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條件

吃飽喝足，就到了聊正事的時候。

楚葳蕤一直在等著周飛開口。

但周飛就是不開口，他慢吞吞的喝著茶，就感覺那杯茶彷彿一直喝不完一樣。

楚葳蕤看著他，就想知道這傢伙會把這杯茶喝到什麼時候去。

茶總有喝乾的時候。

但周飛也並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他開始嚼茶葉。

「你有完沒完？」楚葳蕤冷冷的說到：「你想要拖延到什麼時候去？」

周飛把茶葉嚼碎了咽下去，說：「小罐茶，大師作。」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到底想說什麼？」楚葳蕤沒好氣的說到。

周飛笑吟吟的說到：「我就是誇這杯茶很厲害，仿若世界上最好喝的瓊漿玉液。」

「我跟你說正經的，你卻在這裡扯什麼瓊漿玉液，你腦子進水了吧。」楚葳蕤冷眼看著周飛，拿眼神就跟要噴火似得。

周飛說：「別這麼躁動嘛，談判談判，你這麼著急我們還怎麼談？」

「那你至少也得拿出一點談判的姿態來吧。」楚葳蕤沒好氣的說道。

周飛說：「妹子，從你來到我家的時候我就已經表過態了，談判其實並不是我來具體負責的，單你既然來了，我也沒有道理把你往外趕。神殿這麼看得起我，把你派來跟我談，那就談咯。」

「談啊。」楚葳蕤說：「你想怎麼談？」

周飛說：「我把你當朋友，你明白嗎？」

楚葳蕤說：「我明白。」

「所以我希望你能知道，接下來我說的所有的條件，都與私人友誼沒有關係。」周飛認真的說道：「談完了之後，我依舊可以陪著你逛街，陪著你過招。亦或者是跟你一決生死，這些東西都是出於我與你的私人友誼，與談判的條件沒有關係。」

楚葳蕤說：「你這是在給我打預防針啊。」

「有些話先說透，這樣對彼此都好。」周飛說。

「明白。」楚葳蕤深吸一口氣：「你說吧，我聽著。」

「首先，撤兵。」周飛說：「聯軍全面撤出大唐境內，佔領的城池也要全部歸還。」

楚葳蕤冷冷一笑，示意周飛繼續。

「其次，關中六姓的人你們得全部交出來。」

楚葳蕤開口了：「大唐會怎麼處理這批人？」

周飛詫異的看著她：「這問題可不像是你問出來的。」

「你果然冷血。」

「這只是叛國者的下場罷了。」

楚葳蕤說：「那為什麼你們能接受燕太子，卻不能接受關中郡？」

周飛說：「你知道燕太子現在在什麼地方嗎？」

楚葳蕤搖了搖頭。

「皇陵。」周飛淡淡的說道：「他的餘生都會在那個地方度過，為我大唐歷代皇帝掃墓，以此來洗刷他身上的罪孽。」

「讓一國國君當守陵人，也只有你們做得出來。」楚葳蕤說。

周飛說：「任何人都得為為自己做的事兒付出代價，保著他的命就已經是最大的仁慈。我們的玄甲軍可是因為他而戰死了七成以上。」

「那麼大唐準備付出什麼代價？」楚葳蕤問道。

周飛笑了笑：「別這麼著急嘛，我還沒有說完呢。」

楚葳蕤深吸一口氣：「行，你接著說。我聽著。」

周飛說：「長安城內不在設立望北樓，大唐境內的神宮，也得從戰前的一萬兩千所減到六千所。」

楚葳蕤臉色緩緩下沉，嘴角也揚起了一抹略帶嘲諷的笑意。

周飛說：「燕國的領土我們不要，神殿可以盡數拿去。沒了。」

楚葳蕤說：「燕國的領土，你們也沒有資格要，這不能算條件。」

周飛說：「哦，我就是這麼一說，你不必當真。」

「你……」

「我怎麼啦？」

楚葳蕤不停的呼氣，「太過分了。」

周飛說：「這些條件在我看來，都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並且大唐方面也已經做出了足夠多的讓步，怎麼就過分了？」

「周飛你要明白，戰爭還沒有結束，你大可不必把自己提前放到獲勝方的角色上去了。你現在提出這般過分的條件，就不怕激怒神殿導致戰爭徹底爆發么？神殿聯軍雖然撤離了長安城周圍，但是以神殿聯軍的腳程，半日時間就可以再度兵臨城下。到時候不管長安城有多少糧食儲備，都頂不住長時間的封城。」楚葳蕤說道。

周飛笑：「你又在嚇唬我了，看來之前跟你說的話你都沒有放在心裡。」

楚葳蕤說：「我放在心裡了，但我並沒有當回事。」

「我該說你自大呢？還是過於自信。」周飛說。

「這兩個詞兒有什麼區別嗎？」楚葳蕤沒好氣的說道。

周飛站起來，看著不遠處的湖泊：「那我就再重複一次，這是我的城。」

楚葳蕤沉默了。

「我在，沒有人可以進來。」周飛用最平靜的語氣，說了句最霸道的話：「不信的話，你們大可以試試看。看看究竟是長安城撐得久，還是你們先撐不住。」

楚葳蕤深吸一口氣，「行，你的條件我記下了。但神殿方面會不會接受，我就不知道了。」

周飛微笑：「相信我，他們只要不蠢就一定會接受的。畢竟再打下去對雙方都沒有好處。」

楚葳蕤卻說：「你也不要高興得太早，因為神殿還藏有一張底牌。」

這番話讓周飛的心沒由得跳了一下。

楚葳蕤說：「你怕了？」

周飛說：「因為你的話讓我想起了一些人。曾經老師跟我提起過這些人，只不過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忘記了他們的存在，現在你一說我才想起來，大荒還有兩個超越於其他人的存在。」

楚葳蕤說：「看來你還不算太蠢。」

周飛說：「他們什麼時候來？」

「這我就不知道了。」楚葳蕤說：「這次，我是真的要走了。」

說完，直接回房間去換上了神袍。

周飛仔細的打量著她：「這樣的你，看著真是讓人不習慣。」

說完走過去，幫楚葳蕤整理了一下頭冠。

楚葳蕤也接受了周飛這略顯親昵的舉動。

「沉嗎？」

「習慣了。」

「神殿那麼多頂級工匠，就不能給你打造一個好點的頭冠？長時間帶著這玩意，對頸椎不好。」

楚葳蕤沒說話。

周飛嘆了口氣：「再見。」

楚葳蕤轉身離開。

到了門口，她頓住腳步，半側身的說道：「周飛，你好好活著。」

周飛說：「放心，我死不掉。」

……

談判是從兩個方面同時進行的。

楚葳蕤於周飛，使者團與大唐的談判團。

但誰都知道，周飛與楚葳蕤的談判才是關鍵。

所以在周飛與楚葳蕤談判的時候，使者團與大唐談判團只是在進行一些很粗淺的磋商，都沒有涉及到根源，雙方都維持著表面上的禮貌。

可當楚葳蕤返回使者團后，這層表面的禮貌就被撕扯得一乾二淨。

拍桌，爭吵，面紅耳赤。

談判廳內時時刻刻都能聽到雙方的怒吼與髒話。

所謂的談判禮儀，永遠都只會存在於文字記錄中。

真正的談判，那都是腥風血雨。

神殿有聯軍，大唐有長安。

再動兵戈並非明智之舉，那就只能在語言上下功夫。

這樣的談判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百姓一開始還挺關注談判的結果，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百姓的關注也在慢慢的減弱，畢竟長安城的一切都在慢慢的恢復，百業待興之下，談判的結果如何彷彿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

而且百姓們始終對大唐保持了足夠的自信，隨著北境的收復，給了大唐一個極大的喘息空間，兵力保障有了，工業保障有了，農業的保障也有了。

所以勝利的天平也在一點點的往大唐這邊傾斜。

談判最重要的依仗就是國力的強大，弱者是沒有資格談判的。

不過讓百姓比較揪心的是，書院方面的情況好像還是不容樂觀。

六先生是書院眼下唯一的依仗，其他幾位先生都有傷在身。

尤其是二先生，更是在於岳驚魚的交手中斷了一條手臂。

不可否認二先生也依舊是大荒最強的修行者，可是只有一條手臂的他，實力還是會略遜與其他人。

更重要的是，整個大荒的人都清楚書院二先生的性格，那是一個驕傲到極致的人，一個驕傲的人成了殘疾，這是多麼巨大的打擊。

然而沒有人能去安慰二先生，就算是書院方面，也鮮少有人會去主動安慰青蓮。

這段時間內，一直都是屠彎月在照顧他，大師兄去了思過崖，三師兄依舊是整日下棋，當然這並不是玩物喪志，而是三師兄特有的一種療傷方式。

「吃飯了。」屠彎月提著食盒走入了青蓮的房間：「今天有你很喜歡的油燜筍，而且還是小師弟親自下廚做出來的，你可一定要嘗嘗。」

青蓮嗯了一聲，從床上下來，單手把衣服抓起來想要穿上。

屠彎月見狀立刻走過去：「我來。」

青蓮的眼神有那麼一瞬的黯淡。

屠彎月吸了吸鼻子：「衣服有些髒了，你等等我去找一套乾淨的來給你換上。」

青蓮說：「不必。」

屠彎月卻非常固執：「要換的。」

「不用同情我。」青蓮說。

屠彎月抬頭看著他：「我才不同情你，只是衣服髒了不好洗。」

青蓮笑了笑，「謝謝。」

「獃子。」屠彎月將臟衣服扔到了一旁的簍子裡面，然後從柜子里翻出一套乾淨的給青蓮換上，還幫他整理好了衣服上的褶皺：「好了，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