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威脅
最初的憤怒擔心過去后,唐燕凝反倒冷靜了下來。不管太子做了什麼,也不管他目的如何,晏寂自己也絕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性格。
「多謝顧三哥來提醒我。」唐燕凝長吸了一口,平復了自己心情,自己執壺重新斟了熱茶遞給顧易,「只是我還是難免擔心他。顧三哥,你有沒有辦法帶我去見他一面?」
顧易的祖母是當朝的大長公主,按照輩分,太子見了大長公主,也要稱呼一聲姑祖母的。
在宗室中,大長公主亦有極高的威望。
太子與顧易表兄弟的關係,顧易從小出入宮廷,太子對他也多有拉攏。若是想要帶人去見晏寂一面,想來應該不難。
但顧易卻有些為難起來。
「辦法倒是有。但是阿凝啊……」他看著唐燕凝,「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去見阿寂,卻不容易。」
擺明了是太子要借著皇帝昏迷不能理政,要將平日里就不對付的晏寂除去。這會兒藉機解除了晏寂的兵權,下一步的目標自然就是晏寂這個人了。只不過如顧易所說,太子還是要臉的,動手之前無論如何會拿出一套叫晏寂有口難辯的證據來。但在證據拿出來之前,對晏寂的監視不會少。
想要悄無聲息將唐燕凝帶去見晏寂,便是顧易,也著實沒有把握的。
更何況……看了一眼唐燕凝,顧易乾脆直說了:「再者,阿寂當初因何與太子結下了梁子,想來你心中也是清明的。這個時候你實在不能去見阿寂——便是見到了人,誰又能知道這不是太子刻意所為呢?其實阿飛走的時候還說,若不是看著你與阿寂情投意合,他著實是想將你和伯母一起帶到南夷州去的。那時候我還笑話他蝎蝎螫螫的,現下想來他比我有先見之明。依我說,這會兒最好的做法就是,你安安靜靜不要有任何的動作。城裡的買賣,歸攏也好,繼續營生下去也好,由著底下人去打理就是了。」
歸根結底一句話,叫唐燕凝待在別院,千萬不要露面。
其實,顧易還有個話沒有說出口,那就是若有別處可以投奔,唐燕凝最好是能夠躲過去,避開太子。
與太子一同長大,顧易對太子的了解不能說多透徹,起碼也是有一些的。太子看似溫潤寬和,實則心機頗深,手段也狠厲——便是以前看不出來的,這次他對付晏寂,也都看出來了。
那是個一切都要捏在自己手中的人。
他對唐燕凝是有執念的。顧易最擔心的就是,這一次不僅僅是要整治晏寂這麼簡單,更重要的還是意在唐燕凝。
顧易與唐燕飛是拜把子的兄弟,唐燕飛的妹妹自然也就是他的妹妹。唐燕凝看似嘻嘻哈哈的,但實在是個極剛性的人。顧易實在是怕這位姑奶奶做出什麼過激之事來。
好在唐燕凝也沒有堅持,只是點了點頭,輕聲道:「我明白了。」
顧易見她明艷的面龐籠上了一層頹色,全然沒有了從前那種大說大笑的明媚耀眼,心下一軟,忍不住安慰道:「你別多想。宮裡最好的太醫都在陛下身邊,或許過兩天陛下就能好起來了。」
這話也著實沒有什麼可信的。畢竟,太醫真有辦法,也不會這麼多天皇帝躺在那裡人事不知了。
唐燕凝也知道顧易好心,便附和著表示,自己一定安心在別院里等待。送走了顧易,她才低下了頭,怔怔地看著手裡的茶杯。
「姑娘?」方才就在一旁伺候的穀雨擔心地叫了一聲。雖然平日里伶牙俐齒的,但這會兒穀雨也實在是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了,只能為唐燕凝添了點熱熱的茶水,「姑娘喝一口吧。這麼干坐著,也不是法子啊。」
「穀雨,你去把林福叔給我找來,我有事要囑咐他。」
穀雨應了一聲,匆忙去找林福。
不多時林福到來,唐燕凝便告訴他,「福叔,您親自進城,告訴香樓那邊這些天先不要再做生意。讓掌柜的約束好幾個夥計,不要出去招惹事端。」
林福鄭重點頭,自去料理香樓的事宜。
至於唐燕凝,這一夜也是翻來覆去的,一面是為了晏寂擔心,一面又在思索後面要如何做。
從顧易來過別院通風報信后,又過了幾天,依舊沒有晏寂的消息。按道理來說,晏寂身邊也有心腹人,就是他自己出不了王府,起碼也能夠打發了初一來一趟。至今沒見到人影兒,可見形勢對他來說的確不大好。
到底怎麼樣,才能夠回到城裡混進王府呢?
不得答案。
唐燕凝夜不能寐的時候,宮裡的珍貴妃卻是滿面怒容地盯著眼前雙手負在身後的太子,沉聲喝問:「太子殿下,這是有恃無恐了嗎?」
「珍娘娘何出此言呢?」麟趾宮內並不奢華,但晚間所用的燭火卻是極好。晏澤如白玉一般的面容在燭光的映照下如謫仙一般。他展開了手掌,露出掌心中一枚玉佩來。玉佩用料極好,雕工古樸。
珍貴妃一眼就看出了,這正是安泰公主的東西,還是當初掛在皇帝腰間的,安泰公主不知怎麼看上了,撒嬌與皇帝討了去的。
「安泰的隨身飾物,為何會在你的手裡?」珍貴妃大驚。女兒早在重陽前就和親遠去了南越,可這貼身的玉佩,怎麼會到了太子的手裡?莫非他與南越王已經……
想到這裡,珍貴妃雙腿一軟,險些站立不住。
她這半生只有安泰公主一個血脈,寧可散盡了自己的所有,也斷然不願意叫女兒有半點的危險。
晏澤微微一笑,將玉佩放在了桌子上。
「珍娘娘入宮多年,一向懂得明哲保身,才有了今日的榮耀。」他抬眼看著珍貴妃,明明是在微笑,可在那雙眼睛深處,珍貴妃卻看出了陰鷙。
「娘娘是個聰明的人。這些天想盡了辦法瞞天過海,想要往宮外送出消息。只是孤想,您便是送出了,又能如何呢?您是覺得,甄家能信您,還是能幫您?」
「你……果然是你!」珍貴妃面色蒼白,咬牙道,「陛下一向信重你,你為何要害陛下?」
晏澤嗤笑,並不回答,只是淡淡地說道:「安泰人在南越,雖為王后,卻終究年紀尚小,也不知她是否思念親人。甄家在京三房,共有上下人等二百餘口。珍娘娘,孤有意往南越遣使,一為兩國邦交,二為一解安泰思鄉之苦。依您看來,甄家哪一房可派?」
珍貴妃氣得渾身發抖。這晏澤,竟是用安泰和甄家闔族來威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