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藏得很深

這條巷道的盡頭，就是高貴妃的幽禁之所。

也是她還未進宮之前居住的地方。

同樣，這裡也是關中郡在長安城的大本營。

每年六姓人家挑選出來進宮的姑娘，都會先到這裡匯合，經過一系列的培訓之後再被送入宮中，等待陛下的挑選。

不過戰爭爆發之後，這裡就被軍方管制了。關中郡反叛之後，裡面所有的人全部被暗中處死。後來周飛在朝堂上砍死了李通，高貴妃情緒崩潰，宮中也留不住她，李軒就命人把高貴妃送到了此處。

也沒有派遣多少的兵力看守，因為李軒知道，在高貴妃不可能走得出長安城。

所以這條街非常的寂靜，只有寥寥幾個士兵把守住了進出的隘口。

見到周飛與陸天梭之後，士兵立刻端正行禮。

「可有異常？」周飛問道。

士兵搖頭：「回大將軍，沒有任何異常。」

周飛拍拍他的肩膀：「幸苦了。」

「不辛苦！」士兵大聲說。

周飛與陸天梭進入巷道。

陸天梭感慨的說道：「若不是親自來了一趟，還真不敢相信長安城中竟然還有如此清幽的地方，戰火彷彿與這裡毫無關係。朱雀街都快要打爛了，這裡卻沒有遭到任何的破壞。」

周飛說：「我聽聞了一個說法，這裡是長安城中風水位置僅次於皇宮跟書院，關中六姓當初也是費了大力氣才拿下了這片區域。然後關中六姓在朝堂中的地位就越來越高，甚至還有說法是，正是因為拿下了這片區域，高貴妃才能順利的懷上龍種。」

「這也太玄乎了吧。」陸天梭驚嘆道。

「也保不齊是關中六姓的人往自己臉上貼金，這裡應該是爛尾樓，但為了把地皮價格炒起來，才故意編造了這麼一段故事。」周飛說。

陸天梭懵了。

「爛尾樓是啥？」

「就是賣不出去的房子。」

「長安城還有賣不出去的房子？」

周飛：「讓我們跳過這個話題。」

陸天梭訕訕一笑。

就在倆人即將走到府邸門口的時候，周飛忽然停了下來。

陸天梭也緊跟著停下來。

「有意思。」周飛看了看周圍，似笑非笑的說道。

陸天梭雖然是文官出生，但經過了戰爭的洗禮后，他對危險的感知也比以前在朝堂上做官的時期要敏銳許多。

殺氣從府邸大門以及四周的圍牆上釋放了出來。

尤其是隨著他們越發的靠近府邸大門，這種殺氣就越發的厚重。

「這感覺熟悉嗎？」周飛轉頭看向陸天梭，問道。

陸天梭：「很熟悉，我以為回到長安城就會漸漸的淡忘這種感覺，沒想到這才多久一會就再讓我體驗到了這種感覺，恍惚間以為又回到了戰場上，對面是兇悍的齊國士兵。」

周飛說：「對了，還沒問你，那批火器好用嗎？」

陸天梭：「六先生大才啊，沒有那批火器，我們早就被白雨澤的部隊擊潰了。靠著那批火器我們才能與齊國軍隊證明硬碰硬，還折損了他們至少四萬多的兵力。要知道當初我們的兵力只有大概一萬多，可以說這是一場足以載入史冊的戰鬥！這也是為什麼白雨澤寧願不來長安也要滿世界圍剿我們的原因，他咽不下這口氣。」

周飛說：「可是他早晚都會來。」

陸天梭嘆了口氣：「是啊，白雨澤在密林中找不到我，肯定還是會來長安的。所以朝中議和的聲音才會高漲，甚至不惜吃點虧也要議和，畢竟我們手裡的兵力實在是不多了。」

「就看姜子義什麼時候能領著北境的那幾萬兵力返回。」周飛說：「這幾萬兵力能大大的減輕長安城的壓力。」

「其實我有一個想法。」陸天梭道。

「說來聽聽。」

「就是效仿北境司徒豹的行為，四處收攏民間的鄉團。我相信除了北境，其餘三境也會有很多這樣的鄉團，在大軍過境之後，他們就會自發的組織起來與敵人戰鬥。只是因為缺少通知的指揮，戰鬥力無法發揮到極致。」陸天梭說到這裡，語氣有幾分低落，「這一戰，我們損失了太多優秀的將領了。」

周飛的目光再度回到了府邸大門上：「優秀的將領還有很多，只可惜他們的心思用錯了地方。」

陸天梭道：「走吧，進去看看。」

倆人跨上台階來到了大門口，也沒有敲門，周飛伸手就直接把們給推開了。

在清幽的巷子中，大門開啟的聲音顯得略有些刺兒。

殺氣在這個瞬間到達了頂點。

甚至周飛的耳畔都響起了一陣嗖嗖的聲音。

那是弓弩在上弦。

是利刃在出鞘。

可周飛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慌亂，甚至還覺得有點好笑。

跟在周飛身邊的陸天梭也同樣不慌。

周飛就是目前長安城最強戰鬥力，觀主都殺不死的人，又怎麼會被這些小嘍啰給解決掉。

何況那些人若真是敢在這裡殺周飛，那就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每一個伏擊在府邸中的士兵，以及幕後的最高指揮，都得好好的掂量掂量這個問題。

現在周飛最好奇的就是，到底是那個傢伙如此膽大包天，竟然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跑長安城來「搞死」。

「你覺得會是誰？」周飛站在院落中，淡淡的問道。

陸天梭認真的思考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不好猜。」

「六姓的人應該都被殺的差不多了吧。軍中還有六姓的高級將領存在么？」周飛問道。

陸天梭道：「沒有了，關中郡叛變之後，所有與關中郡有牽連的軍中將領都被一擼到底。非常時期只能採取這樣的手段，已經沒有時間去甄別他們究竟是對關中郡忠誠，還是對大唐忠誠。」

周飛看了看四周：「再不出來，我就進去了哦。」

殺意依舊在，但沒有人回應。

陸天梭道：「六先生，我就在外面候著吧。」

周飛說：「你不怕他們殺了你？」

陸天梭笑：「不至於吧。」

「行，你候著吧。」周飛點了點頭，邁步往府邸的深處走去。

穿過前院跟一道圍廊，進入到了府邸的偏院。

這裡是原來的府邸主人休閑放鬆的地方，假山水池，花圃涼亭一應俱全。

高貴妃就端坐在涼亭中。

身旁連一個伺候的宮女都沒有。

她好像已經預見到周飛會來。

聽到腳步聲后，高貴妃連頭都沒有轉就直接說道：「六先生，你來了。」

周飛抱拳行禮：「臣周飛，向貴妃請安了。」

高貴妃微微的偏了偏頭，有一縷目光落在了周飛的身上：「六先生，何須如此？過來敘話吧。」

周飛說：「臣，遵旨。」

進入涼亭，周飛坐在了高貴妃的對面。

高貴妃給他到了一杯茶。

「六先生是來殺我的么？」高貴妃懂直言不諱的說道。

周飛說：「貴妃在戰爭中做出的貢獻，臣牢記在心。」

「六先生什麼時候也學的這般圓滑了。」高貴妃淡淡的笑了笑。

周飛說：「臣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高貴妃嘆了口氣。

周飛說：「以貴妃的智慧，臣不相信你會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所以臣斗膽問一句，這一切是你主導，還是別的什麼人想要拿你做文章。」

高貴妃看著周飛：「重要嗎？」

周飛點了點頭：「很重要，因為這會影響到我接下來的決斷。」

高貴妃說：「六先生，你是長安的大功臣，是大唐大功臣。而本宮則是罪人，培養了一個差點把大唐葬送的皇帝。」

「貴妃娘娘，我今天來不是想要跟你討論誰的功勞大，誰的罪過多的。」周飛說道。

高貴妃說：「我知道，你就是來殺我的。」

「我說我沒想過要殺你，娘娘相信么？」周飛說道。

高貴妃笑了笑：「我信，六先生的話若是都不信，那長安城中還有誰的話可以信？」

周飛說：「那就讓他們出來吧，也讓我看一看，究竟是誰膽子這麼大。」

話音落下之後，偏院忽然就陷入了空前的寂靜之中。

周飛不太喜歡這種寂靜，讓他彷彿又回到了跟觀主對決的時候。

那段經歷絕對是周飛這輩子最不想回憶的經歷。

片刻之後，高貴妃再度嘆息。

緊跟著，一個老嬤嬤就抱著十六皇子走了出來。

還是嬰孩狀態的十六皇子也不怕生，瞪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著庭院中的陌生人。

然後沖著高貴妃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發出一串又軟又糯的小奶音。

高貴妃的眼神變得很是溫柔，小兒子就是她眼下唯一的寄託，她就算是豁出命，也不能讓小兒子落得跟大兒子一樣的下場。

周飛忽然就變成了一個很重禮數的人，哪怕是面對只會牙牙學語的十六皇子，他也謹記了臣子的本分，向十六皇子行禮。

這個動作倒是把老嬤嬤給嚇到了。

因為十六皇子是她抱著的，六先生向十六皇子行禮，看著就向跟她行禮一樣。

老嬤嬤可承受不起六先生的行禮，嚇得直接往後退了半步。

高貴妃見狀，連忙說道：「六先生不必如此。」

「臣子本分而已。」周飛說：「但是娘娘，我要見得不是十六皇子。這麼說吧，我其實是一個沒什麼耐心的人。」

高貴妃臉色微微一變。

周飛看向四周，聲音忽然拔高：「再不出來，那就永遠都別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