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九十九? 矛盾
「你看看你，這麼濃的妝，還打扮得妖里妖氣，還是原來的你嗎？」陳石想去捋郝芸的頭髮，「你這頭髮哪裡做的，染得象金毛犬一樣，完全就是失敗透頂。」
郝芸把他的手格開，「我不是來和你相親的，你還是省著點你的溢美之詞吧。」
「要我說，那個男人的長相嘛，還算過得去，就是表情太假，完全是造揉做作，為了讓你對他有好感而刻意營造氣氛，這種男人，一旦你對他完全投入后，就會展示冷漠虛偽的真實一面——」
「謝謝你的好意提醒，你千里迢迢地跑過來，就是為了對我說這個？」郝芸冷冷的打斷他。
「當然還有別的事，不過你先聽我把這事說完——」
郝芸拿起還剩著半杯咖啡的水杯，朝陳石潑了過去。
陳石眼明手快地側身避過，肩膀上還是被濺了幾滴，他立刻切入正題說，「好吧，我問你，你為什麼要把我的號碼拉黑？」
「你還有臉問，你做了什麼自己心裡最清楚。」
「難道，你偷聽了我和黑子的談話？」其實陳石發現自己被郝芸拉黑的時候就想到了，她很可能來給自己送照相機時，聽到了自己和黑子的談話。
「不是我要偷聽，是你的陰謀註定會失敗，再狡猾的狐狸總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其實那是一個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親耳聽見的，還能是什麼意思。」
「你聽到的難道就一定是真的嗎？你覺得我在酒店這麼長時間就只是為了那塊石頭嗎？」
「難道不是嗎，很遺憾的告訴你，石頭已經被我扔到了池塘里，你想要也沒有了。」郝芸十分解氣的說出了這句話。
「什麼，扔了？」陳石一臉心痛的表情，「你扔哪了？」
「告訴你也無妨，興許現在去撈的話還來得及。」郝芸把扔石頭的地點告訴了他。
陳石連連搖頭嘆氣，「太可惜了，那可是一塊幸運石呢，就算你不要，送給我也成啊。」
「是不是很失望？花了這麼多心思和時間，最後卻一無所獲？」郝芸興災樂禍的說。
「難道你真的以為我就是為了石頭接近你的？從頭至尾都是這樣嗎？」陳石突然換了嚴肅的表情，盯著郝芸的眼睛問。
那根落在眼睛里的睫毛又疼了起來，郝芸拚命地眨眼睛，可是不僅沒把眼睫毛擠出來，反而深入眼瞼里去了。
她疼得眼淚都下來了。
陳石定定地看著她，突然做了個很出乎意料的舉動，他親了一下她的臉頰，吻去了她的淚水。
「我就知道你自己也不相信——」在陳石看來，郝芸的眼淚是一種真情流露的表現，他的心中一盪，聲音也跟著柔軟下來，輕聲細語的，就象那天給她過生日時一樣。
郝芸愣住了，好象以前的陳石又回來了，他的嘴唇觸上自己臉龐的時候，世界在那一刻停止了。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她開始茫然——
「我向你道歉，如果這樣才能讓你原諒我的話。」陳石的嘴角又浮起了不羈的微笑。
說來也怪，這麼一流淚，那根眼睫毛就順著淚水衝出了眼眶，眼睛不疼了，眼前的世界又清晰起來。
郝芸回過神來，退開一步，「誰說要原諒你了？」
大堂經理走過來，向郝芸說，「小姐，你需要我們請這個人離開嗎？」
「是的，他把我的相親會搞得一團糟。」
大堂經理招了招手，兩個保安走過來，三個人站在陳石面前，形成一個堅固的大三角，大堂經理對陳石說，「先生，有人不歡迎你，還是請體面地離開吧。」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陳石向郝芸說，「我可是誠心實意地來向你道歉的。」
保安上前逼近一步，陳石只能站了起來，朝外面走去，走出大門的時候，他回頭又對郝芸喊了一句，「不要太相信你的耳朵，多聽聽你內心的聲音。」
——
郝芸還沒到家，電話就被郝母打爆掉了，她按了免提，郝母的聲音象放鞭炮一樣傳了出來，「究竟是怎麼回事？剛剛梅姨打電話給我，說男方打電話給她，說他和你根本不合適，還讓梅姨以後介紹女孩子的時候先要打探清楚情況，如果有前男友的要把感情先整理清楚什麼的，吧啦吧啦一大通，搞得梅姨雲里霧裡的，梅姨再打電話給我，我更加一頭霧水，你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好說的，反正是黃了。」
「什麼，是他看不上你，還是你看不上他？」
「那不是一樣？」
「當然不一樣，如果是他看不上你，你在梅姨的心裡就要掉價，以後她再給你介紹相親對象的時候，就會降低男方的條件，當然了，我的女兒那麼完美，肯定是你看不上他，對不對？」
「媽呀，你就放過我吧。」郝芸果斷地掛了電話，冷靜下來后，突然感到一絲如釋重負，陳石說得沒錯，這本來就不是她想來的相親會，也許傑夫對她的第一印象是不錯，可那是真實的她嗎，她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也許只是為了掩飾心中的不自信。
陳石剛才那意外的一吻，把郝芸的防備全部打破了，這些日子以來，她刻意用冷漠編織起來一道防護網，把自己的心靈包裹起來，以避免觸及那道傷疤，可就在一瞬間，那道防護網就被陳石瓦解了，他們近距離接觸的一瞬間，郝芸才發現，自己其實一直都沒有放下過他。
但另一方面，郝芸又不願意承認自己對他還存在舊情，即使他再次回來找她，不是為了石頭，而是為了向自己道歉，可是這就能把他說過的話一筆勾銷嗎？
何況他現在說的，又有多少是真的呢？
郝芸腦海中亂糟糟的，她想恨陳石，可就是恨不起來。
為了避免聽郝母的嘮叨，她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隨意在馬路上開著車，現在的她只想找個地方靜一靜。
她把車子停在空曠的路邊，下了車，沿著河道慢慢走著，河邊種了一排柳樹，柳條低低的拂在水面上，把水面蕩漾出一個又一個的小水圈。
夏天過去，秋天來了，夜晚的風涼颼颼的，吹得郝芸心裡空落落的，這個夏季過得特別短暫，但也特別漫長。
她突然驚覺，這裡不是她曾經和陳石來過的地方嗎？那頂古色古香的拱橋，街邊掛著紅燈籠的店鋪，飄著青花布簾的鋪子——
難道在自己的潛意識中，他一直沒有離開過？
電話響了，是李木子打來的，郝芸接起來，那頭的聲音聽上去大驚小怪的，「老鐵，相親這麼快就結束了？」
「你的消息真夠靈通的，」郝芸正想找她算帳，「我問你，是不是你把我相親的地點告訴陳石的？」
「是我告訴他的，他沒把相親的事搞砸吧？」
「很可惜，你猜錯了，他非常成功的把我的相親對象給趕跑了，你說該怎麼辦吧？」
「不會吧，」電話那頭大呼小叫，一副後悔不迭的語氣，「他和我說只是想來看看你，解釋一下誤會，絕對不會打擾你相親的。」
「他的話你也信？」
「對不起了，老鐵，」電話里傳來嗚嗚嗚的聲音，也不知道是真哭還是假哭，「不過，他這麼大老遠的跑過來，是不是想和你重修舊好啊！你沒看到，他發現住在出租屋的是我，而不是你時，那種失望的表情，還有，當聽說了你今天去相親時，那恨不得插了翅膀就往外飛的樣子，我覺得只有真正在乎的人才會那麼做吧。」
「你根本不知道他以前做了些什麼。」
「好吧，我是不知道，不過比起聽到的，我更相信自己看到的，當然，在這件事上，最後還是得你自己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