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別人不喜歡你，有人會喜歡你。
01
沈鬱舟發現最近喬蘇有點不太對勁，尤其是她看向自己時的目光，處處都透著詭異的氣息，讓他莫名覺得心裡發毛。
「天通快遞！」
喬蘇終於收到了玉帝的那封回信，嘆了口氣，拆開，一目十行的看下去，內容果然和梁塵所說的別無二致。她幾乎想捶牆問天了，為什麼倒霉的總是她？
這時，沈鬱舟撩開窗帘問：「還有『天通』這個快遞？」
喬蘇趕忙回答：「有的有的，沈總。」
刺激，刺激刺激刺激，沈總居然是鬼王。
太刺激了，鬼王居然還跟自己在一起工作。
難怪沈鬱舟能看到她的隱身狀態，還能看到鬼差，身上還會冒氣。喬蘇這麼一想，越發覺得自己真是很堅強。鬼王的名號她僅僅只是聽說過，當年崇陽先祖制服鬼王的時候，她可還沒出生呢。
居然見到了活的鬼王……喬蘇盯著沈鬱舟的背影，萬般心緒湧上心頭，很想說點什麼，但是又不知道從哪裡說起，更不知道說給誰聽。算了，還是自己消化吧。
過了一會兒，喬蘇還是奔到了沈鬱舟面前：「沈總，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王嗎？」
沈鬱舟抬起頭，面無表情，問她：「你又看什麼不著調的小說了？」
喬蘇有話說不出，不能說他就是鬼王，於是憋得很難受：「你相信我，真的有。」
「……」沈鬱舟輕輕的看了她一眼，低頭，繼續批閱文件。
「沈總？」喬蘇在他身邊來來回回的走。
「你很閑？」沈鬱舟掀了掀眼皮。
「……不。」
對著那台熟悉的電腦，喬蘇半天想不起來自己接下來要幹什麼。想來想去，喬蘇打開沈鬱舟的對話框：沈總，你相信我，世界上有鬼王，而且，他就在你身邊。
沈鬱舟沒回她。
喬蘇鍥而不捨的繼續發：你真的不信嗎？
沈鬱舟還是沒回。
喬蘇：我說的都是真的啊！
沈鬱舟終於回了，雖然只有短短几個字，但是這很沈鬱舟：現在是科學社會。
喬蘇不依不饒：那為什麼還有人寫神話小說？
沈鬱舟：寫，不代表相信。
喬蘇：沈總，你怎麼這麼固執？
沈鬱舟：是你固執。
好，可以。喬蘇放下滑鼠，就當是她固執吧。
02
古樸的屋檐上落下一串串水珠，帶著冬天的寒意。氤氳的水霧模糊了遠山，只能隱約看出它起伏的弧度。
梅花被雨水打得凋落得差不多，花瓣細密的落了一地，鋪滿了樹根處。
沈鬱舟倚著長廊上那根雕花圓柱，視線凝聚在左手的小指上，許久，才淡淡的移開目光，看向了遠處。
世界上真有什麼鬼神嗎？
沈希林出來喝杯水的空子，看到沈鬱舟，於是悄悄挪動腳步，力圖不造出半點聲音，然後飛快的進了房間。
也不知道哥哥怎麼回事，老是喜歡盯著自己的手指看？莫不是有什麼怪癖？老是站在走廊上，像一尊雕像，真是太可怕了。
沈鬱舟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對方沒接。算了，許苕應該在拍戲。
想了想，沈鬱舟往樓下走去，開了車，去了世紀城。
沈鬱舟到的時候，這一場戲剛好拍完。許苕今天好了很多，但還是有些咳嗽，沈鬱舟眉頭一皺：「感冒了就不要勉強。」
「沒有勉強。」許苕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裹著又厚又重的戲服坐下：「前兩天喬蘇也來了一趟，你們倆還真是……」
沈鬱舟頓了一下：「她來做什麼？」
「你不知道？是來找梁塵的。」許苕就著助理端過來的溫水喝了葯：「你們怎麼了嗎？」
「沒有，我來就是想問問你，怎麼去追一個人？」
沈鬱舟在這方面天生不開竅，雖然上學時也收到過不少的情書，但他一般都是直接丟掉的，久而久之，就沒有哪個女孩子再送了。許苕不一樣，她天生性格好，喜歡的男生排著隊給她送情書送禮物，也只會被客客氣氣的退回去，再多說一句「好好學習」。
許苕聞言，忍不住笑出聲：「你想追喬蘇？」
沈鬱舟指尖一滯：「是。」
記憶中的沈鬱舟，冷漠、嚴肅，像天邊的一抹雲，令人捉摸不透。
似乎很少有這種時候，沈鬱舟一臉懵懂的問：怎麼去追一個人？
上學時候的許苕曾經一度以為，沈鬱舟這輩子都不會有女朋友了，因為沒有一個人會像他一樣無聊，冷酷到不願意和女孩子接觸。
沈鬱舟十八歲時，當家的父親去世了，所有壓力都在他一個人身上。他變得更冷漠，拒人千里之外。他接管公司，帶著一群人走到現在，二十多歲的人慢慢變圓滑了，雖然話還是很少，卻比以前好了很多。
許苕撐著下巴，這樣真好啊。
03
許苕、沈鬱舟
沈鬱舟深情表白許苕
沈鬱舟探班許苕
三條消息霸道的佔據了熱搜榜前三。
這場景莫名有些熟悉。
許苕和沈鬱舟是什麼關係？不知道的都以為兩人是情侶，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兩人其實只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當初許苕和沈鬱舟被拍到一起吃飯，因為兩人心知肚明什麼也沒發生，又因為關係好，就隨他去了，並沒有做多澄清，但此舉在一群吃瓜群眾眼裡，基本等於坐實戀情。
這回又被拍到沈鬱舟探班許苕，對許苕表白，許苕的粉絲紛紛坐不住了，接二連三發來賀電，祝福兩人長長久久。連最近一直安分守己的吳嘉欣都躺槍了一次，被一些人用來和許苕比較云云。
許苕作為一個正當紅的花旦，有顏值有演技，緋聞少得可憐，又很有路人緣，所以粉絲數量驚人，達到了三千多萬。想想這個粉絲數，也難怪會竄上熱搜。
至於沈鬱舟，作為一個總裁，粉絲數雖然不及許苕，名氣卻不低，尤其是上回和吳嘉欣上過熱搜，雖然是個烏龍事件，但是一些人對他還算印象深刻。
一個花旦，一個總裁，兩個人的熱搜一上來，幾乎沒有罵聲，清一色都是祝福。
一些人甚至無比激動的表示——
天哪！沈總的甜言蜜語真的好蘇啊！
OMG！沈總和苕妹妹終於再次同框了！踹翻這一盆狗糧！
想要沈總這樣的男朋友，有錢有顏還有文采！
羨慕苕妹妹！
「苕妹妹」是許苕粉絲對她的愛稱。
比起網路熱搜下的熱切祝福，當事人顯得十分冷靜。因為一個忙著處理文件，一個忙著拍戲，根本無暇去注意微博上的動靜。
喬蘇中午登上微博，就懵了。
熱搜這都是什麼？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公關部怎麼不處理好這事，可看到熱搜女主角是誰后，又把打電話給小吳的衝動壓了下去。
是了，沈鬱舟一開始就沒有否認和許苕的緋聞。
點開熱搜，是一段音頻，音質不太好，聽起來總有「沙沙沙」的雜音。喬蘇聽到沈鬱舟的聲音，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喜歡你，現在喜歡你，將來也喜歡你。」
「就算全世界都忘了你，我也會一直記得你。」
「你去擁抱這個世界，讓我來擁抱你，好不好？」
沈鬱舟低而柔的嗓音聽起來格外深情，果然就像電視劇里的男主角一樣，對女主角說著屬於她一個人的情話。
很難想象，沈鬱舟這麼嚴肅正經的一個人，居然會說這種肉麻兮兮的話？
喬蘇震驚之餘，還覺得心裡一陣一陣泛著酸。莫名地，有些生氣。
她坐在電腦前，兀自平復著心情，卻又瞥到沈鬱舟探班許苕時被拍到的照片。那樣親密的神態，簡直毫無違和感。
喬蘇耳邊突然又響起許苕喊沈鬱舟的那句帶著軟糯味道的「阿舟」。
你在想什麼呢？喬蘇。
喬蘇這麼問自己，原本許苕和沈鬱舟不就是一對嗎？你不是一直都心知肚明嗎？從很久以前那條沒被澄清的緋聞，再到《神行九州》女主一角內定，哪件事不表明了兩人關係密切？再說人家還是青梅竹馬，住在一塊，還一起長大，在一起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事嗎？
心裡有幾分怪異的難受，被她壓下去。難受什麼呢？有什麼資格難受。
可是，喬蘇翻著微博，怎麼覺得眼眶澀得過分呢？
04
下班的前幾分鐘，沈鬱舟終於處理好了手頭的工作。
一些藝人的合同已經到期，他花時間擬了幾份新的合同，所以一直忙到現在。
今天安靜得異常過分。沈鬱舟拉開窗帘，看到喬蘇低著頭在收拾東西。
看不清她的臉，沈鬱舟卻感覺到了，她心情不好。莫名地，他心裡一緊。
「喬蘇。」沈鬱舟喊她。
喬蘇正準備打卡下班，聞聲腳步一頓，回頭道：「沈總，什麼事？」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兩樣，沈鬱舟卻能看到她的眼睛里，分明有些委屈和埋怨藏著。
「怎麼了？」沈鬱舟走到她面前。
喬蘇搖搖頭，看到了沈鬱舟左手的小指，心想：月老也真不靠譜，紅線怎麼能亂牽呢？
她不說，沈鬱舟難得猜不透了一次，有些不解的盯著她：「你不開心。」
喬蘇再次搖搖頭：「下班了，沈總我先走了。」
沈鬱舟心思一動，抓住了她的手腕，低眸繼續問：「怎麼了？」
「沒什麼，我要回家了。」喬蘇掙了掙，沒掙開，她盡量拿出平時的語氣，直視沈鬱舟：「沈總，已經下班了。」
沈總沈總沈總，沈鬱舟只覺得她今天這句沈總大有一種要把兩人分隔開的錯覺，帶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疏離。
沈鬱舟抓著她，目光緊緊盯著她：「我送你。」
「不用，我……」喬蘇話還沒說完，沈鬱舟先按了電梯，一副拒絕溝通的樣子，她默默的又把話咽回去。
沉默，無限沉默。
安靜得詭異的車廂內
誰也沒說話，喬蘇有種錯覺，彷彿她能聽見自己呼吸的聲音。
沈鬱舟側首看了看她，第一次有了點不知所措的慌亂：「發生什麼了？」
喬蘇回過去一個眼神，又慢慢將視線移到擋風玻璃上，對著外面即將沒入黑暗的景色出神：「我喜歡上一個人。」
沈鬱舟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頓。
「但是他好像不喜歡我。」
沈鬱舟不知道說些什麼，握緊了方向盤，打了個轉，轉上另一條路。半晌，才低聲道：「他不喜歡你，別人會喜歡你。」
是嗎？
喬蘇看著他，沒說話。
05
早就過了哥哥規定自己應該上床睡覺的時間，沈希林摸著黑跑出來倒水喝，猛地發現哥哥房間里透出來的光，哥哥還沒睡？
狐疑的走下樓梯，黑暗中的客廳里卻亮著一道白光，是哥哥的手機沒有關。
沈鬱舟凝著面色坐在中央的檀木軟靠上，手指在手機屏上來回滑動。
這是沈希林頭一次看到這樣心神不寧的哥哥。
他悄悄走近，踮著腳尖看到哥哥手指滯留的地方。
沈鬱舟面無表情的抬起眼帘，和沈希林臉對臉。
沈希林：「……」
沈.見哥慫.希林立馬低頭，誠誠懇懇認錯：「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沈鬱舟收回目光，似乎忘了責怪他沒有時間意識，反而摁滅了手機，將手機收進大衣口袋，準備上樓。
身後追來沈希林稍顯稚嫩的聲音：「哥哥，你和小蘇姐吵架了？」
沈鬱舟剛走到樓梯口，抬起的一條腿就快要邁上第一道台階，聞言，不著痕迹的收回：「沒有。」他不明白喬蘇為什麼突然心情低落，即使想安慰也顯得無從下手。
「女孩子都是要哄的。」沈希林水也沒心思喝了，仰起小臉遙遙看著沈鬱舟，小大人一樣。他很少這麼有膽兒：「你要是惹她生氣了，就買她喜歡的東西逗她開心。」
沈鬱舟眉頭稍微鬆了松，沒一會兒又皺了回去：「你為什麼知道？」
沈希林呼吸一頓，大氣不敢出。他悄悄掀了掀眼皮去看沈鬱舟臉色，然後溫吞吞回答：「我……在微博上看到的。」
哪知沈鬱舟既沒有批評他，也沒有瞪他說『看這些沒用的東西不如滾去寫寒假作業』，只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然後說：「早點睡。」
他家哥哥好像有點不正常？
沈鬱舟很少刷微博，除非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比如現在這件事。
他一刷，刷到了掛在榜上的自己。
沈鬱舟沒什麼表情的臉色一點點暗了下去，怔愣間，清脆的鈴聲回蕩寬闊的房內。
微博界面變換成了來電界面，是許苕打來的電話。
「阿舟？」
沈鬱舟斂眉聽著，面上平靜得看不出喜怒。
許苕電話打得很匆忙，聽筒里還能隱約捕捉到導演指導演員演戲得聲音：「我下午忙著拍戲，好不容易休息了才看到這件事，現在怎麼辦？」
放在平時，許苕對這種事是從不上心的，但是現在沈鬱舟不像以前，他有了喜歡的人，再鬧出這樣的緋聞，不澄清的話，對他和喬蘇都不好。
沈鬱舟手指搭在腿上微微蜷了蜷，暗自思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話：「神行的預告片正在製作，到時候把那一段放到預告片里，暫時不要劇透。」
「那喬蘇……」
沈鬱舟難得沉默起來。他看了眼微博發布的時間，又想起喬蘇下午的不對勁，心裡隱隱有一個不切實際的猜測，讓他提到了半空中的心又重新回到了胸膛里。
是不是，喬蘇的不開心和這件事有關？那是不是，喬蘇喜歡的人，其實是他？
他心裡陡然一松，連帶著心情也變得明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