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心懷鬼胎
凌洛走後,君襲墨冷冷掃了眼在場的人,補了一句。
「母后,母妃,宮裡現在詭異之事層出不窮,你們且不要亂走動,免得傷了聖體。兒臣會調查出誰人故意在宮裡製造是非,勢必會還九皇妃一個交代。」
他說完就走了,也沒再留下。他很清楚,宮裡肯定有誰在故意製造禍端嫁禍凌洛,他不能袖手旁觀。
君傲天之前留下的這些嬪妃實在太多,全部留在宮裡,絕不是一件好事,他一定要想個萬全之策。
庄玉嬋怒視著他遠去的背影,自然是敢怒不敢言。她的膽子還沒有大到直接挑釁君襲墨的地步,所以為今之計,只有先按兵不動了。
她輕嘆一聲,搖搖頭走了。孟昕若也連忙跟了上去,似乎欲言又止。
「姐姐,你說咱們留在皇宮,是不是最終得成為墨兒的刀下亡魂?」走到未央宮外的時候,孟昕若才小聲道。
庄玉嬋愣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昕若想搬離皇宮,遠離這是非之地。你也曉得,墨兒現在對凌洛寵愛得不得了,不管對錯都會向著她。我也實在不想看到炎國被一個女人毀掉,我還是眼不見為凈好。」
「……可是咱們一走,他們不是更加逍遙了么?」庄玉嬋蹙了蹙眉,陷入糾結當中。
她們走,相當於主動放棄這錦衣玉食的生活。而女人一輩子要的不就是這些東西嗎?綾羅綢緞,錦衣玉食,顯赫身份。
「我想搬去蜀地,那地方人傑地靈,也是一個養生之地。」
「蜀地可比不得這皇宮,那地方很險峻啊。」
「姐姐若不想走,那也就罷了吧。昕若實在淡泊名利,就和諭兒一起去好了。」
孟昕若瞧見庄玉嬋捨不得這一切,笑了笑也就不再說了,只是她眼底,卻泛著一抹精光,若隱若現的。
她一回宮,已經靜候許久的君昭諭連忙走了過來。
「娘親,怎麼樣?」
「太后不願意走,她可能是捨不得這錦衣玉食的生活。」
「噢,可是,咱們手中這點力量,恐怕不足以服眾啊。」
「哼,這朝廷早就不堪一擊,皇上的確是很強,卻僅限他一個人強大。想要急迫朝綱,也不是很難的事情。」
「娘親的意思是?」
「哀家只有辦法,你且莫擔心,明朝你就上奏說咱們要搬遷至蜀地,皇上他應該不會攔著你的。」
「好!」
「下去吧,哀家想靜一靜。」
「那娘親先休息,兒臣告退。」
君昭諭走了過後,孟昕若把自己關在了寢宮裡。瞧著梳妝鏡里那依然風韻猶存的臉,她看了很久很久。
比起庄玉嬋來說,她其實有著更多的優勢。她是太尉孟子清的女兒,又是宮裡的太妃,人也比庄玉嬋年輕好多。
其實在後宮嬪妃當中,她的條件絕對是最好的。也所以,她相信自己還有著扳倒君襲墨的實力。
朝綱在君傲天在位的時候就已經很亂了,眼下雖然稍微整頓了一些,但朝中大臣大多是懾於君襲墨的能力而不敢反抗。其實他的身邊忠心的大臣只有幾個,餘下的也是陽奉陰違的貨色。
然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朝廷之外的官員,有很多跟孟家的關係不錯。他們各持一方,有種「將在外,軍令可以不受」的優越感。
然而恰巧這些人的手中多少有一些實力,獨霸一方只要不做得太出格,君襲墨遠在京都,自然是鞭長莫及。
孟昕若在宮裡轉來轉去地糾結了許久,才差人把君昭諭的貼身跟班兒寶方叫來,她寫了一封書信,沒有署名,只畫了一個小杜鵑鳥在上面。
寶方來的時候有些莫名其妙,因為孟昕若很少獨自叫他。
「奴才參見太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哀家有件事情要你去辦,你們都退下!」她朝一旁的兩個丫頭擺了擺手。
「娘娘請說,奴才必然赴湯蹈火。」
「你把這封信拿去交給風馳大將軍,什麼也別說,交給他本人就走,知道嗎?」她把寫好的書信遞給了寶方,再三叮囑要小心為上。
「奴才必然不辱使命!」寶方雖然有些納悶,但還是把信小心收好揣在了懷中。
孟昕若在他走後,就從一個很舊箱子里翻出了一套早已經過時的衣裳,但因為質地不錯,這衣服依然看著跟新的一樣。
她換上衣服過後,在鏡中看了許久,又梳了一個很簡單的頭飾,上面只插了一根普通的玉釵。她又稍微在臉上略施粉黛,看起來竟跟一個窈窕淑女差不多。說不上傾國傾城,卻也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秀蓮,給哀家備馬車,哀家想出宮去轉轉!」
「是!」
「還有,你且……」
……
京都外,女兒湖邊。
當孟昕若的馬車緩緩來到女兒湖時,風馳早已經在這裡等候。他一身低調的灰袍,但還是擋不住他眉宇間的威嚴之氣。他已年過四十,但威風不見當年。
瞧著孟昕若款款走來,他平靜的臉微微起了波瀾,眼神更是多了幾分冷漠。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即便是表現得如此冷漠,他袖袍里的手卻是拳頭緊握。
「太妃娘娘把末將叫來做什麼?」瞧她走近時穿的衣服和頭上戴的髮釵,風馳的聲音有些微的顫抖。
孟昕若並未講話,只是拍了拍手,一艘烏篷船就從岸邊的礁石后緩緩行了出來。
「上船吧!」
她說著率先上了船,風馳遲疑了一下,也跳上了船。
船艙不寬,但足以容納他們倆,船艙中央擺著幾個小菜,還有一壺貢酒。船在他們倆上去過後就開始朝湖心滑動,遠離了岸邊。
「風哥哥,站著做什麼?坐呀。」
「太妃有事不妨直說。」風馳有些尷尬地坐下,還是端著一副軍人的樣子。
孟昕若但笑不語,給他倒了一杯酒,「你呀,還是那副老樣子,就不能笑一笑嗎?恨了我二十年了,就不想跟我一笑泯恩仇嗎?」
「末將和太妃之間沒有恩仇。」
「你若不恨我,為何這些年從來不跟我說一句話?風哥哥,昕若知道你心裡還在恨我當初悔婚嫁給先皇一事,可你難道沒有想過,如果我們堅持在一起,極有可能被先皇殺了,哪裡還有今天的相聚呢?」
孟昕若說著眼圈一紅,頓了頓又道,「我就知道你會怪我貪圖榮華富貴,可是你又知不知道,在我進宮的時候就已經有身孕了。我死了沒關係,可咱們的孩子不能有事啊。」
「什麼?」風馳臉色頓變,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孟昕若。「你說諭兒是我的孩兒?」
「不然你以為呢?你自己不會算時間嗎?我在進宮后六個月就剩下了一個足月的兒子,我騙人說他是早產,可接生的穩婆是曉得的,若不然我也不可能把她殺了。」
「昕若,這是真的?」
任風馳再正直,聽到這個消息時也有種無法言喻的滋味了。他和孟昕若從小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所以兩人很快就愛上了。那個時候風馳不過是營中一個副將,孟家自然是看不上的。
只是到後來孟子清為了官位更上一層樓,讓當時的淑妃把孟昕若舉薦給了君傲天,直接就宣進宮了。從此孟子清的官位連身三級,已經到了三公的行列。
所以風馳一直無法釋懷,甚至位至大將軍的時候,也沒去鳥那孟子清。
但此刻聽到孟昕若的話,他滿腦子被雷劈了似得亂,亂得不得了。可他還是不敢相信,畢竟他們巫山雲雨也不過是一次而已,還懵懵懂懂的。
「真的不真的你看不出來嗎?諭兒哪裡像先皇了?」孟昕若哽咽道,哭得跟淚人兒似得。「這麼多年你對我們母子不理不問的,有你這樣當父親的嘛?」
「……」
風馳凌亂了,舉起袖子想給她擦擦眼淚,可又覺得不太合適,所以手就僵在那裡,縮也不是,前進也不是。
「嗚嗚嗚,我就知道你狠心,你就是狠心。」孟昕若可不管,扯著他的袖子就一個勁的擦眼淚鼻涕,擦得一塌糊塗。
「沒關係,反正我們娘倆也要去蜀地了,以後就老死不相往來吧。」
「你們要去蜀地?」
「皇上現在已經對皇後走火入魔了,我們再不走,說不定要成為他的刀下亡魂了。我就諭兒這麼一個兒子,不敢跟他拼。」
「我,我會保護你們的。」風馳尷尬道,但話卻擲地有聲。
「你保護我們?這麼多年你看到我看都不看一眼,你還說保護我們?」
孟昕若還在哽咽,但眼底卻泛著精光。風馳看樣子已經鬆口,那麼拉他加入他們也是遲早的事情。
「我一定會保護你們的,蜀地那麼貧瘠,你去了也受不了。」
「風哥哥,你看看皇上如今專政的樣子,怕是要不了多久就會民不聊生了。諭兒這輩子運氣差,什麼都沒撈著。如果他當皇帝的話,絕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可惜啊……」
「皇上也沒有你說的那樣糟糕,現在炎國上下雖然比不上鼎盛時期,但也比先皇在的時候好了很多倍,你可能是太偏執了些。」
風馳對君襲墨還是保持中立的,他是軍人,自然看得到這趨勢的改變。不會因為孟昕若的話就盲目地輕信。
而孟昕若不依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說別人的好,自己的兒子一點不好。你說,諭兒哪裡比不得皇上了?如果你當時稍微助我們一臂之力,他不就已經是皇帝了嗎?」
「昕若,話不能這樣說,諭兒做事魯莽,容易激怒群臣。」
「你……好,我就知道你不會幫我們母子,你就在京都過你的逍遙日子吧,我和諭兒去蜀地。寶方,把船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