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加冠典禮
嘉靖三十四年五月二十,寧波城白氏祠堂所在地。
此刻這裡已經是人山人海,行人互相擁擠,不管男女老幼皆如過年一般著上新衣,站在街道兩邊看熱鬧。
遠處或者他縣的小販,早早的將攤子擺在最顯眼的位置,由遠及近看過去,街邊那賣饅頭的老漢正將沾了水的濕布蓋在冒著熱氣的饅頭上,臉上因為生意火紅瀰漫著淳樸的笑容,臉上的褶子都舒展了不少;而那沿著街邊走的賣糖葫蘆的卻有些煩惱,因為他身後跟了一串小孩,儘管他已經說過,沒錢沒糖葫蘆,但那些小孩還是流著口水跟在他身後。
賣糖人的一邊做著糖人一邊大聲吹噓著他的手藝;賣彩紙畫的把手舉得很高,正在炫耀他的畫作。至於唱花鼓的、耍紙人戲的攤子前也圍了一圈的人,好不熱鬧。
忽然不知從南飄來一陣歡呼聲,循聲看過去,從人群的隙縫間,隱隱能看到一個一手提著酒壺,鼓著嘴往另一隻手握著的鐵簽子頭上那團燒著的布團上噴酒的大漢。火團接觸到酒液,呼的爆燃起來,綿延出去小半丈的距離,把周圍圍觀的人群嚇得尖叫起來,原來這裡面居然還有賣雜耍的。
還有那陣陣飄來的各色小吃的香味,將整條街道的上空都瀰漫了,好聞得很。
看來江浙人真是會做生意,嗅覺敏銳,直到今天這裡有大事發生,都跑過這裡來擺攤。
白長安經過一番盛裝打扮與妻子一同出了市舶司衙門,白長安騎上高頭大馬,大馬金刀往祠堂去,而顏薇依則坐著馬車跟在丈夫後面。
一路到了祠堂前的街道前,人群自動讓開了一條路,不過坐在馬上的白長安看到眼前雖繁華、卻有些紛亂的環境想到另一個問題。
這樣可不行,沒有個規矩怎麼行,都是佔道經營,看來是需要組建一支古代城管隊了。
加冠大禮在古代一向被看得很重要,比之婚禮也不遑多讓,所以程序繁瑣,儀程極多。
一路慢悠悠在人群的夾道歡迎下,白長安來到了此宗祠前。
依次見過了來觀禮的貴客,進到祠堂里,張居正穿著嚴肅的禮服站在門口。
他手上捧了三卷祭告天、地、祖先的祭詞,他旁邊也就是西牆下放著三套冠服,冠服衣領朝東,三套冠服按等級高低,自北向南排列。
白長安到了,在張居正的引領下眾賓客開始往祠堂內走,三個有司用一個竹制的裝冠服的箱子將三套冠服裝好跟在後面。
這個過程,主人和賓客都要按照張居正的指使互相作揖。
來到祠堂正廳前,主賓互相作揖後進入;入門后右拐,主賓互揖;再北拐,主賓互揖;來到碑前,主賓互揖,然後來到台階前,主賓互相謙讓三次,接著由顏敬主持升堂,之後顏敬站在東牆側的南端,面向西,客人站在西牆側,面向東。
賓贊者已經在西側盥洗完畢,面向西站在廳中。
大廳里,賓贊者已經將纚(li)、笄(ji)等擺在筵席的南端。
白長安穿著玄色常服進到正廳,眾賓客向他作揖,白長安根據古禮端坐下來,賓贊者也坐下,贊者為白長安梳頭,用緇纚束髮。
這一次束髮后,他今後再不能披散頭髮。
之後賓客下堂,主人也下堂,為了表示謙讓,賓客辭讓一番、主人也要挽留一下。
出來后的賓客不是真的要走,而是到旁邊的盥洗盆進行盥洗,之後向主人揖禮,主人讓禮,然後再升堂,眾賓客和主人根據剛才的順序重新排定。
賓客來到筵席前坐下,出來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幫白長安整理束髮的緇纚,整理完畢長者起身,走到西邊的階梯,下一級台階。之前端著盛放冠服箱子的有司上一階台階,面朝東將冠遞給長者。
長者右手拿著冠的後項,左手拿著冠的前端,走到白長安面前,端正儀容后,老者向白長安念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維祺,介爾景福。」
這一套說辭都是固定的,相當於祝詞,無非是些希望你今後有作為、多添福壽而已。
念完祝詞,長者坐下來,給白長安將冠戴好,然後起身回到原先的位置,從賓客那一排走上來一位賓贊者來到白長安面前,幫白長安將冠系好帶子。
帶好了冠,白長安起身,眾賓客向他揖禮。接著白長安回到正廳後面的房間,重新穿上剛才的玄色常服和鞋子,穿畢出房,面南而站。
賓客相他揖禮,接受完揖禮,白長安重新坐在筵席前,賓贊者上前將他頭上的布冠拿掉,然後梳好頭。
眾賓客出大廳,在盥洗盆處重新盥洗,然後像剛才的流程一樣重新升堂,重新端正緇纚,這次換作另一位長者出大廳取來一頂皮質冠,還是一樣的拿法,但祝詞換了:「吉月令晨,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然後加冠。
第三次還是一樣的流程,只是換了爵弁冠。
祝詞換成了:「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俱在,以成厥德。黃耇(gou)無疆,受天之慶。」
這一套程序完成後,主人的贊者把筵席、緇布冠、皮弁等全部拿回原來的房間,然後在正堂正面朝南重新布席。
賓客的贊者在房中將盛酒的酒具洗好,再用角柶扣在上面,角柶的把柄朝前。
眾賓客向已經加完冠的白長安作揖,白長安站在筵席西端,面南而立。作為主持者的張居正來到房前,接過賓贊者遞過來的酒具,把酒具上面的角柶把柄朝前,來到白長安面前,遞給他。
白長安接過酒杯,念祝詞:「旨酒既清,嘉薦亶(dan)時。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
以上這些步驟只是完成加冠,管理還沒結束。
這時候他本來應該出東門去參拜母親,但他母親早亡,只好省略掉這一步驟。
省掉了一步,賓客由西階離堂,來到北邊對著堂西牆,面東站立。顏敬也從大堂內出來,回到先前再三謙讓的台階位置。
白長安走出來站在西階的東面,面朝南。然後賓客中的德高望重的長輩走上前來,給白長安取字。
取什麼字白長安並不清楚,他知道的是自己的字應該是顏敬和這些人商量的,應該不會有差。
長者來到白長安面前,以念祝詞的方式宣布他的字:「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於假,永受保之。曰漢臣。」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