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小鬼
林陽沉著臉,瞳孔一縮,點點頭道:「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小孩,但剛才的確是有東西來過,不過已經被我嚇跑了。」
英子是山裡的姑娘,封建迷信的意識比常人更強,此時聽到林陽這麼說,更加確定自己剛才沒有看錯,嚇得臉色都變了:「林大哥你也看到了是嗎?剛才我是真的看到有個小孩,從那邊的通道跑了過去。不可能看錯,沒有腳步聲,只瞅見個小孩的身影,老快了,嗖一下就跑過去了……是不是真的有鬼啊?」
林陽沉思著,回想了一下電視劇中的細節。
他記得在原劇情中,那兩個小孩是一對童男童女,都是被人用來殉葬的祭品。還在活著的時候,就被強迫口服大量水銀,又在在頭頂、後背、腳心等處鑿出洞,滿滿灌進水銀,死後還要用水銀粉抹遍全身,就像做成了標本一樣,歷經千百年皮肉也不腐爛。
這種手段,還必須要用活人,死人血液不流通,沒法往裡灌。可以想象,在製作的過程中,那兩個小孩要受到多大痛苦,可以說無比殘忍,製作者更是喪盡了天良,毫無人性可言!
想到這裡,林陽決定按照胡八一他們原來的做法,將那兩個孩子的屍骨帶出去好好安葬,好讓他們早入輪迴,重新做人。
胡八一面色一變!
這地下要塞安靜得出奇,如果真是有小孩跑過的話,不可能無聲無息,除非他是鬼魅。再加上他們剛剛親眼目睹了那可怕的紅毛怪,如果說這裡真的有鬼,他們也絲毫不會覺得出奇。
他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低聲道:「先是碰上大粽子,現在怕又是撞上了鬼,這地方還真是邪門了!」
林陽並不畏懼所謂的鬼,也下定決心要去處理那對鬼小孩的屍骨,淡定地說道:「有沒有鬼,我們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聽到他的話,英子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咽了一下口水,聲音顫抖著道:「啊……林大哥,你這還要去看啊?咱們走了吧。」
「別怕。」林陽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什麼好怕的。常言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就算是真的有鬼,也是它們更怕我們。」
他不知道真正的鬼到底有多恐怖,但他相信,活著的人,遠遠要比所謂的鬼更加可怕!就例如那對童男童女一樣,若不是人類的殘忍,他們也不會被活生生的製成了水銀娃娃。
「就是!」胖子可是個膽大包天的主,而且他壓根就不信有鬼,聞言附和道:「林兄弟說得對,是不是有鬼,咱們過去看一下就知道了。況且鬼有什麼好怕的?不做虧心事,就不怕鬼敲門!」
只是話雖這樣說,但他真正的目的,還是想再到處找找,看能不能發現什麼值錢的玩意。
「林兄弟,胖子,我看咱們還是趕緊走吧。」胡八一搖了搖頭,之前一連串的遭遇,讓他忍不住心生退意。此地與世隔絕,幾十年沒有人進來過,天知道這下面還藏著什麼東西?光是先前那個紅毛怪,就已經讓他們嚇得不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惹不起總躲得起吧。再者,他們得了那兩塊玉,這一趟也不算一無所獲,犯不著再拿命去拼了。
王胖子直直地看著胡八一,皺起了眉頭,說道:「老胡,我怎麼發現你現在變了啊?自打你從部隊複員之後,就不像以前那麼天不怕地不怕了,畏縮不前可不是你的作風啊。想當年咱們當紅衛兵那陣,上山下鄉那會兒,你說你胡八一怕過什麼?」
胡八一讓王胖子這麼一說,一時有些語塞。
事情確實也正如胖子所說的那樣,以前的他,可是敢在老虎嘴裡拔牙,天塌下來當被蓋的主。但自從加入軍隊,參與越戰之後,眼見身邊的戰友犧牲了一個又一個,真真切切見識到了流血與死亡,他才逐漸變得像如今這樣沉穩內斂下來。
有些不自然地道:「胖子,你丫也不看看咱們現在都什麼歲數了,你以為還是從前咱當紅衛兵那會,整天好勇鬥狠,看誰不順眼就揍誰啊。可那是個荒唐的年代,你回想起來,不覺得可笑可悲嗎?」
王胖子反駁道:「可在那個時候,你胡八一至少戰鬥過,衝鋒過。我是真他娘看不得你現在這種嚇嚇嘰嘰的樣子,你還記得你十六歲生日那年,我送給你的筆記本上寫的那首長詩嗎?」
事隔這麼多年,胡八一哪裡還記得什麼筆記本?王胖子小時候,他老媽是後勤機關的幹部,家裡有的是各種筆記本,也送了他不少,不過那個筆記本可能早被他拿去擦屁股了,他也實在記不起來有什麼長詩。
見他不說話,王胖子就知道他想不起來,便道:「我背幾句你聽聽。」
「公園裡一起『打游擊』,課堂里一起把書念,咸陽路上『破四舊』,井岡山一起大串聯。在埋葬帝修反的前夕,向那世界進軍之前!收音機旁,我們仔細地傾聽著,國防部宣戰令一字一言……」
他的普通話很標準,加上人胖,底氣也足,朗誦起來,還真有點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播音員的意思。在王胖子慷慨激昂地念出第一句之後,胡八一就立刻記了起來,這是一首敘事長詩,題目叫作《向第三次世界大戰中的勇士致敬》。
他對這首詩十分熟悉,在他倆當初當紅衛兵的時候,曾一起朗誦過何止百遍千遍,那是我們最喜歡的韻律,最親切的詞語,最年輕的壯麗夢想……
想到這些,那些年慷慨激昂的歲月,那些人,那些事,又在他的腦海中重新湧現出來,他也在心裡默默地問著自己,莫非歲月,真的把自己的膽量和勇氣都帶走了嗎?
聽著聽著,胡八一的心情也變得激動起來,忘記了身在何處,忍不住攥緊拳頭,和他一同齊聲朗誦:「在這消滅最後剝削制度的第三次世界大戰,我倆編在同一個班。我們的友誼從那裡開始,早已無法計算,只知道它,比山高,比路遠。在戰壕里,我們分吃一個麵包,分舐一把咸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