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送你去落華山

邊晨晨眨眨眼：「你真的送我去？」

「原本我想讓你把傷養好了再去，但既然你這麼想離開，我也不好再扣著人不放。」楚淵說著，笑了笑，面露苦澀：「我們之前說好的條件我都記得，明日我就讓人準備好行李，三天後親自送你去落華山。」

他肯定聽到了！

一瞬間，邊晨晨腦中全部充斥著這句話。雖然不知道楚淵聽了多少，但可以肯定後面的話他一字不落的全部聽了，否則也不會突然說要送她走。

從那日醒來后，邊晨晨由於傷勢過重，一直都在養傷。很多次，她都想張口問楚淵什麼時候送她去落華山，但見他每天抓緊時間陪著她，一刻都不想離開的樣子，不由得心軟。於是這麼一天拖一天的過去了。

其實她很早就想找機會問楚淵，但心裡又害怕問他的話，他可能會耍什麼手段留她。邊晨晨沒有忘記楚淵之前的承諾，自然也不會忘記他是怎麼一拖再拖，拖到現在。加之她看不透楚淵，又無法相信他，便想著等傷好后再說。到時候楚淵要是留她，她也有能力逃跑，不會被困住。

「你真的要送我走？」邊晨晨有些不敢相信。

「我知道我騙了你很多次，但這一次我不會騙你。」楚淵坐到邊晨晨床邊道。

瞄了瞄邊晨晨和楚淵，月菱張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壓下了心裡的話，出聲道：「王爺，邊姑娘，奴婢去看看葯煎好了沒。」說著，轉身離去，順帶將屋裡的門悄悄關上。

月菱走後，屋內維持了很長時間的沉默。

「錦春和徐嬤嬤還在皇城嗎？我想在走之前再看她們一眼。」邊晨晨率先打破沉默。

這件事由楚淵提出來也好，省得她再找機會說。這樣想著，邊晨晨心裡卻湧現愧疚之意，也不知是為什麼。

「我養傷的時候已經將錦春和徐嬤嬤安排好了，錦春已經被送回家鄉，徐嬤嬤那日見了你之後沒有停留，也離開了。」楚淵神色黯然的說道。

「這樣啊。」聽了楚淵的話，邊晨晨有些失落。這次去陶然那裡，她覺得有很大的可能會回到自己的世界。那麼以後根本不可能再見到錦春和徐嬤嬤。想到她們過往對她那麼好，她很捨不得。尤其是徐嬤嬤，膝下無兒無女，即使有錢又有什麼用。她盼望她能去看她，可她又怎會知道，她這一去就真的回不去了。

邊晨晨想了想道：「我想給她們兩個寫封信，她們照顧我這麼久，我走的時候總要告訴她們一聲，不讓她們惦記。當然，我會的字不多，不能自己寫。麻煩你幫我找個人能寫會讀的人來，我說他寫。」

「不用麻煩了，我幫你寫。」楚淵說完，拿來筆墨紙硯擺在桌上。

邊晨晨也沒推辭，見楚淵鋪好紙，拿著筆，便張口道：「錦春，徐嬤嬤，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她並沒有告訴錦春和徐嬤嬤自己不是和樂，只是說自己害怕被皇上察覺是假，便去了塞外，有機會會去看她們。

邊晨晨並不想欺騙她們，但是有時候，知道真相比不知道要快樂很多，她希望她們能快樂的活下去。不再為和樂擔憂，這樣就足夠了。

信很短，不過一會兒就寫完了。楚淵收起信，起身道：「這三天你好好養著，事情我來辦，不用擔心。」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楚淵。」邊晨晨輕叫著。

楚淵回頭望著邊晨晨，等待她的話。

「謝謝你。」遲疑了半天，邊晨晨道。

「不用謝。」楚淵扯動嘴角想笑笑，卻笑不出來。於是直接轉身，毫不猶豫的離開。

等到屋裡空無一人時，邊晨晨鬆口氣，靠在床頭，心裡有些難受。終於到了離開的時候，可是卻不像她想象的那樣高興，那樣迫不及待，反而心裡沉甸甸的。

雖然只待了半年，這個世界卻留給她很多很多感觸。仁曦太后對於親生女兒的執著，楚亦軒對於權力的追求，還有夾雜在權力鬥爭中的楚淵，以及一直作為局外人的陶然。他們每個人都難處也有自己追求。他們對她來說不僅僅是一段記憶，而是人生的一部分。

邊晨晨嘆口氣，也許楚淵真的喜歡她，真的愛她，真的把她放在心尖上。但她不能回應，甚至還要硬下心腸拒絕他。因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來。既然無望，她也不想給楚淵留念想。就讓他失望，然後快快找個喜歡他他也喜歡的女子在一起，這樣她才安心。

「就這樣吧。」邊晨晨輕輕說著，拿起桌邊的葯粥。瓷碗不大，裡面的粥沒放多久卻已經涼透了。

舀了一勺粥放在口中，苦味從舌尖瀰漫開來，苦得邊晨晨眉頭緊皺。恍惚中，似乎看見未來楚淵懷抱著別的女子，笑得一臉燦爛的場景。

他會為那女子梳頭，會喂她吃飯，會寵她至極，會把全部心思放在她身上。而邊晨晨，對他而言，則是一個遙遠的記憶，遙遠到可能都已經忘記她的樣貌了。

「好苦。」她眨眨眼，喃喃說著，又喝了一口粥。然後心突然很疼，疼得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落在粘稠的粥里，泛不起一點波紋。

不知看到雪降下的時候，他會不會想起曾經有個女子，不顧他王爺的身份，將一團雪丟在他臉上。然後看著他窘迫的樣子，毫無忌憚的大笑。不知他還會不會記得，頭疼的時候，那個給他按摩的女子。

這樣想著，眼淚越來越洶湧。邊晨晨放下碗，手緊緊捂著嘴，不讓哭泣聲遺漏一點。

真的好苦，苦得眼淚都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