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偷見
第七十六章
偷見
顧家這邊的年夜飯吃的安安靜靜的，好在大家也都習慣了食不言的規矩，輕聲交流兩句桌上的菜也就再也沒話說了……
其實蘇媽媽今天本來是存了心思的，只是原以為會站在自己這邊的老爺子一直沒開口問話，她也就不好多說什麼，細心的給大家夾菜……
一頓飯吃下來，沈言深都快壓抑死了，一些話堵在喉嚨里想說又不敢說，只好私底下輕輕的踢顧守俞的腳……
但是顧守俞也鐵了心不打算理他，端著碗興緻不高的吃的飯……
還是後來顧爺爺放下碗筷，坐在餐桌的首位淡淡的開口：「言深啊，最近工作怎麼樣啊？」
突然被點到名的沈言深急忙放下碗，剛塞進嘴裡的一口熱飯連嚼都沒嚼，直接就吞了下去，詫異的看著顧爺爺……
要知道，在他們家，他的地位可是比沈言樂要低的，大家都會問沈言樂，順便問他，誰知道現在突然就開始問他……
「顧爺爺，挺好的……」
「嗯，要好好為人民做事，別像我家守俞一樣……」
就在沈言深不知道怎麼回的時候，好在他的爸爸沈國海把話接過去了：「這孩子哪有守俞聰明啊，只知道天天玩，工作一點都不上心……」
顧爸爸也開始參與了話題：「年輕人，都好玩……」
「是啊，誰年輕不貪玩，我們家這怕是出息不了啦！」顧爺爺也點了點頭，拄著拐杖坐在首位，指了指一桌子的菜：「多吃的，別客氣……」
餐桌上一唱一和的幾乎沒了女人說話的地方，顧守俞為了防止顧媽媽把聯姻的話題扯出來，只好硬著頭皮也加入了討論，雖然是名利場上的一些事，可是他好歹也在裡面混過，一些話題還是插得進話的，只是那些話終歸不是自己喜歡的話筒……
沈言樂在一旁有些難過，明明顧阿姨說好的今天就會提這件事的可是眼看著飯都要吃完了，還沒有一個人說這件事……
顧媽媽好在也是聰明人，笑著照顧著每個人的情緒，看到沈言樂有些不開心也只能在盡量的聊一些女孩子喜歡的話題……
這樣一頓飯吃的挺讓人難受的，前半段時間看起來平靜，其實每個人心裡都打著自己的小九九，後半段時間看起來和諧的交談，其實每個人都是帶了一層面具在說話……
等一頓飯吃完的時候，沈家一家也沒多留，稍微坐了一會兒就先回去了，看著熱熱鬧鬧的一家人頓時就安靜了下來，只有保姆在餐桌上收拾的碗筷碰撞的聲音……
顧守俞和顧爺爺坐在一起安安靜靜的等著春節聯歡晚會的開始，顧爺爺每年都是要看春晚的，就算是年紀上來了也會在第二天補上重播……
顧媽媽有些委屈的坐在一旁，連顧爸爸也不在旁邊安慰她，反而坐在另一邊認真的煮著茶……
顧守俞實在是有些受不了這氣氛，還沒起身就被顧爺爺的眼神瞪回來了，安安心心的坐在一邊繼續煎熬……
「裕榮，今天怎突然想起叫沈家一起來吃年夜飯？」顧爺爺在年輕時是上過戰場的人，經歷的事情畢竟多一些，那不怒自威的模樣別說顧守俞怕，連顧爸爸都有些經受不住……
「我……」顧爸爸不自覺的看了一眼顧媽媽：「我就是突然覺得朋友直接一起吃個年夜飯也沒什麼的……」
顧爺爺只稍稍抬個眉，顧爸爸就知道大概是瞞不住了，嘆了一口氣不在說話……
說到底在大年三十就惹長輩生氣，顧守俞還是做不到，並且顧爺爺是最疼他的人，人老的，生氣只會越來越影響身體健康，顧守俞勉強的笑了笑：「爺爺，你看春晚都快開始了……」
「你小子也不是個好東西……」
誰知道顧守俞這一開口，原本在旁邊燃燒的怒火頓時就燒了過來：「和你爸一樣，不讓人省心……」
「爸，是我……」顧媽媽抿了抿嘴，坐的端正：「我是想著言樂這孩子不錯，做兒媳婦也好，我想叫她過來給您看看……」
顧媽媽很少經受這樣的事，從小到大她都是被寵過來的，嫁過來也沒做什麼錯事，顧爺爺不怎麼說她，只是這樣當著兒子的面明著暗著說她的不是，給她甩臉色，她還真是覺得有點難堪……
顧爺爺嘆了一口氣，看著她要哭了的樣子也沒再多說什麼，他沒有女兒，只有兩個兒子，對這兩個兒媳婦就像是對自己的女兒一樣，捨不得罵，連說一句重話都捨不得……
他本來就比較喜歡女兒，只是老伴身體不好，生了兩個兒子之後他也不忍心讓她再生養，可是心裡總是希望有個貼心的女兒的……
「如秋啊，兒媳婦這種事，你該跟你兒子說，而不是給我這個老頭子看……」
「原本今天這樣的場合是不太適合叫外人來一起吃飯的，別的日子也都好，偏偏是今天，你說說別會怎麼想？守俞這孩子有主見你不是不知道，他要喜歡自然會帶回家給你看，你這樣不是等於把人家兒媳婦認了仔告訴他，媽給你娶了兒媳婦嗎？」
顧媽媽也知道這件事，可是但是就是鬼迷心竅了一般，和陸春知商量了一下就把對方邀請過來吃年夜飯了，本來兩家孩子走的近，這樣做也不是不可以的，怪只怪自己動機不純……
「我知道了，爸……」
「誒，我先上去睡了，你們慢慢看……」顧爺爺聽到顧媽媽認錯也沒在多說什麼了，她雖然被寵的嬌了一些，可到底是個明事理的人，再說，他老了，說多了只會被人嫌棄……
顧守俞低著頭在一旁把玩著手機，起身要扶顧爺爺都被他擺擺手拒絕了：「和你爸媽好好聊聊……」
顧爺爺是了解他的，在他說他有喜歡的人了的時候也沒多問什麼，只是用一隻確信的語氣說：「你媽媽不知道吧！」
三個人坐在沙發上，電視機上已經開始了春晚的開幕式，越來越高科技的舞台看的人眼花繚亂，只是坐著的三個人都沒有心思認真看……
顧守俞舔了舔有些乾的嘴，拿著剛剛顧爸爸煮好的茶給顧媽媽添了一杯：「媽，我有喜歡的人了，以後你就別……」
「阿愚，你是不是也怪我？」
「媽……」顧守俞最受不了顧媽媽這種泫然欲泣的表情，不斷給顧爸爸使眼色，可是顧爸爸這回就像是沒看到一樣，眼睛看著電視屏幕一動也不動……
顧媽媽吸了吸鼻子：「我也是老了，盡做一些不討人喜歡的事……」
「……」
「你不想我做我就不做了吧，我也樂得清閑……」
「以後我都不管你們了……」這威脅雖然說沒什麼用，可是顧守俞和顧爸爸還是同時變了變臉色，雖然顧媽媽不太會照顧人，可是說不管他們了未免太嚴重了吧……
顧守俞吞了吞口水，坐到顧媽媽的身邊輕輕的摟著她的肩：「媽，我不是騙你的，我是真的有女朋友了……」
顧媽媽不敢相信的側頭看了一眼，一顆眼淚就這樣滑稽的掉在眼角：「什麼時候的事？」
「就……就不久前……」
顧媽媽看到他有些遲疑的語氣，囧囧有神的眼睛頓時就暗淡了下去：「你就是為了哄我開心騙我的……」
「我騙你幹什麼，是真的……」
「那你給我看看你女朋友的照片……」
「……」顧守俞真的是無話可說了，可是偏偏他沒有一張蘇以瑾的照片，連她的一部分都沒有……
顧媽媽大聲的嘆了一口氣：「行了，你也別騙我了，沒有就沒有吧，我不管了……」
「爸知道我有女朋友了，真的……」顧守俞求救似的看了一眼顧爸爸，可是顧爸爸還是像置身事外一樣，看著電視不說話，直到顧守俞大聲叫了一句他才尷尬的回過頭，在顧媽媽審視的眼神下點了點頭……
「他之前告訴我說他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那你怎麼不告訴我？」顧媽媽狠狠的瞪了一眼顧爸爸：「我和你商量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說話，還任由我請他們過來……」
「我不是以為這兔崽子騙我的嗎？而且我覺得言樂這姑娘還不錯……」
顧守俞詫異的瞪了瞪眼睛，原本想要幫顧爸爸分擔一點戰火的想法頓時就歇了，趁著顧媽媽和顧爸爸辯論的厲害的時候悄悄的起身離開了……
走到大門口了都能聽見顧爸爸高聲辯解的聲音：「我怎麼知道他都這麼久了還不告訴你這件事，我看他這麼久了都不跟你說肯定是假的或者沒追到女孩子啊……」
「你們父子倆就是欺負我……現在他什麼都不跟我說，跟你說了，你們合起伙來欺負我……」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歇，但是顧守俞也知道，按照顧爸爸和顧媽媽的相處方式，明天這件事情一定就這樣悄悄的過去了……
外面是屬於冬天夜裡特有的寒冷，即使是大棉襖也遮不住的寒冷，更別說他只穿一個普普通通的呢子大衣……
好在他早在吃飯之前就有溜出來的念頭，身上加了一件毛衣，一上車開著空調也不覺得有多冷，不知道她現在吃完了年夜飯沒有……
大年三十的交通也不見得有多寬敞，現在的人不比過去大年三十的年夜飯一定要在家自己做了，現在的很多人都是直接一家人下館子，省去了很多麻煩……
顧守俞八點多就出了門，可是九點四十了才到蘇以瑾家樓下，抬頭可以看到他們家暖黃色的燈光，看著心裡就暖和了很多……
車裡實在是悶的慌，他打開車門靠著車前，冷風吹過竟然也不覺得冷，手機里是嘟嘟嘟的等待接通的聲音，沒過多久就被接起了……
「你怎麼打電話來啦？」嬌俏的聲音和記憶中的青春一模一樣，顧守俞不自覺的就仰著頭輕笑了起來……
「想你了……」
蘇以瑾像是捂著手機走遠了幾步，有片刻沒有說話，原本吵吵鬧鬧的背景音也安靜了很多……
「幹嘛？」
意料之外的，突然就看到陽台上出現了一個單薄的人影，拿著手機在陽台上跺腳……
顧守俞心裡越來越感到愉悅了，聲音都放柔了幾分：「吃完飯了嗎？」
「嗯，你呢……」
蘇以瑾因為冷，一直背對著外面，整個人在陽台上來回挪，陽台門被關的死死的，客廳里坐著的五個人除了剛開始一些促狹的微笑，現在已經專註的看電視，笑笑鬧鬧了……
「往下看……」
「什麼？」
「往下看，我在樓下……」
蘇以瑾愣了片刻，然後幾乎是飛一樣的撲到陽台的欄杆上，握著手機詫異的往下看，那熟悉的身影就像是印在心上一樣，她想也沒想就轉身打開陽台門，準備跑下去……
「穿好衣服再下來，外面冷……」
聽到他的聲音她又折回房間里拿了個大襖子，出來的時候黎離毫不猶豫的大聲調侃她：「這是去私會情郎？」
蘇以瑾看了蘇媽媽一眼，再看到她微微點了點頭後頭也不回的跑了下去……
「慢點，別著急，我一直都在這裡……」電話了有冷風刮過的聲音，可是他的聲音就像是一股熱流一樣，緩緩的流進她的心裡……
雖然他一直在手機里提示著她慢點，可是她的腳步絲毫沒有放緩，沒一會兒就到了樓下，把手機往兜里一塞，想也沒想就沖著他張開的懷抱里撲了過去……
「你怎麼來了？」明明才兩三天沒見到，可是她就是好像很久沒有見他了，貪戀著他懷裡的溫度，一刻也不想離開……
顧守俞抱著她，閉著眼睛將頭放在她的頭上，輕輕的喟嘆了一聲：「想你了，就來了……」
「……」蘇以瑾反手摸了摸他的手，在觸及那一片冰涼的時候皺了皺眉頭：「怎麼這麼冷？」
蘇以瑾這才發現他只穿著一個不怎麼厚的大衣，幾乎是想也沒想就學著他的樣子張開自己的大棉襖，將他的腰身包了起來……
只是她的身高和顧守俞相比實在是有點差距，只能包住他中間一節：「手伸進來……」
顧守俞挑了挑眉，不可置信的問她：「你確定？」
「嗯，幫你暖手……」蘇以瑾說著說著才想到自己說了什麼，肯定是他想歪了，從他懷裡抬頭看了他一眼，半刻也不想離開，拽著他的手往自己大棉襖裡面帶……
「還冷不冷？」
顧守俞揉了揉她的頭髮，在她額頭上親了親：「不冷……」
「下雪了……」
「嗯……」
「真好看……」
「嗯……」
一直被天氣預報預報的小雪終於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雖然沒有能夠積起來，可是蘇以瑾還會很開心，在兩個人見面的時候下了一場小雪，多麼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