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黯然離別去

「師兄，真的打算回梨山了嗎？你真的放得下洛兒嗎？」

當走出攬月山莊大門的剎那，蝶舞還是忍不住問百里南歌了。前段時間他從宮裡回來就很消沉，很多時候會一個人關在書房看書，一看就是一整天。

她不知道他出什麼事了，但必然是和凌洛有關的。現在又見他準備移居冰極宮，說明肯定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百里南歌沒有應她，只是把一堆竹簡都放進馬車后，才淡淡瞥了她一眼，「小舞，你們先走吧，我隨後就到。龍訣，你們四個護送小舞回冰極宮，這一路上跋山涉水，小心伺候著。」

「屬下明白，宮主放心！」

「走吧！」

「師兄，我和你一起吧？反正馬上也要過年了正好置辦點年貨什麼的。」蝶舞還不想走，她擔心百里南歌。

「不用，你們先上路。看這天象，過幾天應該還有一場大的暴風雪，所以你還是儘早回冰極宮吧。」

「可是……」

「蝶舞姑娘，請上馬車吧。」

「那好吧，師兄，你一定要保重。」

「恩！」

回冰極宮的馬車一共是五輛，分別都裝著必要的一些東西，由龍辰他們四個護送，還有好幾百弟子都分散開來，保護著五輛馬車頂風冒雪地前行。

暗夜如絲，天際依然飄著雪花，一直都沒有停歇。

但也因此把行路留下的痕迹全部掩蓋，這便是百里南歌為何選擇讓他們在雪夜出行的原因。如此聲勢浩大的搬遷，白日里會很引人注目，唯有這嚴冬的夜晚，一般人的人不會出來。

攬月山莊就剩下了朗星和他的幾個隨從，他是京都城的堂主，等把攬月山莊交付給凌洛過後，他們依舊會以草堂為聚集點，低調地隱藏。他們不知道百里南歌為何會這樣子，也不好問。

待蝶舞一行遠走過後，百里南歌抬頭望著墨黑的天際，臉色落寞到了極點。

他心疼凌洛，不知道她在宮裡怎麼樣了，那日和君襲墨鬧翻過後也一直沒有過去看看她。

這些日子宮裡傳出不少消息，君傲天駕崩，君襲墨繼位。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合情合理，但他很清楚，天上的帝王星有兩顆，這說明君傲天應該還活著。

但他不想去管皇宮的事，他只關心凌洛。她好不好，是不是恨死他了？當初他就不應該放手，現如今把她推進火坑進退兩難。

「宮主，回屋歇息吧？」

「朗星，你找個時間把地契什麼的都送進皇宮給洛兒，那封信，可千萬別丟了。」

「請宮主放心，屬下一定照辦。」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宮主……」

百里南歌擺了擺手，縱身一躍上了房頂，趁夜朝著皇宮而去。他還是放不下凌洛，想去看一看她。這次一別，如果沒有什麼大事他也不會出來行走江湖了。

整個皇宮此刻很靜謐，偶爾有積雪壓斷樹枝的聲音響起，總會驚得人背脊發涼。

瑤光殿里還有微光，自從君襲墨那次強行索取凌洛過後，她好像就特別怕黑。每天就寢的時候都會亮著燈。

百里南歌悄然潛進東宮的時候，老遠就感應到了瑤光殿上罩著一個巨大的結界。他一個閃身過去，舉掌在結界上試探了一下，頓時臉色一怒。

這結界內力渾厚，絕非凌洛能夠打開的，那也就是說是君襲墨為了防止凌洛出來而設的結界，他分明是在囚禁她吧？

這個混蛋！

他抬指擊碎了結界，輕易就來到了凌洛的寢宮之中。寬闊的寢宮毫無人氣，雖然暖和但卻透著一股悲涼。

凌洛就躺在床上，蜷成了一小團。他知道，這是她害怕孤獨了才會用會這樣的姿勢睡覺，並且睡得很不安穩，眉心一直擰著。

他悄然走過去在床榻邊坐下，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她瘦了，顴骨都變得那麼高了，臉色也很蒼白，沒有血色。才嫁進來不過兩個月她就成這樣了，她是吃了多少苦？

洛兒，洛兒，對不起，師父不應該把你送進宮來，讓你受這麼多的罪。

他好心疼，無法控制地伸出手想去輕撫一下她的臉，可他不敢。他只能把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輕輕放回了被子里。

如果他不是那麼懦弱，他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韙迎娶她做妻子，可是他沒有。他以為只有帝王才會配得上他的洛兒，所以在君襲墨讓他遠離他的時候，他沒有任何反抗。因為他會算，他知道一統天下的人遲早都會是他。

可如今看來他錯了，他的洛兒一點也不幸福。他要做點什麼呢？他能夠為她做點什麼呢？

他在寢宮待了很久，聽得宮外的更夫已經敲三更天了才恍然醒悟，連忙又悄然離開了瑤光殿，徑直來到了君襲墨的寢宮。

剛進大門，百里南歌就發現君襲墨杵在園中，頭上斗篷上已經落了一層白雪，想必也是站很久了。

「朕還以為你會在那裡待到天亮呢。」他的聲音很冷，就像這冰天雪地的天氣一樣冷，毫無溫度。

一個叛賊的兒子深更半夜闖皇宮，不但神不知鬼不覺還破了他的結界，他自然沒什麼好臉色。尤其是，他們倆還是情敵！

瞧著他一頭銀髮卻不改絕世臉孔的模樣，他這心裡難免是羨慕嫉妒恨。他嫉恨他擁有凌洛那麼多年，嫉恨他一直都佔據著凌洛的心從不曾離去。

百里南歌傲然站在君襲墨面前，同樣挺拔的身姿，同樣霸氣的氣場和俊朗的容貌，他們完全印證了一句話：一山難容二虎。

「你囚禁洛兒？」許久，百里南歌怒道，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衝上去給他一巴掌。

「她不聽話。」君襲墨挑眉看著他，如劍的眼神在雪中竟是那麼懾人。

「你如果愛不起她就把她還給我，我會好好待她一輩子的。」百里南歌衝過去一把揪住他的領子，但很快有一把劍抵在了他的背心。

是雲劍！

「下去！」君襲墨不悅地蹙眉，冷冷瞪了雲劍一眼。

「是！」

「哼，當了皇上，架子也擺起來了。你真以為我會怕你不成？」

「朕相信你深更半夜來這裡不是說這樣的廢話的，你須得明白一件事，如果不是因為洛兒，朕的暗衛早就把你射成馬蜂窩了。」

「你為什麼要那樣對洛兒？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著愛她嗎？我告訴你，她體內的靈魂並非來自這個世界，所以你不要用你自以為是的律例去約束她，她最喜歡的是自由。」

「……你什麼意思？」君襲墨愣了一下，腦中有些似是而非的。

好像凌洛曾經跟他提過她並非是來自這個世界的人，但他當時沒有在意，此刻看百里南歌那凝重的樣子，頓時也緊張起來了。

「我的意思是，當年的小凌洛早就死了，而就在那一刻，一個異界的靈魂鑽進了她的體內，恰巧有被我救了。」

提到這裡，百里南歌有極強的優越感。無論如何他真真切切擁有了凌洛十年，這是君襲墨拍馬都比不上的。

「所以？」

「所以如果這個靈魂又回了異界，你什麼都沒有。」

「你騙人！」

「你手下不也是奇人異士很多麼？不好找他們算算？不過，他們如果知道洛兒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怕沒有你我那麼寬容了。」

君襲墨著實被百里南歌給嚇了，一雙星眸瞪得跟銅鈴似得，他的意思就是說凌洛是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那極有可能又莫名其妙離開這個世界了？

那怎麼可以？

「你好自為之吧，我已經搬離京都了，希望你不要再苛刻洛兒，否則我不會放過你。即便我打不過你，但我手裡的人，卻足以踏平你的江山。」

百里南哥深意地瞥他一眼，又道，「你這一生很慘，真的！我同情你。」

言罷，他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路過門口的雲劍時，忍不住唾棄地瞪了他一眼，「但凡洛兒還在一天，本宮一天都不會要他的命，你沒腦子嗎？」

「……」

雲劍瞧著他悄然離去的背影，訕訕地偷睨了君襲墨一眼，他此刻如被雷劈了似得杵在哪裡，已經要被凍成冰雕了。

他連忙跑了進去幫他拍了拍身上的積雪，深怕他被刺激到了。

「皇上，皇上你怎麼了？」

「雲劍，你說如果有一天洛兒真的那麼消失無蹤了，朕該怎麼辦？」

「應該……不會吧？皇後娘娘這是在跟你賭氣，你看當初在漠河郡的時候，你和她感情多好啊。」

「這不是賭氣，她從心底里噁心朕。這輩子如果沒有了她，要這天下又何用呢？沒有人分享朕的成功，朕就像是在唱獨角戲一樣。」

「皇上，你千萬別妄自菲薄，皇後娘娘不會離開咱們的。」看到君襲墨那誠惶誠恐的樣子，雲劍一臉無奈。

他明明輕而易舉就可以稱霸天下，可偏偏就兒女情長，這會更是像個怨婦似的，唉！

「快四更天了吧？」許久，君襲墨莫名其妙問道。

「是的皇上，已經四更天了！」

「給朕更衣，上朝，聽說北漠的拓拔野又開始蠢蠢欲動了，朕要派兵去給他點教訓。你給朕去打探打探，有多少喜歡洛兒的男人，朕要一一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冒犯朕皇後者，殺無赦！」

「皇上，這可使不得啊，有好多人是皇後娘娘的好朋友啊，比如那個姬長琴，還有那個戰千煞……」

「是么？這麼多？都列到黑名單，朕逐個拔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