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筆記
江沉在韓樂的病房裡待了一整晚,第二天陪著韓樂一起吃完早餐后才走的。
病房裡有江沉和她待在一起,每分每秒對她來說都是煎熬。因為江沉會讓她吃東西喝水,而她連拒絕吃東西的權利都沒有。
她倒是寧願江沉把她一個人關在病房裡,像小時候一樣不給她吃的,讓她餓著。
江沉這些反常的舉動,韓樂並沒有多想,她只是覺得可能是江沉不讓她吃飯的折磨方法用膩了,現在不過是換了種方法。
羞辱她的方法。
因為江沉讓她吃飯時跟她說了,「多吃一點,你只有今天一天時間了。體力不好會影響服務的質量,服務的質量決定我會付多少給你。」
文明的語言講述了禽獸的事。讓她多吃飯,為了好嫖,還拿錢來提醒她。
這麼多年來,江沉就有一點沒變,說話文明用詞這點沒變。十年前的韓樂就是因為江沉文明懂禮貌,所以開學見第一面她對江沉有莫名的好感。家裡做了什麼好吃的,她都會打包兩份,帶一份給江沉,有時候只有一份,她捨不得吃,都會帶給江沉。
每天都跟在江沉後面,像個跟屁蟲一樣。
小時候對一個人的感情就是這麼的純粹,讓如今長大的她回想起來都覺得莫名其妙。
要早知道後來會發生那件事,她寧願從來不認識江沉。
韓樂一個人躺在病房裡到中午吃完了飯後,就去看了她爸爸。
她爸爸和她住的不是同一家醫院,她打車到那花了十多分鐘。她爸爸住的病房是單人間病房,花銷很大。最近又趕上了流感季節,醫院裡急需要床位,所以醫生打電話催她繳費催的很勤快。
她剛到醫院,還沒到她爸爸病房門口,醫院裡就有醫生來跟她說繳費的事。
應付完了醫生,韓樂進了病房,看到了她爸爸,看上去她爸爸消瘦了很多,人半身不遂,嘴歪眼斜的,毫無自理能力,吃飯都靠人喂。
「我爸怎麼樣了?」韓樂向負責照顧她爸爸的看護詢問。
看護笑著回她,「韓先生的情況越來越好了,這兩天偶爾能說出來一句話了。除了吃飯只能只流食,營養跟不上,一切都好。對了,韓先生讓我把他說話給記下來,我記了一句。」
那護士說著,一邊把本子拿給她看。韓樂看了上面的話,是懺悔的言語,寫著:我對不起樂樂,對不起江沉。
韓樂心口犯悶,將本子還給護士。
「樂樂……爸爸對……不起……你,爸爸會……跟……江……江沉……解釋……」
他在為哪件事道歉,韓樂知道。
可是他現在才道歉!韓樂在等這句道歉等了太久了,現在道歉,對她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韓樂媽媽走的早,她爸爸一個人帶她,在沒發生那件事之前,她爸爸很疼愛她,再忙也會抽出時間回家陪她,那件事之後,她爸爸不回家也不接電話。
每個月只會定時的給她打錢,她讓自己買穿買吃,但是打給她錢的那張卡,一直都是江沉拿著的。
幾個月前韓樂作為交換生去國外上學,她打了電話給她爸爸,想要點生活費,她爸爸卻罵她,讓她滾的遠遠的。
不過就短短不到四個月的時間,她爸爸就變了態度還知道道歉了。
原來生病也有好處,難怪有句話叫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韓樂就這麼一個親人,再爛再差,也是花錢養了她二十年的人。所以,她無法對他撒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