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格鬥（5）
陳宇透過貓眼看去，發現是老黑，他猶豫片刻，還是打開了門。
老黑笑著走進來，在沙發上坐下，說道：「你在九鼎冠軍杯上的表現，可真是出人意料啊，我必須承認，是我低估你了……」
沒等老黑說完，陳宇就猜到了他的來意，說道：「有話直說，如果又要我打假賽的話，我是不會……」
老黑抬起手，打斷道：「先別急著決定，聽完我的條件再說，我給的價錢，比冠軍獎金多一倍，而且，我還能幫你女朋友辦好相關手續，讓她來公島接受全世界最好的治療。」
老黑很了解陳宇的死穴在哪裡，他篤定只要他搬出潘芸，陳宇就一定會屈服，他每次都是這樣敲打陳宇的。
然而這次意料之中的事情卻並沒有發生，陳宇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聽他說話，見他說完，仍是搖了搖頭：「對不起黑哥，這一次我一定要贏，這是小芸和我共同的心愿，我會靠我自己的力量堂堂正正的給她最好的。」
黑哥很是意外，隨即有些氣急敗壞：「嫌少？你這麼累死累活的為了那個病秧子，誰知道她一個人在你知道的時候做了些什麼......」
陳宇一拳捶在桌子上，發出巨大的聲響：「請不要在我面前詆毀她。」
黑哥有些氣弱，卻也不願丟了氣勢，冷笑一聲扔下一句「你最好別後悔」，起身走了。
陳宇知道黑哥不會善罷甘休，他不知道決賽的時候他會面臨什麼，但無論是什麼挑戰，他都不會退縮。
陳宇心無旁騖地投入到了沒日沒夜的訓練中，朱峰見他那沒命似的練法擔心他身體受不了，勸了他好幾次，陳宇充耳不聞，朱峰也只好隨他去了。
這天陳宇正在訓練，朱峰突然慌慌張張跑來找他，拉過陳宇給他看他手上的新聞，網路上有人爆出陳宇之前打過的小比賽的視頻，視頻中的陳宇輸給了實力明顯不如他的選手，因此質疑陳宇打假拳。這條消息在搏擊圈子裡引起了不小的風波，有的人相信，就跑到九鼎冠軍杯的主辦方的網站上要求陳宇退賽。有的人不信，在他作為黑馬出名的短短十多天里，陳宇過去是打原始格鬥賽的事情已經被扒了出來，支持他的人認為陳宇是剛剛轉行，對機械搏擊還沒那麼適應，比賽輸贏本就是常有的事。兩方人馬爭執不休，在網路上掀起罵戰。
陳宇沉默著看完這些消息，沒有說話，朱峰看著他，十分擔心：「怎麼辦，你要不要站出來澄清一下。」
陳宇苦笑著搖搖頭：「算了，人家又沒有說錯。」
朱峰急了：「那主辦方讓你退賽怎麼辦。」
陳宇眼神執拗：「我又沒有違反這次比賽的規則，憑什麼讓我退賽，我絕不會退賽的。」
朱峰：「那些人罵你的人怎麼辦。」
陳宇道：「罵就罵唄，也不會少塊肉。」
說完陳宇不再理會朱峰，再次投入到訓練中。
深夜，陳宇拖著一身疲憊往家走，心裡仍然在回想著剛剛看過的對手的比賽錄像，盤算著如何破解對方戰術。他毫無察覺的走進了回家必經的小巷子，沒有在意巷子里傳來的嬉笑聲，直到自己的路被人攔住，他警覺的抬頭，巷子里很黑，被樹影遮住了燈光，面前的人站在陰影里讓人看不清臉，徒增了些恐懼感，陳宇擺出防備的架勢，緊緊盯著前方的人。
從前方陰影里慢慢走出兩個人影，兩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孩子，邊走邊嘰嘰咕咕說著話，看也沒有看陳宇。陳宇鬆了口氣，放鬆身體準備讓到一邊。身後突然傳來刻意放輕的腳步聲，與此同時有破空聲傳來，陳宇沒有回頭，迅速閃到旁邊，依舊被打中了肩膀，踉蹌幾步，他側過身背靠牆壁，看著眼前拿著武器打中他的人，和剛剛那兩個看似無害，此時凶相畢露的少年，有些瞭然。
「黑哥派來的嗎？」
「反悔總要付出代價。」
三個年輕人此時半點沒有和陳宇啰嗦，直接沖了上來。陳宇全神貫注，緊緊盯著衝過來的三個人，腦子轉的飛快，尋找著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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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宇一身是傷，跌跌撞撞推開了家門，剛剛那一戰他自知無法全身而退，極力避開了要害，卻還是比自己預計的傷得更重一些。他渾身脫力躺在床上，累極直接睡了過去。
好吵，腕上的消息提醒一直在響，陳宇揉了揉脹痛的頭，抬起手腕一看，整個人頓時僵在原處，宛如石化。
「不可能，這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搞錯了……」
一會後，陳宇搖晃著腦袋，聲音有些顫抖地自言自語道，然後就撥通了發來消息的號碼。
「伯母，你發錯消息了對不對？告訴我，那不是真的，一定是哪個調皮的小孩在惡作劇，是不是？」
那條消息是潘芸媽媽發來的，此時正在通話的也是她。
潘媽媽聲音已經哭的嘶啞，聲音里沒有了一絲情緒，說道：「阿宇……是真的，小芸昨晚突然病情惡化，已經……離開我們了……」
陳宇只感覺嗡的一聲，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一般，身體也失去了力氣，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手錶里還在傳來潘媽媽的聲音，但陳宇卻什麼都聽不見了，雙目無神，表情獃滯，失魂落魄。
陳宇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沒辦法相信，潘芸就這樣走了。
那是他深愛多年的女人，也是一起經歷過各種柴米油鹽、酸甜苦辣的伴侶，一個被他視為是生活希望的存在，一個讓他感覺來到這個世界上不虛此行的天使，一個讓他甘願放棄格鬥尊嚴，哪怕打假賽也在所不惜的未婚妻……她曾經照亮過陳宇的整個世界。
可是現在，一切又還有什麼意義呢，輸贏，真假，沒有小芸，他也沒有什麼可在乎了。
陳宇呆坐在床上，電話什麼時候掛的都不知道。他爬起來，拿起床頭放著的一個相框，照片上的潘芸窩在自己懷中，笑得燦爛。他眼中浮起了淚水，模糊中彷彿看見了小芸在沖著自己笑，眼前一幕幕如電影一般放著他與小芸在一起的畫面，小芸笑得那麼美，那是他的人生，他冰冷暴力的人生中，最燦爛、最明亮的光。
「小芸。小芸。」
陳宇摸著照片中小芸的笑臉，喃喃叫著她的名字，終是忍不住將照片抱在懷中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