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
樹櫞的話使得在場的樹族高層都產生了深刻的思考,所有人都默默的地下腦袋,腦海中儘是老人剛才所講的一言一語,心中頓時間感慨良多。是的,正如樹櫞剛才所說的那樣,暫且不論玉夜剛才的計劃有多麼的聳人聽聞,但她卻敢冒著天下之大不韙,說出這種稍有些欺師滅祖的話,這本身就具有著極大的智慧和勇氣。
同樣被震撼著的還有強大且心智堅定的樹青,曾經面對咒族軍隊的包圍衝殺時,他也未曾有著半點的心慌膽顫,但今天聽到樹櫞和玉夜的這一番番話語,他頓時間感受到了一種目眩神離的感覺,就好像此刻已經回到了當初那繚亂的戰場上。
時間靜默的過去了很長時間,讓人錯以為整個世界都已然靜止下去,但也就在這個時候,空氣中突然傳出一聲粗壯且雄厚的聲音,這道聲音的音量並不巨大,但足以傳遍整個樹族宮殿,進而讓每個人都聽得請清楚楚。而當所有人都抬起頭來,看向聲音的來源時,更是以不可轉移的目光死死盯了過去,因為這個人是樹青,樹族的第一大將,十數年從咒族戰爭活下來的男人。
「我還是不同意妖王的改革,更不同玉夜公主的計劃,我是一名軍人,一名從戰場上僥倖活下來的軍人,殘酷的鮮血告訴我,人的生命是非常很重要的,一條生命的背後,往往關乎的是一對父母的孩子,一個女子的丈夫,一個孩子的父親。」樹青走到樹族宮殿的最中央,他的身份本就是不容忽視的存在,現在當巨大身軀出現在宮殿中央,更是讓所有人的目光都產生了目眩的感覺,就好像此刻出現在眼前的,是一輪無法忽視的太陽。
「我曾經看過許多的經書典卷,上面所談及的改革每有一件是順利且平坦的,改革必然會帶來鮮血,必然會有生命的隕落,我不想看到妖族人民在經歷咒族戰爭的痛苦后,還要承受所謂改革所帶來的無妄之災。」
樹青的聲音鏗鏘有力,每一個字眼都好像帶有著戰爭鑼鼓的強大力量感,使得在場的人都對他的話語印象頗深,甚至還觸發了腦海思緒上的贊同。所以當樹青話語說完后,許多樹族高層都不由的點動下頜,似乎十分同意樹青的說法。
「將軍把改革稱之為無妄之災。」原本坐在藤椅上平靜聆聽的玉夜面色發生變化了,嬌俏臉龐上本帶有若有如無的淺笑,但當樹青無妄之災四個字說出來后,整個人的心情頓時間就像是被抹上了一層烏云:「當年咒妖戰爭,將軍被譽為妖族全境最為最有血性的存在,而如今十數年過去,將軍原來每當回想戰爭就想到是的流血犧牲。但將軍也曾說過,你曾經閱讀過許多經書典籍,難道就不知道,戰爭是需要死人的嗎。」
玉夜說道此刻,從藤椅上動作有力的站立了起來,她的身形本就瘦削纖弱,遠遠看去更是一支秋風細柳,但不知此刻,眾人卻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女中豪傑,巾幗英雄的氣概:「妖王虎煞天何等人物,在戰爭紛亂氣劍成為妖族全境守護者,執政數十載至今,不禁結束了咒族的入侵戰爭,同時在妖族實行休養生息的政策,這種仁政物獸兩族有目共睹稱讚有加。在這種情況下,妖王本可以無風無浪,順順利利的繼續做自己的妖族之王,這樣也可在百年之後,博得一個優秀妖王的稱號。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要冒著被物族反對的風險,執意要提出改革計劃。」
「我玉夜被稱為除過花妖女王之外,全妖族盛名最強的女子,憑藉著已故父親的功績,憑藉著祖父樹櫞的威名,憑藉著樹青將軍的尊敬,我甚至可以稱之為全大陸最有權勢的女子,可是即便如此,我為何還是要支撐妖王虎煞天的改革計劃,更是在其改革計劃的基礎上,徹底改變妖族古老封閉的政治制度。」
「我們之所以這麼做,正是不想看到當初戰爭慘敗的故事重演,不想看到咒族軍隊在我妖族大地上肆意馳騁。將軍如今因為勞累筋骨而不願改革,那若是未來有一天,夜雲再次率兵百萬進攻妖族,屆時將由誰來挺身而出,將由誰來戰死沙場。」
「改革固然會帶來陣痛,但一旦改革完成,我相信帶個妖族的改變將是顛覆性的,在玄氣大陸的疆域上,妖族也不會被他族稱之為南蠻之地,不會被其他種族隨意入侵羞辱,甚至,我們可以主動進攻,謀略整個玄氣大陸的格局。」
「這,啊,這。」空氣中傳出了一聲聲驚嘆,所有人都被玉夜的這番言說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想必其先前大膽的改革計劃,此時的言說是極為具有煽動性的,甚至說到最後,玉夜都提出了要一改妖族被動防守的姿態,主動北上爭霸大陸話語。
坐在王座上的樹櫞表情上也帶有著微微震驚,半眯著的眼神在時刻顫抖,彷彿是已經被自己年輕的重孫女驚嚇到了。直到半晌時間后,閱歷以及實力都十分雄厚的老人才勉強緩過神,他動作輕緩的將權杖平置在雙膝上,低聲久久喃喃:「江山代有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樹青曾經在戰爭結束之後,就承擔著保護亡故上司之女的責任,所以在過往的時間中,他都玉夜當成自己的女兒看點,曾經在他的眼中,玉夜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女子,她超凡聰慧且善於思考,並且在各種複雜問題聲都有著自己清晰的見解,但是直到現在,樹青才發現身份高貴的公主所擁有的優點不僅僅只是這些,她還有著平常人無法擁有的前瞻和遠見,這種優點,足以讓在萬人之中鶴立雞群。
「謀略整個大陸的格局。」樹青腦海中久久回蕩著這句話,對於這寥寥幾個字,他感觸極深,倒不是自己本身就對此事頗有興趣,是因為自從數十年前妖族在面臨咒族進攻時慘敗,進而讓他心中有了萬千屈辱,所以一直念想著有朝一日能夠率領千軍萬馬,尋找昔日敵人復仇。而現在,玉夜的話語正好說到了樹青多年未曾走過的心坎上,如同一塊碎片,填補了缺口。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氣氛也不知凝滯了多長時間,只見著滿是樹族人類的樹族宮殿此刻寂靜無聲,就好像是這些樹族人都在一瞬間成為了堅硬石塊,只能沉默的樹立著,等待著蘇醒的一天。
「即便如此,我仍舊無法接受公主的改革計劃。」沉默思考了許久時間的樹青終於抬起了腦袋,儘管玉夜的話語說中了心中所想,可從他的面容表情上來看,他沒有任何的態度轉變,甚至在隱隱之中,還有了更加堅定意志:「公主可以說我是畏首畏尾,固步自封的老人,但是無論怎樣,我都會不會同意改革計劃。而且只有我存在,最起碼樹族的軍隊就是最有力的改革反對者。」
當樹青的話語聲傳遍整個宮殿時,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並不是因為樹青的意志堅定引起了所有人的震驚,而是因為他在話語的最後,將數量有著百萬之多的樹族軍隊太冷出來。對於每一個樹族人,甚至是對每一個妖族人來說,樹族軍隊是八千里妖族大地上最具盛名的軍隊。雖然縱觀妖族的軍隊歷史,樹族軍隊並不像虎族軍隊那樣,是整個妖族戰力最強的軍隊,也並不像狼族軍隊可以沖盪戰爭第一時間的衝鋒部隊,但是每當家國受到外族入侵的時候,敦厚堅實的樹族軍隊總是能夠在危機關頭組成龐大的鋼鐵長城,在歷史上,每一位樹族士兵都曾用自己的血肉組成過一個個不可磨滅的豐碑。
樹族軍隊最近的輝煌歷史並不久遠,在數十年前的咒族入侵戰爭中,當前線的狼族軍隊被挫敗,虎族軍隊受限於右翼想租軍隊受損而後撤時,唯獨只有右翼的樹族軍團一反常態,他們沒有撤退,甚至主動向前發動了反擊,成功阻止了咒族軍隊長驅直入,揮兵妖族腹地的風險。
而現在,樹族軍團的首領以軍隊為籌碼,在滿是樹族貴族的宮殿中,器宇軒昂的反駁了改革計劃,這不免讓所有人都生出了幾分濃重顫意。
「軍隊。」玉夜雖然是一介女流,但由於自身家族常年與軍隊打交道,甚至自己的父親還是上一代樹族軍隊的指揮官,所以她對於軍隊的理解要比常人更加的特殊且敏感。在許多人的第一感觸中,軍隊無非是名帥大將的手中的利劍,而在玉夜的感觸中,軍隊無論何時何刻都是政治家手中的權杖,當權杖指向何方,軍隊便將揮向哪裡。如今樹青未曾經過樹族族長的授意,便抬出軍隊以作籌碼,無疑讓玉夜心中生出了許多不滿,
「將軍是要用我父親留給你的基業,來威脅我嗎。」玉夜緩步走向了樹青,腳步輕盈而又緩慢,如同一隻翩翩起舞的孔雀,同時在她那張俊秀的俏臉上,淡淡的冷笑充斥若有若無的寒意。
「公主誤會了。」樹青表情明顯顫抖了一下,這倒不是因為玉夜的緩步前來怔住了他,而是因為玉夜提起了他的老上司,那個改變自己一身的男人。
「我會讓你願意改革的。」玉夜自信滿滿的來到了樹青面前,他看著忐忑不安的高大男人,嘴角幽幽流露出幾分淺笑,然後斜著腦袋,沖著王座上的老人宛然一笑:「祖父大人,今日在這宮殿之中,我想做一件十分忤逆的事情。」
「今日你所說的改革計劃,已經十分忤逆了。」樹櫞看著俏皮可愛的重孫女,心中的沉重心思立馬消失的乾乾淨淨,他沖著少女慈祥的笑著,然後溫和的點頭:「我已經很老了,執掌樹族百年之間,這讓我充滿著疲憊,如今整個妖族都迎來了時代的劇變,所以我決定在這場時代洪流中保持旁觀者的身份。」
樹櫞的這句話,其中的表明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玉夜若有所思的思考幾分,隨後尊敬有禮的向著樹族族長行上禮儀。緊接著,她將腦袋轉動回來,重新看著高大雄壯的樹青:「將軍,你還想念我的父親嗎。」
「沒有元帥,我樹青早已經枯骨。」樹青以為玉夜是要用自己對已故元帥尊敬,進而讓自己同意改革計劃,所以先是堅定有力的直接回答,隨後表情嚴肅的準備拒絕道:「但是。」
「不用但是了,這句話就夠了,我不會用父親來壓你,我只想讓你去見見父親。」玉夜這般說著,美眸眨動幾分,表情充滿著期:「將軍願意去見見我的父親嗎。」
「如何見,難道是在夢中。」樹青越發看懂面前的女孩了,儘管她的身材並不高大,甚至還有些纖弱,但所說出的話語卻像極了涉世極深的老人。
「是的,在夢中。」玉夜如此說著,縴手輕輕抹過玄戒,頓時間,青色光芒瞬間籠罩了整個樹族宮殿,進而讓所有人的眼眸都在一瞬間緊閉了起來。與此同時,龐大能量如同海洋般的從玉夜手中出現,這種能量帶著強烈的虛幻感覺,傳遞到人類身體中,就像是一針針迷幻藥劑:「神器天照,荼蘼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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