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如花美眷

「是！他該死！」

顏晴晴這樣被他一問，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字字擲地有聲。

「為什麼？！」

慕容逸慢慢的轉過身去，不解的看著顏晴晴，滿眼的傷，她為什麼會這般恨著父親。

顏晴晴的目光卻移向了慕容燦，恨恨地道：「你還記得城東的齊榮王嗎？慕容哥哥，哈哈……」

聽到顏晴晴的話，慕容燦心裡一慌，小晴，她會是小晴？

他手上也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什麼都握不住了，又像是心愛的東西被人打碎了一般，而這個罪魁禍首就是自己。

丟掉皮鞭，他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張憤怒的看著他的臉，是啊，那顆嬌艷欲滴的淚痣，那秀挺的鼻子……

「小晴，你是小晴？你為什麼……為什麼……」慕容燦似乎明白了父親為什麼那麼袒護她，為什麼那般的縱容她，可是她……

「對於殺父仇人，你想讓我怎樣？！」顏晴晴冷笑。

「殺父仇人？！」兩人大驚。

「是，齊榮府上下一百零二條人命，全都死於他之手！」顏晴晴憤恨地道。

「不會的，不會的，這其中定有什麼誤會，小晴，小晴……」慕容燦搖著頭看著眼前的顏晴晴，他不信，他不信，他一個字都不信。

他慕容家與齊榮府顏家是世交，萬萬不會有這種事發生的。

「不會錯的，我查過了，禮部侍郎，工部尚書，他們死時也都看到了他——慕容繼雲！」她是自己看到的，不會錯的，雖然她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不可能，不可能……」

慕容燦搖頭，現在雖然是外面傳的風言風語，但是父親的為人他清楚，他絕不會做這種事。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突然三人聽到後面一聲怒喝，不由得向門外看去，大將軍慕容繼雲不知幾時已立在了門口處。

「父親。」

慕容燦和慕容逸低頭喚道，他們不知該怎麼面對他，難道自己的父親真的如顏晴晴口中所說的那般不堪嗎？

「下去！」慕容繼雲皺眉走近三人，但是目光卻是一直盯在顏晴晴的身上，片刻都沒有移開過。

「是。」兩人一頷首，欠身退了出去。

眼下小屋中就剩下了顏晴晴和慕容繼雲兩個人了，兩個人都互相對視著，誰都不肯移開目光。

忽的，慕容繼雲抬手，滑向顏晴晴身上的繩索，指尖劃過，顏晴晴的身子一歪，倒向了一旁，她實在是沒什麼力氣了，沒有了繩索的束縛，她連站立的力氣都沒了。

可是慕容繼雲卻只是冷冷的看著她：「逞口舌之快是沒有什麼好處的。」

慕容繼雲說完便也轉身離開了，只剩下了匍匐在地的顏晴晴。

「爹，娘……」

她心中無助的叫著。

她猶記得那天，漫天的火光，直直衝天，聲聲的斷裂聲不絕於耳，而她就像一個局外人一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火焰中，她彷彿看到了家人正在向她招手，有慈愛的母親，父親，還有陪她一起長大的南香……

「爹！娘！……」

顏晴晴突然聲嘶力竭的喊著，她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火場。

「夫人，您怎麼了？」她的惶恐聲引來了聽雪的緊張，而她還是獃獃的坐在那裡，恍然間覺得那是一個夢。

她雙手支起的身子忽的一鬆氣，整個人便倒了下去，望著幃帳繼續發獃，周圍的一切彷彿都不存在，或者說是與她無關。

只是剛才的動作太大，似乎感到胸前像要裂開的疼痛，不知是心痛還是身體上的痛。

「夫人，夫人……」

一旁的聽雪喚著，可是顏晴晴卻始終沒有應聲，整個人就像死去了一樣，只有眼角一直不停向外溢出的淚水在告訴大家，她還活著。

「夫人。」聽雪不知該怎樣安慰她，她也不知道顏晴晴為什麼一直要逆將軍的意，就這樣不知過了多少天。

這一天，外面陽光甚好，顏晴晴卻一連幾天都悶坐在房間里，眼見大好的晴天，望著滿院的奼紫嫣紅，眼裡卻只有灰敗，都是霧蒙蒙的，就像她的這個春天。

「原來這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麥景奈何天……」顏晴晴幽幽地道，此刻的她似乎突然感受出了這杜麗娘的心境。

「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閑尋遍,在幽閨自憐。」同樣是一個清澈的聲音在屋外緩緩傳來，就像一朵解語花在與她搭戲一般的心照不宣。

顏晴晴微微抬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