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又叫劉病癒
城外昏暗的光線,突然被一道熾烈的白光代替。兩隊人馬只覺眼前一片閃白,瞬間無法視物。坐下馬匹彷彿受到驚嚇,發出一陣嘶嘶驚叫。一些馬匹被連串的電光驚擾,前蹄一躍而起,差點將背上之人摔下馬去。
雙方速度瞬間慢下來,一道電光閃過,又是一連串驚人的電光閃出。如此奇觀,將所有人都驚懵了。
閃電的頻率太快,簡直比白晝更亮。一黑如屏的天空,彷彿黑雲瞬間變白,如一團巨大的白日,將天地萬物照得一片熾白。馬向南和另一個帶頭的中年男子見狀,齊聲喊出:
「殺。」
對於他們要逃命的人來說,此時就算天空下出蛋來,他們也不可能懵多久。兩人雙騎衝出,沒幾步就來到官兵陣營。
在馬向南正前方的是個身穿灰色盔甲、手拿一把長槍的中年武將。他的警覺性不錯,眼看馬向南沖近,他雙手提著長槍,剛橫在胸前,一道被閃電奪去光芒的大刀迎面劈來。
此時一道道驚人的閃電在天空肆虐,中年武將完全是憑著經驗感覺到大刀劈來。他無法判斷大刀所劈的具體位置,驚慌之下將長槍斜斜揮出。「當」一聲大響,大刀從他右邊擦肩而過。
為了突圍,馬向南受到閃電的影響不大。一刀無功,他將中年武將下方的大刀就地一轉,刀鋒向上從原位返回,輕鬆來到對方頸間。中年武將看見橫在頸間的刀光時,為時已晚。大刀一瞬沒入他的右頸。
另一個中年男子手提一把長柄大刀,面對的是個年青騎兵。他的衝擊速度極快,直直一刀沖向對方,年青騎兵可能受閃電影響,連防禦也沒能做出,被一刀捅穿胸膛。
中年男子的反應不比馬向南慢多少,一刀得手,衝進官兵方陣。大刀向上一抬,揮出一道失色的半圓形刀環,將左右兩個騎兵砍下馬去。
馬向南和中年男子猶如兩個殺神,衝進兵陣中左沖右砍。一時間兵陣大亂,一些士兵不戰自退。後面的人雖沒他們猛,全都收回其它心思,各自朝最近的士兵衝去。
一隊兩人共騎的男子衝進兵陣,側面刺來一把長槍。前方男子正在攻擊對手,後面的年青人一槍砸出,將刺來的長槍砸開后,順勢一槍刺向對手。
除馬向南和中年男子外,其餘的都是兩人一騎,這種組合在此時非常有優勢。這些人配合十分到位,一般前方的人負責攻,後面的人負責左右防禦。就算一人被刺落下馬,馬背上仍有一人。
沒過一會功夫,馬向南兩人已經殺了十幾個對手。一個騎兵剛被馬向南刺落下馬,後面的男子翻身下馬騎在對方馬上。此時雙方的戰馬都很驚慌,對於陌生人並沒有多少抗拒。待深入到兵陣中間,被他們搶到不少馬匹。
王長青是個文官,沒有衝鋒陷陣。他在兵陣後面已經清醒過來,見雙方的打鬥十分懸殊,對方雖有人落馬,損失遠低於己方。他揮動手中寶劍:
「圍住,將他們圍住。安將軍的人馬很快趕到,只要安將軍一到,他們誰也別想逃走。」
王長青喊完,在他前方的弓兵出現一陣騷亂。一個弓兵被馬向南劈翻在地,四周的弓兵驚恐逃竄。
此時天空出現從未有過的奇觀,閃電在天空的閃爍頻率非常快,對於手拿弓箭的弓兵來說,就算射出弦上的箭,也很難射中對手。何況此時雙方正在亂戰,一不注意就會射到己方。沒過一會,兵陣被眾人攻破。
王長青沒敢再當攔路虎,他逃到一側沒指揮多久,瞬間天色恢復成漆黑一團。才從如此亮轉到黑夜,就算有幾支火把,也讓雙方無法視物。對於突圍方來說影響不是很大,許多騎在馬上的人只管朝左右招呼,影響最大的是官兵。他們不敢亂攻,只得退出一段距離。讓更多能順利衝出兵陣。
半晌沒有閃電傳來,連馬向南也忍不住抬頭看天。此時天空出現的景象,讓他再次看呆。
八顆酒杯大的星星,組成一個極為規則的圓形,將一大塊厚重的烏雲驅散,露出一輪圓月,八顆星星剛好將圓月圍住。殘酷的戰場除了零星的打鬥,衝出兵陣的人,全都停止前進。
「快走,」中間緊護著一輛馬車的劉伯最先回過神,他一聲大喊,堵在前方的眾人彷彿活了過來,又朝前方衝去。但很快對方也清醒過來,後面的戰團迅速合攏,幾十個沒能搶到馬的突圍者,再也沒法衝出兵陣。
兩百幾十人,合坐在一百多匹馬上衝出大道。此時大家的眼睛已經恢復,天空彷彿有幾個月亮,不用火把也能視物,逃命的速度非常快。
仍在戰場上的王長青又急又亂,城門一開,他就派人去城東通知,不知道安將軍為什麼沒來,此時許多士兵在圍攻沒能逃脫的人。他不可能放棄被圍住的人,去追逃走的那批。他不是將領,這種事情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正在慌亂,眼前一黑,旁邊一個年青士兵指著天空對他說:
「王大人,天空又有變化了。」
原本王長青在心裡已經發誓,不再看天空。就是因為天空,才讓他們的圍堵計劃失敗,最終他還是沒能忍住。
只見八顆分散的明珠,用較快的速度朝中間齊聚。沒過多久,八珠被融入圓月中。沒讓大家喘幾口氣,圓月彷彿受不了八星之威,像是被炸開。一道比閃電更驚人的光芒,將天地照得如同電母降世,讓所有人全都無法視物。只有一剎那的時間,這一剎那,在他們這塊沒被烏雲遮蓋的地方,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突圍的五輛馬車,第三輛中坐著兩人,馬向南叫夫人的中年婦女,緊緊抱著一個面色蒼白、氣弱遊絲的年青人。再是大道路也不平,她將對方身子抱住大半,努力不讓馬車顛簸到兒子身上。那一剎那的光亮,也沒能讓她驚住:
「安兒,我們逃出來了,你快醒來。你還要繼承你爺爺的遺志,還要重振我劉家。」
夫人的眼淚順著她濕潤的臉龐滑落,滴落到年青人的額頭、很快滑到右眼皮上。年青人的右眼皮輕輕動了一下,蒼白的臉,出現一絲血色。可惜此時再也沒有閃電,雖有滿月,馬車內的光線非常暗,就算面對面也看不見年青人的變化。
馬車仍在飛快向前奔跑,夫人好一會沒開口。除馬蹄車軸聲,一道呻吟聲從馬車內傳出:
「好強的光,那是什麼東西?」
「安兒,」夫人一陣驚呼聲傳出,停了半晌,年青人離開她的懷抱才又驚醒過來,趕忙捧著對方的臉:
「安兒,你終於醒了。」
借著昏暗的月光,年青人看著面前這張陌生而又感覺十分熟悉的臉,搖了搖頭:
「你是誰?這是什麼地方?」
夫人再次呆住,見年青人那雙大眼睛很精神,心裡稍稍鬆了口氣,摸了摸他的額頭:
「安兒,我是娘啊!你先休息一下。」
「你是我娘?」年青人一驚,「砰」一聲頭撞到馬車頂。感覺到痛時,被夫人按住被撞的頭頂:
「安兒你怎麼了?快坐下休息,有什麼話慢慢說。」
年青人坐下了,可坐下后好半天也沒開口。夫人怕他顛簸,準備將他抱住,被他打住。將車窗打開,月光也似乎照顧他,剛好照在他的臉上。見他臉色時喜時憂,還好有了些血色。
「安兒,你現在可好些了?」
夫人以為年青人生了場大病,暫時有些失憶。對於她來說,只要兒子人沒事,就算失憶她也可以接受。又過了一會,天色已經漸明,年青人才開始正視她:
「你、娘,你說我叫什麼?」
「安兒,你叫劉病癒,字幼安。」可能聽到年青人叫娘,夫人十分高興,再次將他摟住:
「自幼你的身體就不好,你爺爺雖身在金營,心卻一直惦記著我大宋。念念不忘收復中原,想讓你像大漢驃騎將軍霍去病那樣,能收復中原、中興我大宋。」
「又叫劉病癒?」年青人呆了呆,摸了摸他的臉,雖然現在看不見,和真實的他明顯有很大的區別,特別是身材。
此時年青人心中所想,如同剛才一剎那的光亮,沒人知道。
年青人叫劉病癒,沒錯,他小時候身子骨不好,父親又是個喜歡文學的教書匠。沒多少收復失地的遺憾,效仿辛棄疾的名字,給他取名叫劉病癒。可惜這人的名字取得再相似,也要天份。他花了十三年的時間,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才考得一個三流的自費大學。
劉病癒這個名字,也成了他被人取笑的笑料。連他父親那些同事也說:
「病癒這名字很不錯,至少病癒這孩子身體好,沒生些病。」
讀完大學后,劉病癒成為一個小縣城、小酒廠搞推銷的員工。一天夜裡在城郊走路回來,一輛快得他只能看見一片光亮的飛車,和他身體來了個親密接觸。直到現在,他才有了知覺。
以前讀書,大半時間喜歡看那些亂七八糟的小說。劉病癒看過許多天馬行空的小說,他伸出腦袋去看了看外面,不是看風景。外面騎馬趕路的,全是身穿長衫短袍的古裝人。猜到是怎麼回事,心裡非常不甘。
「安兒你喝些水,」夫人拿出一個大竹筒遞給劉病癒:
「其它你不要擔心,我們現在雖在趕路,已經甩開那些追兵。外面有你馬叔他們安排,生活方面你也不用擔心,我們一定能平安趕到南邊。」
聽到生活方面,劉病癒重重出了口氣。他在後世沒有談過戀愛,更沒有結婚,家裡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妹妹。被車撞他大概知道價格,怎麼也能得個幾十百把萬,也算是給幾個傷心的親人,一點小小的補償。他以為開車的都有錢,因為他沒有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