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恩情薄,霎時雲雨人拋卻
眾人卻是心中也怕,紛紛擺手:「不是我。不是我。」
「發生了什麼事?」就在這時,突然流月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牡丹死了。」雨棉輕輕對著他道,但是流月似乎並不奇怪,只是面無表情的道:「我知道了,回去查的。」繼而又轉向慕雪輕輕的道:「錦妃娘娘以後最好也要注意一下,眼下兇手並未找到。」
慕雪不禁緊緊的握住了衣襟,他是不是有意在告訴她什麼,而且她也聽說,當時也是他受理了紅楓閣一案,他是不是從海棠口中知道了些什麼。
慕雪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安穩,幾番下來,她輕輕起身坐了起來,雙手捏了個訣,想要打坐調息。
但是她試了兩三次卻覺得內力連連受阻,而且身子還不時的冒著冷汗,慕雪猛的睜開了眼,她記得閣中似乎也有人曾經出現過這種情況!那是因為被人廢去了武功!
想到這,慕雪身上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她慢慢的躺下去,拉過被子捂住自己瑟瑟發抖的身體,想著這天發生的事情。
她平時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要求,只是每日一碗補藥,說是因為小產要注意身體!會不會?難道是司馬羈宇已經開始對她有所行動了?
一夜慕雪思前想後,直到身心都疲憊不堪才昏昏睡去。
「牡丹——」突然慕雪疾呼一聲坐了起來,滿身都被冷汗濕透了,額上的碎發也都貼在了臉上。
「娘娘。」雨棉輕聲叫了一聲,慕雪轉頭看了看她,是啊,牡丹已經不在了,她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慢慢斜倚了下去,剛才她又做惡夢了,夢到牡丹慘兮兮的回來找她,可是她剛想問她兇手是誰,牡丹卻突然一口鮮血噴在她的臉上。
慕雪整日都窩在房間里,昏昏沉沉的,她實在是需要時間靜一靜,來到北榕后發生了太多的事,有太多事是她意想不到的。
眼下牡丹沒了,海棠也死了,這是巧合嗎?閣主知道這些變故嗎?還有那日把她擄走的人到底是誰?
慕雪緩緩坐下,拿起了筆,但僵了半響又放下了,她該怎麼對閣主說?說些什麼?閣主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讓她困苦不堪,她不禁抬頭看了看天,一看之下竟然是少有的晴空萬里,她不禁想要任性一次,什麼都先放一放吧,整日來都被一些事務壓的喘不過氣來。
慕雪直了直身子站了起來,對著一旁的雨棉道:「走,扶我出去走走。」
雨棉卻是難為情的走到她的身邊道:「娘娘,外面風大,我們還是不要出去了吧?」
慕雪聞言,秀眉一蹙,平時的雨棉並不是這樣的:「沒關係,我在房裡悶得慌,想出去走走,風大你就幫我拿件披風。」
「好吧。」雨棉磨磨噌噌的轉身去拿披風了,慕雪已然拉開了門,暖暖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讓她不禁心情舒暢,也趕走近日來的陰霾。
「參見錦妃娘娘。」門旁兩名守衛說著伸手擋住了慕雪的去路。
「你們這是幹什麼?」慕雪不禁一怒,呵斥道。
「皇上有令,娘娘不得擅自離開。」一守衛抱拳道,慕雪不禁一怔,怎麼?司馬羈宇是要軟禁她?
「娘娘。」就在這時,雨棉拿著披風也走了過來,低低的叫著了一聲,慕雪向她看去,她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事了?
「我要出去,我要見皇上。」慕雪卻是不肯後退,心中也打定了主意!
「錦妃娘娘,你也不必為難屬下,我們也只是按皇上的旨意辦事。」兩人卻很是為難,並不鬆口。
「再吵什麼呢?」突然李昭尖尖的聲音傳來過來,守衛一頷首:「李公公。」
李昭輕輕的走了過去,他只消一見眼下的架勢便明白了七分。
「錦妃娘娘,您這是想去哪啊?」李昭說著對著慕雪眨了眨眼,慕雪卻是一愣,他這是要幫她嗎?
「我想見皇上。」慕雪抬眼看了他一眼,雖然她不明白李昭那是神馬意思,但是如果真能給她一次機會,又何必在乎那麼多呢?
「跟我來吧。」李昭竟然一甩拂塵轉頭走了。
「李公公,這不大好吧?」見到慕雪也要跟著走的架勢,兩個守衛急忙閃身走到了李昭的身前問道。
「呵呵,你們的衷心皇上是知道,但是這次是皇上要我傳見錦妃娘娘的。」李昭說的言辭鑿鑿,兩人互看了一眼,不禁同時一伸手道:「請!」
慕雪不再說什麼,只是跟著李昭的腳步一步步走著,心中卻暗想:「不會真的是司馬羈宇的意思吧?」
可就在這時,李昭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頭對著慕雪道:「錦妃娘娘,你有什麼事就去做吧,老奴幫你只能幫到這了。」李昭深深的看了慕雪一眼,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慕雪卻傻傻的立在原地,等到李昭都走遠了,才細聲的道了一聲謝謝。
她四處看了看,施施然的向著一處樓閣走去,眼下已然是秋季,四處都有著泛黃的落葉,踩在腳上不禁發出吱吱的響聲,但是如有是有心人便能聽出來,慕雪踩在落葉上的聲音並不是雜亂無章的。
就這樣,慕雪信不得走著,不快也不慢。
「娘娘,您這是要去哪啊?」但是一直跟在她身後的雨棉卻有些不安的問著,她可是知道慕雪是怎樣走出紫荊宮的,如果她們這樣讓皇上知道了,會不會治她一個玩忽職守之罪呢?
「我只是想出來晒晒太陽。」慕雪淡淡的道。
「砰!」突然一個人影匆匆的走了過來,慕雪不及閃躲生生的撞到了那人的身上。
「娘娘!」雨棉驚呼,急忙蹲下身去扶慕雪,她沒有想到那宮女的力氣竟然那麼大,一下竟然就將兩人都撞翻在地了。
「娘娘,對不起。」雨棉將錦妃扶了起來,那宮女卻不敢起身,直直的跪在慕雪的身前,但是慕雪卻沒有發怒,而是輕輕的拉起了那人的手撫慰道:「下次注意就行了,不要在宮中這般毛毛躁躁的。」
那宮女感激的看了慕雪一眼,便匆匆的走開了,慕雪卻也是暗暗的鬆了口氣。但是她不知道,這些早就落在了不遠處站在高台上的流月的眼裡了。
不是有心人或許看不出,慕雪和那宮女剛剛已然互相交換了一樣東西,都小心的藏於衣袖之下!
流月匆匆的走下了高台,幾下便繞到了那名宮女的前方,他似無意的從他身邊走過,但是卻突然伸手點住了她身上的幾處大穴,便悄悄的將她拉至一個隱蔽的地方。
接著便有兩個人將她架了起來,迅速的向著一個方向走去,片刻她便來到了一處小屋之中,小屋十分的黑暗,近乎是伸手不見五指,但是裡面卻充斥著一股濃厚的血腥的氣息,頓時讓她十分的反胃,之後他們便將她三下兩下的綁在了一個木樁上。
「呵呵,歡迎來做客。」一個冰冷的聲音隱隱的從一旁傳了過來,讓她的身上不禁打了個寒顫,慢慢的一個人從黑暗中走了進來,對著兩人揮了揮手。
「是。」兩人頷首稱是,便匆匆的離開了。
「你是什麼人?」來人問道,她看了男子一眼,皺了皺眉。
男子卻揚了揚眉道:「不好意思。」噗噗兩下便解開了她的穴道,那手法跟點穴是一樣,她也趁機看了那人的容貌,正是剛才截住自己的那人——流月!
「現在說吧。」流月說的很是輕鬆,就像是在跟你說,嗨,今天的天氣不錯啊一般。
「弄梅。」她輕聲地道。
「呵呵,好名字。」流月像是很讚賞她的配合,繼續問道:「錦妃娘娘都跟你說了什麼?」
「錦妃娘娘?」弄梅疑問。
「是的,就是剛才你把她撞倒了,她卻不生氣的那位。」流月語氣已經沒有多少耐心了。
「呵呵,娘娘只是說讓我以後當心一些,免得在撞到什麼人。」弄梅不卑不亢。
「哦,是嗎?我不信。」流月卻是輕輕挑了挑眉,說著便伸手向著弄梅的衣袖裡探去,弄梅心裡不禁一緊,話說剛才她們做的都很隱秘,怎麼會?
「弄梅,紅楓閣四大花仙之一,專門負責傳遞消息,相互聯絡。」流月說著頓了頓,食指貼上了弄梅的臉上曖昧的問道:「你說是不是?」
弄梅驚愕,她沒有想到自己的身份已經都被人查清了,她慢慢的閉上了眼道:「是。」
「呵呵,好!真是痛快。」流月說著不禁拍起了巴掌又道:「那麼紅楓閣中的人還有誰?」
「海棠和牡丹。」
「弄梅!你。你竟然。出賣我們!」弄梅的話剛落,便聽見一旁一個凄厲的聲音傳了過來,接著便是腹部一涼,一柄利器已然扎進了她的身體里。
弄梅不禁驚訝的看去,那竟然是消失很久的海棠,她正像一隻發了瘋的野獸一般看著她,眼裡全是恨意。
還有她的身上,竟然還有著細細的線牽制著,流月向著一旁使了個眼神,海棠便被人拉了回去,但是弄梅卻看的清楚,隨著她腳步的移動,淌在地上的竟然都是斑斑血跡!
「呵呵,你放心,只要你配合,就不用像她那樣受那麼多的苦。」見到弄梅的驚恐之色,流月卻燦燦一笑。
「你們還想知道什麼?」弄梅瞪大眼睛看著他。
流月卻身出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道:「不要這麼沒耐性,我問你,你就答就行。」
「錦妃娘娘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流月湊近弄梅低聲問道。
「沒有。」弄梅道。
「噗——」忽然弄梅覺得肩上一疼,片刻便是一熱,她側頭看去,肩上已然插進了一柄匕首:「說什麼了?」
弄梅咬了咬牙道:「她讓我告訴閣主,我們的身份都已暴露了,要閣主再行指示。」
「早說不就好了么,何必讓我出手?」流月輕輕拔出了匕首,捲起弄梅的衣服擦了擦上面的血漬又道:「閣主叫什麼名字?紅楓閣在哪?」
「閣主名為葉秋,就在皇宮百米外的一處紅楓林中。」弄梅端的是有問必答,頓時讓流月竟然有些不習慣。
他以手支額,片刻竟然不知該不該問下去,就在這時,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騷動,流月眉頭一皺,這個地方很是隱秘,一般人都不會過來,可是這個時候會是什麼人呢?
「大人。大人。」突然一人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但是只是這樣說了兩句話,整個人便倒了下去。
流月知道情況不妙,急忙向外看去,但是他剛走了兩步,便停了下來,那人已經近在眼前了。
「你是誰?」流月看到來人的一身殺氣,神色也嚴肅了起來。
「流月,皇宮護衛統領。」來人卻不慌不忙緩緩地道,說著便摘下了面紗,流月不禁一怔,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那人竟然與他的相貌一分不差,兩人站在一起,竟然就像照鏡子一般!
「大膽!你是什麼人?竟敢冒充本官?」流月不禁怒道。
但是那人卻是嘴角輕輕一笑:「還真是惡人先告狀啊?明明是你冒充我,還在這裡亂施淫威。」
「你。」流月說著猛的向著那人沖了過去,帶的四周都是獵獵的風,那人卻只是靜靜的立在那裡不動,似乎並沒有看到他的進攻一般,流月更是憤怒,這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裡,隨即變掌為拳,徑直的砸向了那人的胸口。
就在拳頭離那人一寸的距離時,那人突然向一旁一閃,竟然輕輕避過了拳頭,但是流月的身子由於慣性還在向前,卻是被那人一下套住了手臂。
流月一愣,又出左臂擊向他的頭部,但是那人卻挾著他的右臂向左側一滑,流月不禁被帶出了很遠。
流月搖了搖被那人鉗制已久的右臂,竟然麻木的沒有了直覺,流月想不到自己竟然一出手就被對方制住了,不免有些沮喪,但是他思量著自己的武功雖然比不上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但是也絕不會這樣輕易的被人識破。
流月暗暗皺眉,又擺起了架勢,勢必要會一會此人,但是那人卻只是譏諷的笑著看著他,再次進攻,流月便不敢將一招使老便又換一招,但是那人卻依舊能夠看破他招式里的破綻!
頓時流月一驚,這絕不可能!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的招數他已然是瞭然於心了。
「你究竟是什麼人?」流月喘著粗氣問著,那人卻揚了揚眉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說了嗎?我是侍衛統領,流月!」
頓時流月眼睛一睜,什麼也顧不上,沖向了那人!
可是就在他看到自己的拳頭明明就差半分就打到了他的胸口,突然覺得自己的身子被一人向後一拉,不禁疾疾退了回去!
那人也是一驚,匆忙跟著他的腳步奔了過來,但是一出小屋便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他只恨恨的跺了跺腳,回到了小屋之中。
他慢慢走向海棠身邊,皺了皺眉,伸手解開海棠身上的束縛,原來海棠是被天蠶絲困住的,那絲十分的鋒利,就是他很小心也是被割傷了手,但是他一看到海棠那模樣,頓時不禁長長地嘆了口氣:「辛苦你了。」
海棠不禁一怔,狐疑道:「閣主?」
但是那人卻是不置可否,轉而又解開了弄梅的繩索,三人便施施然的走了出來,弄梅一出來呼吸著新鮮空氣,心情不禁好了很多,而且她走在流月的身邊,也是倍感心安。
只是流月的面上卻是陰沉沉的,他還在想剛才的那個不速之客,剛才劫人到底是誰?他明明記著外面的人早都被他放倒了。
「弄梅,你繼續潛伏。」流月邊走邊對著弄梅說道,弄梅點頭,他又看向了海棠,她還是一身不輕的傷,不禁皺了皺眉:「你去找慕雪吧,她會幫你的。」
海棠不禁一愣,眼前的男子對她們似乎分外的了解,不禁又打探了起來:「閣主是您嗎?」
「啪!」突然那人揚手便打了她一個耳光:「不該知道的事就不要問!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還不知悔改!」那人說著便拂袖走開了,弄梅也跟著走了,只剩下了海棠一人捂著臉獃獃的站在一旁。
「海棠。」就在她怔怔的發獃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有人竟然在叫她,她輕輕轉過身去:「雪。」
但是她只叫了一個字,便改了口:「參見錦妃娘娘。」
慕雪緩緩走了過來輕聲道:「起來吧。」
海棠盈盈起身,但是身上的傷又讓她動作一頓,慕雪垂目掃了她一眼,不禁有些憐憫的道:「怎麼幾天不見就這般狼狽?」
海棠不知道慕雪為什麼會有此一問,但是剛才的流月跟她說要她來找慕雪,而且斷言她會幫她,便急忙又下拜道:「錦妃娘娘,求錦妃娘娘收留。」
慕雪看了看她,點了點頭道:「收留你並非不可,但是來我這之後,卻不能在任意行事。」
「是。」海棠垂眸,也不禁想起前些日子的牡丹,那時也是慕雪吩咐下來,要她們三個一切行動聽指示,但是她和牡丹還是自行行動了。
「跟我走吧。」慕雪說著緩緩轉身向著紫荊宮走了過去,但是慕雪還是不禁在想,為什麼閣主非要海棠留在自己身邊,既然海棠的身已經暴露,那麼,再將海棠強行留在自己身邊,那豈不是在告訴別人她的身份有蹊蹺嗎?
「娘娘,你去哪了?」慕雪一進屋,雨棉便大聲叫著,她不知道慕雪又不知何時走出了紫荊宮,幸好沒有被人發現,否則她整個屋子裡的人都會跟著遭殃的。
但是令她更加驚訝的卻是慕雪身後的海棠:「啊!鬼啊!鬼啊!」雨棉一見到海棠不禁大呼著向後退去。
慕雪卻是暗暗搖頭:「她不是鬼,她還活著,只是被罰流放去了,眼下回來,也沒個人收留,所以暫時就在這裡。」
慕雪說的風輕雲淡,但是雨棉卻不禁想起了先前的牡丹,那時牡丹剛過來之時差不多也是這個摸樣,之後便取代了她的位置,眼下的她好不容易又做回了大宮女,想不到又來個海棠。
但是慕雪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冷笑一聲道:「你也無需太擔心什麼,以後你們好好相處便行。」
「是。」兩人互看了一眼,紛紛稱是。
「我累了,想要靜一靜,你們也都出去吧。」慕雪有些心煩的對著兩人道,兩人慢慢退了出去。
天空明月姣姣,照的一室通亮,司馬羈宇卻默默的立在一張畫像前面,口中喃喃:「風瑤,我是不是真的錯了?」
當年的他就是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想不到現在竟然還是一錯再錯!
他看著風瑤的畫像,卻不禁聯想到了慕雪的身影,她初來咋到之時的清純,到這樣複雜的身世糾葛,但是不管是哪個她,都是那樣的讓他牽腸掛肚。
紫荊宮已經多久沒有去過了,慕雪現在過得還好嗎?幾日來他都想去看一看,但是眼下的他又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去面對?
他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是柳欣的女兒!
是啊,不然又是誰會甘冒欺君之罪將姐妹兩人調換身份,又有誰在戰亂之中敢救他敵國的皇后?
但是風瑤為什麼並沒有將柳欣的身份說出來呢?是不是柳欣早就恨透了他?
思量再三,司馬羈宇還是忍不住想要去紫荊宮看一看慕雪,不管怎麼樣,她也都是故人之女!
「李昭,掌燈。」司馬羈宇對著室外的李昭喚道,李昭趕緊提起一旁的宮燈一旁候著,等著司馬羈宇出來。
這個慕瑤軒可以說是宮中的禁地,只有司馬羈宇一人才能進到這裡屋,就是司馬浩天都不行。
看著司馬羈宇慢慢走出,李昭知道司馬羈宇可能要去哪個妃子出過夜,不禁輕聲問道:「皇上,您是去。」
「紫荊宮。」司馬羈宇淡淡的說了一句,但是李昭的手裡卻是一顫,宮燈也跟著晃了晃,司馬羈宇不禁皺起了眉頭問道:「怎麼?那裡去不得嘛?」
「不!不。是。」是老奴不中用了,李昭膽戰心驚的道,但是嘴上這樣說著,心裡還是不禁暗暗擔心著,因為每次司馬羈宇去了紫荊宮之後,便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李昭真的受不了這種刺激了。
兩旁的樹影在月下婆娑著,讓原本安靜的夜晚更加唯美神秘起來,但是往往危機也都在這裡發生。
兩人很快便走到了紫荊宮,但是卻沒有想到紫荊宮竟然早早的就熄了燈,樓上竟然是灰暗一片。
頓時司馬羈宇不禁意興闌珊起來,看著緊閉的窗戶輕輕嘆了口氣。
「我們回去吧。」司馬羈宇低頭轉身,但是就在他一轉身的時候,突然覺得身後亮了起來,司馬羈宇不禁收住了腳步,又轉了過來。
「吱呀。」門輕輕的打開了,露出了慕雪窈窕的身姿,司馬羈宇看過去,原來他的雪兒還是那樣的清新可人,只是神色憔悴不少,她是為了什麼?是因為自己嗎?
「臣妾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慕雪沒有想到司馬羈宇會來,急忙矮身見禮。
「雪兒。」司馬羈宇一時看的出神,只是夢囈般的叫了一聲,半響才回過神來,走向前去,輕輕的扶起了慕雪的身子。
但是他的這一舉動讓慕雪顯然有些受寵若驚,慕雪怔怔的看著他,她很是不明白,為什麼司馬羈宇的情緒會一陣陣的,難道母親還瞞著自己什麼事情?
「你們都下去吧。」司馬羈宇對著身邊的侍女和李昭說道,李昭向著眾人揮了揮手,都紛紛退了出去,也就是在這個當口,李昭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按理說,他看到熟悉的面孔並不奇怪,但是奇怪的是,他明明記得這個人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但是卻生生的出現了他的眼前。
海棠似乎也覺察出了李昭的異樣,只是深深的低著頭,不再看他。
司馬羈宇看著近在眼前的慕雪,卻生出一種想要逃的念頭,慕雪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司馬羈宇,一次次的欺騙,一次次的傷害,已然讓他們的心千瘡百孔了。
「雪兒,後天就是中秋節了,朕想。朕想你也去。」沉默之後司馬羈宇慢慢的說了這樣一句話。
慕雪微微一怔,她沒有想到此時兩人在一起竟然會這樣的尷尬,司馬羈宇也只是不想在這樣的尷尬下去吧,要她到場還不容易嗎?一道口諭她還能抗旨不尊嗎?
慕雪輕輕點了點頭:「好。」
司馬羈宇在那裡轉了一圈,最後也沒有說什麼,似乎只要能看到慕雪好好的,他就會安心,也不會再求什麼,只要她在不要和那個紅楓閣有什麼牽扯。
「咳咳。」突然司馬羈宇覺得嗓子里像是被什麼堵了一般,竟然沒命的咳了起來,司馬羈宇不禁的用手扶住了門框,一手捂住了嘴。
「皇上,皇上。」一旁的慕雪卻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她憶起以前母親在她咳嗽的時候會輕輕的拍她的後背,慕雪猶豫了片刻,便也伸手拍了拍司馬羈宇的背。
司馬羈宇明顯的好了許多,心中也是涌過一陣暖流,誰能這樣無所顧慮的拍他的後背,天子向來都是聖體,尋常人是不敢近身的。
司馬羈宇微微抬頭看了看她,看到慕雪臉上的擔憂輕輕的擺手笑道:「朕沒事的。」
但是慕雪卻清楚的看到了他手上的鮮血,驚呼一聲拿過手帕給他擦拭,心中卻五味陳雜,自從她來到了北榕,這個皇宮似乎就被她攪得天昏地暗的,特別是司馬羈宇,跟著她真是有著沒完沒了的劫難!
司馬羈宇也看到了慕雪眼中的心疼,他不禁輕輕撫上了慕雪的碎發,一點點的將碎發掖到了耳後:「雪兒,謝謝你能來到我的身邊。」
「皇上,我。」慕雪沒有想到司馬羈宇竟然絲毫都沒有責怪她的意思,但是為什麼要將她禁足於紫荊宮呢?
但是她剛想問,卻看到司馬羈宇的身子卻慢慢的向著她壓了過來。
「皇上!皇上!」慕雪驚呼著,她不知道司馬羈宇到底是怎麼了,眼下的她已然沒有功夫在身,扶住司馬羈宇的身子真的很吃力,漸漸的兩個人便一起跌到了地上。
「來人啊!來人啊。」慕雪一面扶著司馬羈宇的身子,一面向著外面呼叫著,片刻李昭便推門走了進來,見到地上的兩人頓時也慌了起來,又叫過來一些宮人,幾人七手八腳的好不容易將司馬羈宇扶到了床上。
這樣一鬧,司馬浩天,司馬風瀾等人也都趕了過來,司馬浩天一見慕雪便恨意就涌了上來:「錦妃娘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司馬風闌也走了過來,兩人的神情似乎是要把她吃了一般。
「皇上他是身體欠安,今天這樣我也很生氣。」慕雪靜靜的看著兩人,她自是問心無愧。
「我看沒那麼簡單。」突然遠遠的傳來了余芷青的聲音。
「參見貴妃娘娘。」眾人一見竟然是余芷青,便紛紛的向前見禮,余芷青施施然走到了慕雪的身前道:「妹妹,皇上這些天可都是一直好好的,可是沒有想到只在你這走了一遭便變成了這樣,你這樣說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余芷青說著翻了一下眼皮直直的看向了慕雪。
慕雪不知為什麼,突然被她那樣一看,竟然不禁的向後退了兩步。
「怎麼?被我說中了吧?」余芷青卻是並不給慕雪什麼解釋的機會,立即向外面吩咐道:「來人,錦妃有意謀害皇上,即刻打入天牢,聽候發落。」
「我沒有,我沒有。」慕雪不住的向後退著,但是誰都沒有為她開解什麼,任由她就那樣被人帶了下去。
慕雪又回到了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似乎還能看到她之前在此留下的血跡,慕雪獃獃的坐在那裡,心中卻是還在擔心著司馬羈宇的身體。
她知道自那次他們被人擄了去回來后,司馬羈宇的身體就大不如前,之後又經過了一系列的刺激。
慕雪想著想著便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緩緩的流了出來,是不是一切都是因為她?
「怎麼?你真的動情了?」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慕雪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只見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她記得那正是侍衛統領流月!
「皇上對我是義薄雲天,我也絕不是會恩將仇報的人。」慕雪依舊坐在那裡,不卑不亢的看著他。
「哈哈,好一個義薄雲天,好一個不會恩將仇報,哈哈。」流月卻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竟然仰頭大笑了起來。
慕雪突然也覺得有些不對,不禁不安了起來,皺眉問道:「你笑什麼?」
流月聽到慕雪的話卻突然面上怒意大增,笑聲也戛然而止,一揚手,疾的一聲甩出了一枚暗器,沒入了慕雪的肩頭,慕雪不禁渾身一顫,一陣痛楚流過全身。
慕雪怔怔的看著他,身子卻也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你是。你。」
慕雪只說了兩句話,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她沒有想到流月竟然就是閣主!
流月卻是看了她一眼,便走出了天牢。
「怎麼樣了?」司馬風瀾垂眼問著一旁的流月。
「她已然招認了,是她在皇上的茶里下了毒,所以才會。」流月說著看向了司馬風瀾,司馬風瀾卻也是眼中複雜:「還說了什麼?」
「呃。她自招認,她就是紅楓閣的主人,牡丹便是她閣中的殺手,海棠和弄梅只是她想找的替死鬼。」流月一板一眼的說著。
「紅楓閣?可是紅楓閣為什麼要和我皇室過不去?」
「因為。我聽說紅楓閣的創教的乃是前朝的遺太子。」流月說的輕鬆,但是雙手卻在暗處緊緊的握了起來。
「前朝太子?」司馬風瀾不禁狐疑。
「六皇子可能是有所不知,在我皇攻進皇城的時候,皇宮中僅剩下了前朝皇帝和兩個妃子,還有年僅四歲的太子。」
流月說的很是激動,司馬風瀾不禁多看了他一眼:「你接著說。」
「聽說最後皇帝自殺了,兩個妃子也是誓死不屈,但是皇上仁義卻沒有殺他們,只是將三個人關了起來。」
「哦,那後來他是怎樣逃出去的?還創建了紅楓閣?」司馬風瀾像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呵呵。」流月卻突然只是乾笑了兩聲:「臣也是道聽途說,至於他是怎麼逃出來的便不得而知了。」
「好吧,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司馬風瀾其實之前也聽說過這些事,跟這個版本差不多,但是沒有想到的是,父王當時的仁義此時卻招來了殺身之禍!
「砰!」
猛的司馬風瀾一拳砸向了一旁的牆壁,震得整個屋子不由得一晃,但是就在此時,他突然聽到一串匆匆的腳步一點點靠近,他轉頭向後看去。
「六皇子,六皇子。皇上醒了想要見你。」他沒有想到竟然是那李昭李公公。
司馬風瀾慌忙的走了過去:「走,我們走!」
司馬羈宇自那時暈倒已經昏迷了一整天了,余芷青,他還有司馬浩天三人輪班守在身邊,此時閑置下來的司馬風瀾卻是迫不及待的問起了慕雪情況,此時聽到司馬羈宇要見他,便匆匆的向著養心殿趕了過去。
一路上似奔似跑,踩得滿地的紅葉吱吱作響,李昭也努力的跟在他的後面,一路跑著。
司馬風瀾終於漸漸的慢了下來,住了腳步,他抬頭看了看,養心殿。
「吱呀。」司馬風瀾輕輕的推開了門,看到母妃和大哥都坐在床榻的一側,他趕緊上前一見禮:「參見父皇。」
躺在床上的司馬羈宇扯了扯唇,示意他也坐下,自己卻在余芷青的扶持之下,緩緩的坐了起來。
「父皇,我聽說,您,您想要見兒臣。」司馬風瀾落座后靜靜的看著司馬羈宇,司馬羈宇含笑點了點頭:「朕。朕。聽說你去審理錦妃了?」
「是。」司馬風瀾不知司馬羈宇像是很在意錦妃的情況,心中卻是打著鼓,這皇上和妃子之間的事別人是說不清楚的,即便是兩人糾纏到國破家亡,也未必會知道是因為彼此,即便是要了自己的性命,似乎都無怨言的也大有人在。
像西周時的周幽王,為了博得愛姬褒姒一笑,不惜以江山社稷的保護傘——軍隊為代價,已至留下千古萬名。
「幽王遺恨沒荒台,滿目蒼蒼秀作堆。人暮晴霞紅一片,尚疑烽火自西來。」便是後人對周幽王的憎恨。
「朕。朕想說。咳咳。」司馬羈宇說著不禁又咳了起來,余芷青趕緊遞上了一方手帕。
「父皇,父皇,您想說什麼?」司馬風瀾湊到他的身邊,但是司馬羈宇卻是咳得更加厲害起來了。
「太醫!太醫!」余芷青不禁一慌,不禁又向著外面喊了起來。
幾個太醫一直都在外面候著,聞聲立即便走了進來,一一診脈,卻都是沉默不語。
「皇上到底是怎麼了?」余芷青看著幾個太醫凝重的神情,雙手不禁緊緊的抓住了絲帕!
「皇上的確是中毒了。」冷秋明暗暗搖頭道,既然是中毒,為什麼他之前都沒有察覺出來呢?
「那皇上。皇上是中的什麼毒?」余芷青更加緊張了起來。
冷秋明抬了一下眸子吐出三個字:「嫣然紅。」
床上的司馬羈宇一聽也是心中一涼,究竟是誰下的毒手?難道真的是雪兒嗎?
「慕雅。慕雅。我要見她。」司馬羈宇一聽吃力的坐了起來,看著周圍的人,他不信,他不信雪兒真的會這般的恩將仇報。
余芷青看了一眼司馬風瀾,司馬風瀾意會,匆匆出門來到了天牢,天牢里到處都有著濃烈的血腥氣息,他步步走近,終於走到了女囚這一邊。
司馬風瀾走近,看到一個髮絲凌亂的女子已奄奄一息靠在木樁上,身上已是傷痕纍纍,幾處傷痕已是深可見骨,司馬風瀾只看了一眼便轉向一旁去了,饒是他在戰場上拼殺了這麼多年,也不忍看到眼前這情景。
而站在女囚對面的正是流月,他手持皮鞭,恨恨的看著她,司馬風瀾想不出兩人究竟有著什麼深仇大恨,才會流露出這種眼神。
「咳。」司馬風瀾輕咳了一聲,才緩緩的走了過去。
「六皇子。」流月看到了司馬風瀾微微一頷首,見了禮,司馬風瀾應了一聲,淡淡的道:「錦妃在哪?父皇想要見她。」
流月聞言向著木樁的防線看了看,司馬風瀾不禁也看了過去,那神情,不是錦妃又是何人?他不禁的心中一顫,這才兩日,沒有想到就被折磨成這個樣子。
「這。這。怎麼見駕啊?」司馬風瀾看著慕雪,拂袖不悅的道。
「六皇子放心,您稍等片刻,微臣自會讓您滿意。」流月卻是深深的向著司馬風瀾一拜,掩去了嘴角浮起的冷笑。
司馬風瀾也沒有辦法,只能站在一旁,等待結果。
「來人,拿水來。」流月卻是轉過身對著一旁的獄卒說道,水很快就來了。
「潑。」又只是輕輕的一個字,冰冷的水便從慕雪的頭上兜頭潑下,慕雪身子不禁一顫,下一刻她卻覺得身上竟然沒有那麼疼了,有的卻只是麻木和燥熱。
她不禁的向著流月看去,難道這就是紅楓閣的獨門迷藥?之前她只是聽說過,紅楓閣有那麼一味葯,可以令人在短時間失去知覺,但同時也會令人迷失心智,受人操控。
如果剛才她沒有聽錯的話,司馬風瀾是說皇上要見她,那麼這個流月又是何居心?
「不要。不要。」慕雪一遍遍的說著,但是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她似乎忘記了,肩上還留有流月射進來的暗器——帶著那足以令人變啞的藥水!
慕雪恨恨的看著他,但是卻身不由己,眼下她能做的也只是逆來順受!慕雪緩緩閉上了眼,淚水和藥水混為一談,不住的往下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