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暗香
趙儀和馬梓凱很快又回來了主片場。
主片場的場景換到了一處宅子，那宅子是舊式西洋小樓，從側門進去，屋子是簡潔而時髦的西式布置，墨綠色的沙發，茶几上甚至還放著一瓶折枝菊花，暖氣管子烘著，散出幽幽一縷暗香。
雖然是場景，但看的出來是有一定歷史的宅子，散發著陳年的味道。
宋曉嵐正在補妝，看見趙儀回來，心裡歡喜，面上波瀾不驚。
趙儀也看了一眼他，兩人眼神短暫交匯，沒有情感交流，像陌生人，各自快速收回。
很好。
趙儀心裡很滿意。
趙儀和馬梓凱開始同導演閑聊起來。先是聊了片子的進度，然後是寡淡的相互吹捧。
導演問趙儀：「趙導最近在準備什麼戲？」
趙儀看一眼旁邊補妝的宋曉嵐，收回目光，刻意提高音量說：「巧了，我也是民國戲，京劇題材，你有合適的演員推薦嗎？」
宋曉嵐愣了一下。趙儀很少和他談工作，以至於他都不知道她在準備什麼戲。想到此處，宋曉嵐心裡因為不安全感而泛了酸。
宋曉嵐看著趙儀，等她繼續說。
導演立馬想到宋曉嵐，正要開口推薦，被馬梓凱搶了一步。
「你不是請了宋老師給你做指導，讓他老人家給你推薦，豈不是更好？」
宋曉嵐眉目微閃，化妝師差點把粉撲進他眼睛。
「對不起對不起......」
宋曉嵐笑笑，「不打緊，是我的問題。」
他說的很禮貌，但不生硬，化妝師很快恢復神情為他補妝。
趙儀眨眼，拍了拍馬梓凱的肩：「好主意，我怎麼沒想到……」
一旁的宋曉嵐心中不悅了，微微皺眉，不好補粉，化妝師也跟著皺眉。
「馬上好，別急。」
宋曉嵐閉上眼，不看的話，心裡就舒服一些。
宋曉嵐細膩的皮膚很貼妝，像瓷娃娃，化妝師輕輕在他臉上掃著，心裡也很喜歡，動作很輕，捨不得用力。
是個美人大家都喜歡。
趙儀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但是她告訴自己，宋曉嵐就是吃這碗飯的人，他們兩人都得習慣，作為美色而被人欣賞，或是垂涎。
馬梓凱：「這樣一來，宋老師也滿意，演員還專業。你要是自己找，演員還得學習，成本高，周期長。」
趙儀點頭，「嗯，言之有理。」
導演提醒兩人：「編劇是誰？這年頭民國戲可不吃香，還得看編劇。」
馬梓凱淡笑：「你忘了趙導是以什麼出道的？」
導演：「也是，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趙儀搖搖頭，美色染上濃色：「我也沒導過民國戲，到時候還要跟你多請教，別到時撲街了……」
宋曉嵐妝補得差不多，造型師在給他整理軍帽。他聽得趙儀這般沒信心，也像是對自己沒信心，心裡有點氣，但那張矜貴高冷的臉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心裡乾瞪眼。
導演羨慕道：「哪裡敢，我看你最近那部穿越劇要上了，網上大家都很期待啊！」
這又戳中趙儀的心，她無奈聳聳肩，「希望不會令大家失望。」
三人正說的起勁，阿琛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臉歡喜同趙儀打招呼：「趙導？你怎麼來了？」
趙儀好像沒必要回答他，禮貌回他：「跟馬老闆一起來看看，順便踩個點。」
阿琛人很激靈，嗅到機會，眉目都蹭亮，「趙導有新戲了啊？」
趙儀點頭。
阿琛腦子轉的快，又問：「也是民國戲？」
趙儀：「嗯。」
阿琛：「那感情好啊，我們家曉嵐這剛拍民國戲，有經驗，趙導多惦記著我們啊！」
宋曉嵐補妝結束，聽得阿琛急於向趙儀推銷自己的話，好笑又氣，看了一眼兩人，乾脆自己走開。
趙儀眉色平常，將他的動作收入眼瞼。
這以後要是被這個醋罈子看見自己給別的男演員教戲，該如何是好。
旁邊的導演這才續上剛剛的話：「對，我剛剛就想跟趙導推薦人來著，你到時候可以對比看看，扮相你也看了，太合適了！」
趙儀假裝不熟，朝宋曉嵐那邊看去。
「你說宋曉嵐嗎？」
馬梓凱和導演也跟著她的目光朝那邊看去。
馬梓凱笑了笑：「這得看能不能入趙導的眼了，得不食人間煙火，還要高貴矜持，這，有點難啊……」
趙儀知道他在調侃自己，也不生氣，還是看著宋曉嵐那邊。
「挺好的。」
確實，扮相找不到比宋曉嵐更合適的了。
趙儀微微笑，「行，我到時候一併看了。」
阿琛聽完很高興，不知道從哪裡拿了一瓶全新的飲料遞給趙儀。趙儀接過，沒喝，轉頭繼續和馬梓凱聊天。
*
三人沒聊幾句，下一場戲就開始了。趙儀和馬梓凱站在一旁，看男女一號演對手戲。
這是一場再正常不過的日常戲。
宋曉嵐那麼聰明的人，已經知道她為什麼來看自己了。他心裡全是她為什麼要請自己的父親做藝術指導，京劇圈的前輩哪一個都可以做，為什麼要找自家人？
在趙儀的眼裡，宋曉嵐只要站在光板下，渾身都在發光，能照到人的心裡去。
而此時的宋曉嵐一身軍裝，挺拔如松的身姿，清冷的氣質，儒雅有禮的舉止，簡直可以俘虜現場每一個工作人員的心。
趙儀看得出神了。
原來，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專註做一件事的姿態，就是最迷人的。
宋曉嵐演得很認真，沒顧得上趙儀的痴迷。但凡他撲捉到一點點趙儀的痴迷，他往後的人生里，想起趙儀，就不會滿是苦楚。
趙儀還在走神，馬梓凱跟她說話，她一個字也沒聽見。
宋曉嵐太美好了，趙儀很自私，突然不想他在這個圈子裡混了。
馬梓凱：「你不會真想用他？」
趙儀回神，反駁：「你這什麼語氣，他是我上一部劇的男一號。」斜眼看馬梓凱，微嫌棄：「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關心我？」
馬梓凱打哈哈：「我這日理萬機的，那還能記住你男一號用誰，走了走了，天黑了，我晚上還有飯局。」
趙儀點頭，兩人和導演助理說了些話，然後離去。
阿琛去送趙儀。阿琛真的很狗腿，但是也很敬業。他知道趙儀和宋老師為了避嫌，肯定不會找宋曉嵐來演。所以也打消念頭，期待趙導下一部戲。
趙儀寬慰他：「別擔心，他一定會火的，到時候就是我求你了。」
阿琛笑，「趙導吉言，要真有那麼一天，只要你召喚，我們一定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