出了慵懶的聲音。

「這邊。」中年男人在空中翹起的腳似在隨著他的呼吸輕微抖動著，鞋尖所指的方向正好與陳宇要退回去的方向相反。

陳宇也沒再多說什麼，對著躺在樹下的中年男人微微鞠了個躬后，就沿著他所示的方向往山下走去。

等一下，為什麼是往山下走？

只因為中年男人所示道路走到盡頭出現的並不是陳宇來時的那條道路，且只有下山這一條路徑可走。

陳宇費了大半天的功夫，眼看就要到達目的地，結果卻莫名其妙的就被送下了山去，還白挨了一頓打，這找誰說理去。

晚上回到簡陋的住處之前，陳宇先是去藥鋪買了療傷用的藥水，然後又去城裡的酒樓詢問了酒水的價錢。

結果並沒有超出陳宇的料想太多，裝滿一葫蘆的酒大概只需要十五文錢而已，十天也就是一百五十文，相比起走正常途徑加入蜀山拜師所需要的一千點功績點而言，毫無疑問是賺了。

這也是陳宇當時會立刻選擇拜師這名連名字也不願透露的邋遢中年人的原因之一。

至於另外一個原因則是從中年人的話語中透露出來的一點訊息。

如果走正常途徑加入仙門，一開始教授他功法和技能的，很可能只是仙門中的一個普通弟子而已。

而別看這個中年大叔一副十分不靠譜的樣子，根據陳宇的估計，他很可能是蜀山長老，甚至是更為高層的人物。

只用一葫蘆酒的代價就能夠換取一位長老的親自教學，和只讓普通弟子教學教學相比，孰優孰劣，孰好孰壞？這根本就不用選了吧。

是以當陳宇晚上在鋪滿茅草的床上為自己身上塗抹著傷葯的時候，身體雖然痛苦著，但心中卻並沒有多少怨言。

可當陳宇第二天早上一大清早就在酒樓中給葫蘆打滿了酒，興沖沖的再次攀上山腰去尋那位中年人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似乎打錯了如意算盤。

「一會你拿著我的信物去山門處報到，如果他問你需不需要為你安排老師，你就把信物給他就行了。」

中年男人接過裝滿酒的葫蘆后，扔下一句話就又把陳宇趕下了山。

沿著老路走下山的陳宇這才發覺，想要去山門報到，他必須再次繞到山前，然後又重新攀登一次才行。

既然如此，你昨天就早說不就好了嗎？為什麼到今天自己已經爬了一次之後才說？

陳宇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對方是不是在故意坑自己的感覺。

無奈形勢比人強，陳宇只能是再一次爬上了山門，來到了第一次爬山時所見的那一處真正的蜀山大殿之中。

然後陳宇就發現了自己另一個被坑的地方。

原來即便是他已經決定拜師中年男人了，但是1000功績點的仙門加入費依然不可免。

這樣算起來，他不但沒有得到優惠，反而還白虧了一筆酒錢。

而且當他把仙盟的身份令牌交給對方，並讓對方從中划扣了一千點功績點數，一切手續都辦完后，對方詢問他是否需要安排老師時，他把從中年男人那得來的信物交給對方時。

接待他的那名蜀山師兄看著他的那一種詭異眼神，讓他覺得對方是不是覺得自己就是個智障？

主要是中年男人讓他交出去的所謂信物，只是一截看起來再普通不過，好像就是剛剛隨手才從樹上摘下來的一截樹枝而已。

好在最後對方還是收下了樹枝，也沒再對自己多說什麼。

要不陳宇真的要確定自己是被人當猴耍了。

不過令人欣慰的是在辦理了入門手續之後，陳宇便從山門庫房處領到了一套嶄新的新入弟子服裝，還有一柄每個蜀山弟子幾乎都會標配的普通佩劍。

如此一來最基本的武器和裝備就算是齊了。

而且他還從報名處的那個師兄那得知，山門處設有客房和食堂，新拜入門的弟子在學會自己的第一套功法之前，可以免費提供食宿十天。

這樣也不用擔心在練功期間會因為功績點耗盡而露宿街頭了。

不愧是自詡三大名門正派之一的蜀山，為他們這些初來乍到的新人考慮得還是比較周全的。

唯一讓人覺得不靠譜的就是陳宇之前所碰到的那名邋遢中年男人。

想起之前種種，讓陳宇真的有一種要不就不要理他，讓門中正常安排一個老師給自己算了的衝動。

可思前想後了一陣，陳宇最終還是走出了山門，向著山間那一條林中小道，循著隱約聽到的劍聲，邁步往樹叢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