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燥熱

熱，燥熱。風都熱的滾燙，從窗外看出去，林立的高樓大廈如同一面面鏡子，無情的反射著火辣的陽光，明晃晃的簡直要亮瞎人眼。就連板油馬路上都冒著絲絲蒸汽，陽光好像要擠干它不來就少的可憐的水分。

Loly毫不懷疑，打一個雞蛋到車前罩上，不到3分鐘就能把雞蛋煎熟。

「熱死了熱死了，修空調的怎麼還沒來。」Loly嘴裡抱怨道，手裡拿著一份草稿拚命地給自己扇風，就像上了發條一樣。

「你就再忍忍吧，心靜自然涼。」她的同事孫小美為她送上一杯冰白開，說道。

「算命的說我今年運氣不好，真被他說中了，倒霉事一大堆，上個班都正好碰到空調壞。」Loly看到面前的冰水，就像沙漠里發現水源一樣，拿起來就往喉嚨里管，一不小心居然嗆到了，發出一陣乾咳。

孫小美說：「大姐，你也太誇張了吧，又不是在沙漠里，水多的是。」

「我覺得我就是冷血動物，真真是怕熱的。」Loly說，「也許空調壞都是因為我的倒霉害的。」

「那你可要好好補償我們咯。」孫小美賊笑的說。

「補償你們喝涼白開還行，又月光了，這個月還得努力工作，還信用卡，還房貸，想想都覺得累。」Loly說著一腦袋撲在桌面上。

「釣個高富帥趕緊把自己送出去，一切問題煩就消失啦。」孫小美打趣道。

「咱有沒有閉月羞花之貌，沉魚落雁之容，送人都不要。」

「姐，你要有信心，咱還有氣質。」孫小美說。

「老天爺是不公平的，我開始覺得有些人是被上天眷顧的，她們就是上帝送來人間的天使，走到哪都有人關懷備至。」Loly說。

「你今兒是怎麼了，無精打採的？」孫小美問道。

看著今天自己的姐姐整個人都沒有精神，疲疲沓沓的，沒有平時那種精氣神了。

「有些傷感，有些失落而已。」

「看這天氣，都把你熱蔫了。」

「No，No，No。我只是想到了子衿，她命真好。公司里兩大型男帥哥都圍著她轉，告訴你，」Loly環顧四周，看到此時辦公室里人煙稀少，才壓低聲音說道，「你知道江子衿現在住的房子其實是陸總暗地裡送她的。」

沒想到孫小美倒是吃了一驚，不小心高聲喊出來：「子衿的房子原來是陸總送的！」幸好辦公室里人本來就不多，每個人都還如同置身蒸籠里工作，無暇顧及其他。不過孫小美還是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大聲了，立即捂住了嘴。

「你怎麼知道？」孫小美低聲問。

「因為是經我手安排的。」Loly說。

孫小美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她，好像在問「為什麼？」

就算孫小美不這麼看著她，Loly也會說出答案，閑扯八卦好像天生就屬於女人們之間的娛樂。

「別看以前陸總和子衿處處相互刁難作對，像是殺父仇人一樣。其實陸總早就喜歡子衿了。我早就看透了，陸總是故意和子衿作對，為的就是引起子衿的注意，從而逐漸在子衿的心裡加深自己的印象。這個，在心理學上叫做……欲擒故縱。」Loly說的眉飛色舞，儼然自己就是名副其實的教授一樣。

「姐，您能不亂用成語么。」孫小美挖苦道。

「反正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

「差多了……」

「那我不說了。」Loly假裝生氣道。

「別，教授您請繼續。」孫小美說。

「聽我細細道來……」

某日，陸樂晟接受林業集團總裁的邀請去國際飯店參加她女兒的生日化妝舞會，他本來是不喜歡不會這些玩意兒的，但是為了公司能有更好的發展前景，他還是硬著頭皮去了。陸樂晟不會把自己打扮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他只定做了一副面具。一副象牙白的小丑面具，面具上只有月牙狀的眼睛和嘴巴，看著就是一幅詭異的笑臉。別出心裁的是，面具上故意弄上幾道裂痕，畫龍點睛般使面具看起來更添了一絲恐怖氣息。

國際飯店，只能用高大上來形容。進入進入金碧輝煌的大廳，早有兩個西裝筆挺的中年人笑臉相迎。他們一個是林業集團的總經理高翔，一個是飯店的總經理劉瑜。

劉瑜笑容燦爛的說道：「陸總光臨，本店真是蓬蓽生輝呀。」

「劉經理這麼說，我可擔待不起了。」陸樂晟應道。

「陸總，關於貴公司和我集團的合作項目，」高翔一看就是個幹練果斷的人，他開門見山地說，「要想合作愉快，想必你說知道該怎麼做的。」

陸樂晟當然知道，他此次前來的一大任務就是在一群化了妝戴了面具的人里，找到林業集團總裁的女兒林燕燕。林燕燕特地辦了這個化裝舞會，就是為了讓陸樂晟找到他，在她看來，這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通過這事可以驗證她和陸樂晟是「命里註定的緣分」。

陸樂晟也不知道怎麼就被林燕燕看上了，他就去林業集團談了一個項目而已。

會場里已經熱鬧非凡了。進入會場之前，高翔示意都去裝扮一番。陸樂晟帶上面具，穿上一襲黑色燕尾服，戴上一頂高沿禮帽，整個人瞬間就被一股詭異而神秘的氣息所包圍。高翔出乎意料的一身功夫熊貓的打扮，劉瑜卻是硬邦邦殭屍裝扮，與他們兩人的性格完全不搭調。陸樂晟覺得他們的裝扮應該對調一下才合適。

燈紅酒綠，歡聲笑語，觥籌交錯。要在這麼多穿著奇裝異服的人群里找到林燕燕並不是一件難事。因為她是今晚的主角，誰敢搶她的戲份呢。而在林燕燕心裡，認定了這就是上天註定的，她是不知道，很多事都是事在人為，上天註定只是失敗者的一種推諉之詞。

「恭喜陸總。」殭屍劉瑜遞上一杯紅酒。

「都是托你的福。」陸樂晟說著，和他乾杯一飲而盡，可是被人不小心碰到，幾滴酒地漏在衣襟上。

陸樂晟也算是職場老江湖了，摸爬滾打多年，什麼應酬都不曾累到他，這次不知怎麼的，只喝了幾杯酒，就感到頭重腳輕了。

「陸總身體不適？怎麼幾杯酒就醉了呢？」劉瑜問道。

「不好意思，今天不知道怎麼這樣……」陸樂晟說。

「我帶陸總到樓上客房休息一下。」劉瑜說完扶起陸樂晟就往樓梯走去。

躺在柔軟的床上，陸樂晟眼皮漸漸就合上了。

當他再次睜開眼，發現叫醒他的，居然是個穿著制服的人——警察制服。

「怎麼回事？」陸樂晟問道，他確實是一頭霧水。

「這家酒店的總經理劉瑜被人殺害了。」說話的是一位高挑秀麗的女警官，「我們懷疑你有嫌疑。」

陸樂晟這會兒傻眼了，完全不知道，腦袋還是一片空白，但是他很快使自己冷靜下來。「怎麼回事兒？」他問。

「這也是我想問你的。」女警官說，「電梯里和樓道里的監控錄像都顯示你去過四樓的405號房間，劉瑜就是死者那裡的。」

「我什麼不知道，我一直在這裡睡覺。我喝了幾杯酒感覺很困，劉經理就帶我到這間房間里休息了。」陸樂晟說，「我要叫律師。」

「隨你。」女警官冷漠地說。

「他不是兇手。」一個聲音飄了進來，在陸樂晟耳朵里，那是一個熟悉的女聲。陸樂晟尋聲看去，可是女警官卻擋住了他的視線。

「你看出什麼了嗎？」女警官帶著笑意說，好像和來人是舊相識的樣子。

「監控上只是帶著小丑面具打扮的人，根本看不出是誰。」

「這點誰都看得出來，我也沒說他一點就是兇手，只是嫌疑人而已。你怎麼肯定他不是兇手呢？」

「去看監控就知道了。」

「那就去吧。」女警官說著往門口走去，這會兒，陸樂晟這才看清楚說他不是兇手的人的廬山真面目——江子衿。

監控室，警察按照江子衿的要求調動視頻錄像。

視頻上，一個穿著黑色燕尾服，戴著高沿禮帽，帶著撕裂小丑笑臉面具的人活躍在視頻里，他還特意看了看攝像頭，好想故意讓它記錄下這張詭異恐怖的笑容。

「你么看他的手。」江子衿說道。

「他戴著手套，並沒有留下指紋。」女警官說。

「我說的是他按電梯的手。」江子衿說，「他使用右手按電梯，同樣也是用右手敲門，然後有人把門打開。而在這之後，兇手再次出現，卻是用左手關的門，左手按得電梯。兇手為什麼要換成左手來做這些事？這說明，要麼兇手再和死者打鬥的時候右手受傷了，可是你看陸樂晟的右手受傷了嗎？」

「我的右手沒有受傷。」陸樂晟說，並揮動右手示意。

「他的右手沒有受傷，只能說兇手是個左撇子。」江子衿說。「而陸樂晟卻是右撇子。」

「左撇子，看來嫌疑犯的範圍不大嘛。」女警官說，「剛剛你說有人打開門，怎麼？開門的不是死者？」

「我想不是。」江子衿說。「坐電梯上樓的小丑就是劉瑜。」

「怎麼說？你得好好解釋一下。」女警官說道。

「劉瑜先讓陸樂晟喝了參有安眠藥的酒，這點可以檢驗一下他衣服上的酒漬。然後帶他帶著他到這裡睡覺，然後換上陸樂晟的小丑裝扮，坐電梯去405號房要殺約好見面的人。不多，劉瑜卻反被那人勒死。那人殺死劉瑜之後，驚慌之中想到利用這件小丑裝扮，把事情嫁禍給陸樂晟，只不過他沒注意到自己的慣用手。」

「有意思。劉瑜和誰約好見面呢？你知道嗎？」女警官問。

「劉瑜會選著穿陸樂晟的裝扮，就是想要嫁禍給他，既然這樣，或許他會拿陸樂晟的手機打給那人也說不定。」江子衿說。

女警官立即拿過陸樂晟的手機，翻看通訊記錄，發現最後一條寫著高翔，而且和發現屍體的時間相差不遠。「真有你的，子衿，你不來做刑警真是可惜了。」女警官笑著對江子衿說。

原來，江子衿和女警官是小時候非常要好的朋友，女警官知道她頭腦靈活，特例讓她參與辦案。

「不要，我可不想每天都和死人打交道。」江子衿做了鬼臉說道。

這一切，都被陸樂晟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深夜，晚風送爽，吹醒了剛剛還昏昏欲睡的江子衿。

在回警局協助辦案完畢之後，陸樂晟親自開車送江子衿回住所。讓他意想不到的是，江子衿居然住的那麼遠，那麼偏。

「謝謝陸總！勞駕了！」江子衿又恢復了精神，一副跟他針鋒相對的樣子。剛剛在副座上安靜可人的模樣蕩然無存。

「謝謝。」陸樂晟看著她的眼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