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啃老苦逼少女范希希
「啊呦,疼,疼啊,娘,我馬上就起。」范希希跟前幾天一樣,被老娘從床上拽住耳朵給揪了起來。
「你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邋裡邋遢,懶得跟豬一樣,真不知道你之前怎麼做領事姑姑的,就這麼服侍主子,怪不得被打了個半死送回家裡來,你說你怎麼不在半路上死了,還回家給家裡丟這個臉來呀,還能省下一份口糧,嘖嘖」
「還是這幾句話,媽,你倒是說幾句新的嘮叨,我這幾句話聽的耳朵都快出繭子了」
這是范希希從宮裡回來的半年多了。
她本來是皇後身邊的貼身侍女。勤勤懇懇地在宮裡做了8年,不敢多說話,一直看著人地臉色等著22歲這年被放出宮找個好點的人嫁了。
可惜沒熬到,18歲的一天的這所有地一切都變了。
一道聖旨皇后被廢了,她這個貼身大宮女雖然什麼都沒有做錯,可皇後娘娘都被貶進冷宮了,她怎麼可能還會有好日子。
整個皇后的翊坤宮宮女、太監都被皇上親自責令打了個半死,幾個體格小的姑娘當場就不行了。
那一夜,哭聲震動了整個紫禁城,漆黑的夜色映襯著深黃色宮沿,綿綿的細雨伴隨著板子打在肉上的「撲哧」聲和彷彿要撕破喉嚨的吼叫,無不彰顯著皇帝的威嚴與皇宮的肅穆。
當然有幾個像她資歷深地因為在宮裡還有一些人脈,打手稍稍留了些後手,被半死不活的拖出了宮廷。
她回到家后也像過街老鼠一樣,一道聖旨皇后成了壞人,那她這個貼身大宮女自然也人人喊打。
范希希的爺爺本來是當地的縣太爺,當年進宮也是因為爺爺託了關係想有個孫女在宮裡要是發展的好還能拉扯拉扯家裡。
也主要是到了范希希她爸這輩兒就不太行了。考了秀才后,進士那個坎兒考了幾年也考不過,最後也還是爺爺的關係在縣衙里做了個負責刑律的縣丞,老老實實萬不敢行差踏錯,所以一輩子也就在縣丞上干到了頭。
范希希母親是秀坊的綉娘,另外還有個哥哥,一直不太擅長學習,從小學習繪畫,在畫師講堂里做了一個講師。
范希希爺爺從縣太爺上退了下來之後,看著這一家子實在沒人可以指望了,就開始琢磨把自己年僅10歲的孫女送進宮裡,誰承想,還沒等她混出頭,就落了個這樣地下場。
一家的生活本來也不太富裕,雖說也是家裡有官的人家,但本來全靠小女兒在宮裡時常能貼補一點,維持一點在當地的臉面。自從小女兒范希希回來之後,一家人也是夾起尾巴做人,絲毫不敢有任何的官架子了。
范希希剛回來的時候傷情嚴重,在瀕死掙扎的時候,也是老母親張綉娘把家裡僅剩的一點存款全拿來偷偷請了個熟絡的大夫給將就開了點葯。
這一家的境況也真的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小女兒回家之後,生活確實就比較艱難了。
這一家人從范希希回來之後雖然整日嘮嘮叨叨的,但畢竟還是敞開大門接納了她,給了她一個容身之所。
她知道和她一樣的幾個宮女不是在路上就死了,不然就被拒之家門外餓死或者病死了。
她是翊坤宮裡除了被貶到冷宮的皇后,唯一還活著的宮女,是她福大命大不該絕。
當然,讓她一個本來已經有了一定身份和服侍經驗的管事大宮女慘遭萬人唾棄,被鄰居指指點點,在家裡苟且偷生,當然不簡單。
但是,就像在宮裡8年那麼多的大風大浪她都挺過來了,這雖然難,但范希希從來沒有消極怕過,她有底氣,一身的本身經驗,總會有用到的那一天的。
范希希復盤了來這後半年悲慘的命運,深深的嘆了口氣,調節了一下心情,但還是要笑著面對生活啊,「媽啊,咱今天砍柴去啊?」
「砍個皮的柴啊,家裡都沒米做飯了」老娘1米5幾的身高,拿著個葫蘆瓢使勁的往大米缸最深處挖,范希希都擔心她一個趔趄倒進去。
挖了半天,就舀出了幾粒黑乎乎的米粒子,氣的張綉娘一跺腳,轉身拿了個布袋子塞到了范希希懷裡,「去,到寺廟後面上供的地方偷點米來」
「媽,我記得您之前可虔誠了,我在宮裡的時候動不動就讓我給您寄錢上香火,怎麼這就去偷貢品了?」
「那是順遂的時候,是佛祖保佑,我們都快餓死了,偷點米算啥,要是有肉也一塊兒偷回來,和尚又不吃肉,寺廟裡擺那麼多肉食對他們身心有害」
范希希算是被老娘的邏輯思路給折服了。不過,只要有的吃,她老娘都不顧及,她更沒什麼好顧及的了。偷肉這種事情她還是做的來的,總比整天在家裡被這一家人嫌東嫌西的好,啃老日子不好過,除了臉皮厚,還要會看臉色。
范希希拿了個破布袋,偷偷摸摸的溜進了寺院後門,因為從小就被送進了宮裡,對緊挨著家門口的寺廟也並不算太熟悉。只大概記得放貢品的位置大概在後院朝南向的那間屋子裡,范希希躡生生地從窗戶側邊溜進屋子,看著滿屋的被百姓擺的滿滿一個台案的雞、鴨、魚,范希希真是恨不得全都抱走帶回家,只是這樣做太容易被發現了。
快速的看了一眼貢品的種類,可以按個分的比如說水果、方糕之類的就拿幾個,雞、鴨、魚撕一些被朝下擺的部位,范希希看看已經滿了的口袋,再看看絲毫看不出少的貢品,對自己的傑作十分滿意。
正準備全面撤退,突然聽見門外一個細嫩嬌弱的女孩子的聲音和一個低沉的男聲,一邊對話,一邊往這間房走來,范希希趕緊躲到了佛像後面。
進了房門,兩人先是檢查一下門鎖是否是鎖好的情況。
「女施主」,范希希探頭望過去,一片鋥亮,原來是個和尚在說話。
「您失去了自己的父親,心情鬱結,我十分理解,可是長此以往,您一直這樣消極待世,恐怕也於您的身體不利,而且您的父親雖然當年也是戰功碩碩,一個響噹噹的人物。」
「可是現在,皇帝不讓提他,整個朝野誰提起您父親都是忌諱,您已經有了新的父親,新的身份,自然要一切向前看。」
卧槽,來偷東西都能碰到這麼一出精彩好戲,一聽就是皇宮秘辛。這趟來的真值,范希希偷偷為自己豎起了大拇指。
在范希希還沉浸在吃瓜的歡樂中時,細嫩的女孩子的聲音響起了,范希希跟著偏頭又向女孩子望過去。
好面熟的臉啊。范希希仔細端詳著女孩子的臉,感覺自己肯定在哪裡見過,可就是沒想起來。
這個女孩都還沒有長開,十五六的個頭。但是模樣是極好的,一堆水汪汪的大眼睛,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嬌柔的語腔。
「您說的我都知道,這些年也多虧將軍您出家藏身於此,照顧著我的長大。我的父親他。。。跟我講過,他遲早會有這一天的,讓我早早的做好了準備。」
說完,女孩兒彷彿哽咽住了,停頓了一會兒。深深地埋下了頭,用手帕擦拭了一下眼淚。
和尚也閉上了眼睛,轉著佛珠念起了「阿彌陀佛」
小姑娘帶著哭腔繼續說道「我只是沒想到靜兒姐姐她,也被貶到了冷宮,從小她經常照顧我,父親去世后,她生活本來就很艱難,卻依舊照顧我的心情,不停的安慰我,並給我找到了鄂家這個靠山。」
「可我現在卻連靜兒姐姐是死失活都不知道,我好擔心她,可我一個無權無勢的浮萍又能做什麼,我現在身邊沒有一個親近的人了,我根本不知道我要靠什麼繼續活下去。」
范希希迅速抓到了重點「靜兒姐姐!」
記起來了,記起來了,這個小女孩是誰,在哪見過,范希希都串起來了。
范希希曾經服飾的被貶入冷宮的皇后的小名就是靜兒,也難怪這個小姑娘看起來這麼面熟。她想起來了,是烏雲珠。
這個女孩兒是烏雲珠一切就說得通了。烏雲珠是榮元欽的女兒,原來在宮裡侍奉的主子皇後娘娘就是榮元欽舉薦進宮的,自小也是榮元欽將養著長大的。榮元欽對皇後娘娘來說就像父親一樣偉岸。
所以烏雲珠自小就和皇后親,甚至在皇后膝下將養了幾年,皇後娘娘待她像親生女兒一樣。雖然范希希服侍皇後娘娘的時候,烏雲珠已經隨著榮家的衰弱被迫出宮。但她離宮后皇後娘娘對烏雲珠也是事事照拂。那時候,范希希還經常替皇後娘娘跑腿,所以才會看著烏雲珠這麼的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