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無神時代

神殿的使者團離開了長安。

也帶走了大唐的青錐牧場。

長安城的百姓們站在街道兩側，用憤怒的目光送走了這群「劫匪」。

然而和約已經簽訂，就不可能更改，何況簽訂和約的那個人也已經自殺，百姓們就算有再多的憤怒，也已經無處釋放。

等到神殿使者團最後一個人走出了長安城的大門，這扇門就徐徐關閉，或許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在開啟。

楚葳蕤坐在步輦上，回身看了一眼長安城，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楚葳蕤的心中始終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和約共有兩份，一份由周鼎簽署，另外一份則需要書院的人來簽署。

書院方面派出來簽署和約的人，就是周飛。

可楚葳蕤總覺得，簽合約的那個人不是周飛。

雖然他與周飛長得一模一樣，可就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簽完字之後，周飛就直接返回書院二層樓，期間並沒有跟楚葳蕤多說哪怕一個字。

「但願是自己想多了吧。」楚葳蕤喃喃自語。

照理說她應該把這件事兒報告上去，然而楚葳蕤最終選擇了將這個細節藏在心裡，誰都不告訴。

回到伽藍之後，楚葳蕤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他事情給轉移走了。

魏竹成為了廢人，已經無法在繼續擔任紫薇尊上這個職務，眼下神殿唯一有資格成為紫薇尊上的人，就是她楚葳蕤。

接任是大勢所趨，不管魏竹多麼的心不甘情不願，也必須要把位置讓出來。

楚葳蕤終於完成了她的夙願，加冕成了伽藍的王！

按照慣例，新任的紫薇尊上需要去一趟知岳觀，接受最後的「洗禮」。因為知岳觀才是天下道門正統，得不到知岳觀認同，那麼天下道宗信徒也不會承認紫薇尊上的地位。

然而眼下知岳觀也是一團亂麻，岳驚魚被周飛一刀劈死，屍體被岳辰收斂起來，帶回了知岳觀。聽說岳辰正在用一種知岳觀的秘法，試圖復活他的父親，當初的永焱就是被這樣的方法救活的。

但當初救永焱的是岳驚魚，實力遠超岳辰。

岳辰想要複製父親的神跡，難度不是一般的小。甚至有九成的概率失敗。

所以楚葳蕤就決定暫時不遵守這個慣例。

等到知岳觀那邊萬事穩妥了之後，再去履行這個職責。

坐在寂靜之間掌教王座上的楚葳蕤，換上了只有掌教能穿的神袍，上面的圖案比起大祭司神袍上的圖案，更顯得尊貴。

「來人。」楚葳蕤輕聲喚道。

「初月參見紫薇尊上。」

「長安城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回稟紫薇尊上，一切正常。」

「周飛呢？」

「六先生大部分時間都呆在書院中，偶爾會上街走走，應該是在檢查護城大陣的運轉情況。」

楚葳蕤說：「書院的其他先生們呢？」

「鮮少露面。應該都在療傷恢復。」

楚葳蕤想了想：「鐵匠還在長安城外？」

「他已經走了，不過鐵匠說過，只要周飛敢走出長安城，他就會立刻出現在長安城外。」

楚葳蕤點了點頭：「知道了，下去吧。」

「喏。」

楚葳蕤倚在神座上，單手虛握拳頭托住了腮幫，手肘壓在了神座的扶手上，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時光，就這樣悄然的流逝。

……

「報！」

寂靜之外外，傳來了初月急切的聲音。

楚葳蕤睜開眼睛，輕輕的吁了口氣：「進。」

「尊上，魔宗大軍來襲。」初月單膝跪地，彙報道。

楚葳蕤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我睡了多久？」

「稟尊上，你睡了兩個月。」初月說道。

楚葳蕤呵了一聲，「竟然睡了這麼久，寂靜之間還真是有一種奇怪的魔力呢。言歸正傳，魔宗來了多少人？」

「約摸兩萬人左右。」初月說：「尊上，是否主動出擊，將魔宗大軍阻擋在伽藍山腳下？」

楚葳蕤說：「命，神風、清浪、破罡三營主動出擊，在山腳下營地。命護教軍一隊、二隊于山腰處集結，隨時準備趕赴一線戰場。」

「喏！」

「對了，魔宗的統帥是誰？」

「風澗澈。」

楚葳蕤站起來，說：「睡了兩個月，我也應該活動一下了。」

大荒七百六十二年，四月初九，諸事不宜。

這一日，魔宗與神殿的大戰打響。

大荒七百六十三年，八月初七。

魔宗戰敗，魔宗少主風澗澈被楚葳蕤活捉，當眾斬首，魔宗聖女風花月率領殘部撤退，返回草原。

神殿方同樣損失慘重，無力阻止魔宗撤離。

大荒七百六十四年。

秦國皇帝駕崩，懸空寺重建，主持大師由鍾靈禪寺的戒律院首座擔任。本年九月，終止數年的花食節再次舉辦，成為秦國的盛世，各國都派出了代表團前往秦國參與這場盛事，民間百姓更是如同過江之鯽般湧入了秦國。

大唐方面是唯一沒有派遣使者團的國家，同時前往秦國的百姓數量也是各國最少。

更重要的是，不管是伽藍神殿還是知岳觀，都對這場由佛宗主辦的花食節視而不見。

佛宗一時間風光無限。

大荒七百六十五年。

岳辰正式接任知岳觀觀主。

岳驚魚真的死了。

同年六月，岳辰秘密成婚，然而妻子身份卻一直是個密。坊間有傳言，岳辰的妻子就是魔宗的聖女風花月，不過這種說法遭到了道門的嚴厲譴責，甚至還處死了好幾個在公開場合宣揚這種說法的人，這種說法才漸漸的淡了下去。

大荒七百六十六年。

大唐失去青錐牧場的第七年。

齊國的國力已經超過大唐，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大唐第一強國。然後神殿就改變了青錐牧場的戰馬與鐵礦比例分配，由齊國最多便成了楚國最多，其次是魏國。

目的也很明顯，就是不想讓一國獨大，讓齊國、楚國、魏國互相制衡，避免出現第二個大唐。

秦國那是佛宗的地盤，神殿無法干涉，而趙國因為有知岳觀，地位始終保持在一種超然的姿態上，對青錐牧場的需求也不大。

反觀大唐，因為失去了青錐牧場，玄甲軍的數量由巔峰時候的五萬，銳減到了不足一萬，威懾力自然大打折扣。

同時齊國等國家的崛起，也在不斷的蠶食大唐的國土。

與七年前舉世伐唐的時候相比，大唐的國土已經割讓出去了至少五分之一。

大量豐沃的土壤成為了他國的領土。

但大唐的百姓們卻罕見的沒有憤怒，因為他們都憋著一口氣。

失去的領土喪失的尊嚴，將來都會一柄討回。

大荒七百七十年。

一直困在長安城中的周飛，走出了長安城。

他在長安城外十里的地方，搭了一個涼亭，然後坐在庭中喝茶。

這個消息如同旋風一般席捲了整個大荒。

因為大荒每一個人都知道，長安城中的周飛是無敵的，哪怕是鐵匠這樣的猛人，都不敢進入長安城與周飛一戰。

同理，離開了長安城的周飛，實力就會大打折扣，完全不是鐵匠的對手。

現在他出來了，是否意味著周飛已經能與鐵匠一戰？

很快，各國的高手都來到了長安城。

他們都想要見證十年來最經典的一戰。

也是決定整個大唐命運的一戰。

周飛落敗，長安城再無守護神，那麼大唐就必然會被各國瓜分。

但周飛若是獲勝，那麼壓在大唐頭頂的大山就會消失，大唐必然會迎來復甦。

「十年不見，小兄弟模樣還是沒什麼變化嘛。」

鐵匠出現在了涼亭外面，依舊挑著他的擔子。

周飛端起茶盞，吹了吹表面的茶沫：「只有你一個嗎？」

「哦？」鐵匠說：「看來十年苦修，讓小兄弟信心暴漲啊。你是覺得我一個人對付不了你。」

周飛點了點頭：「是的。」

鐵匠冷笑：「你太狂妄了。」

周飛說：「給你一炷香的時間，把你的同伴叫來。」

鐵匠有些生氣了：「真是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言罷，他放下了擔子，一拳轟向了周飛的腦袋。

周飛依舊保持著喝茶的姿勢，沒有任何改變。

周圍觀戰的人，雙眼都瞪圓了。

只見一道炫目白光閃過，鐵匠出現在了周飛的身後。

周飛慢慢的放下了茶盞。

鐵匠的眉心出現了一條紅線，然後身體各處都開始出現紅線。

幾息之後，鐵匠變成了一對肉塊。

他死了。

被周飛一招秒殺。

周飛的目光穿越了人群，落在了遠處的楚葳蕤臉上。

楚葳蕤咽了咽口水，她萬萬沒想到，十年後的周飛，盡然會生猛到這樣的境界。

鐵匠都被一招秒了。

周飛笑了笑，然後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一炷香后，周飛再度出現，但手裡多了個人。

木匠！

但是也已經死了。

周飛把木匠的屍體扔到了鐵匠屍體旁邊。

然後徑直走到了楚葳蕤的身前。

神殿的人個頂個的緊張，可是周飛強大的氣場卻壓制的他們無法動彈。

「我回來了。」

楚葳蕤說：「你騙過了所有人。」

周飛笑了笑：「當年的條約，作廢。」

楚葳蕤說：「十年發展，大荒局勢早已不同，就算廢棄和約，大唐當真就能恢復到巔峰嗎？」

周飛抬起手，血飲狂刀飛入他的手中。

「走不通的路，我就用刀來劈開。所有阻擋大唐復甦的人，都是我的敵人。」

楚葳蕤閉上眼睛，嘆了口氣：「明白了。」

周飛抬頭看向天空。

那一輪紅月，還在。

大荒七百八十年。

這一年，大唐再度恢復到了昔日霸主的地位。

周飛於長安城牆上，刀破虛空，登雲踏月。

大荒七百八十一年。

懸挂於天空的紅月徹底消失，同時大荒所有的修行者都感受到了異狀的發生。

那座壓在所有修行者身上的大山，憑空消失。

這一日被修行者們成為「覺醒日」。

在後世的相關記載中，覺醒日的當天，神殿的紫薇尊上楚葳蕤、齊國畫痴宋菲同時登天，然後天空中出現了一男一女，四人相逢之後，就徹底遠去，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

至此，大荒迎來了無神時代。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