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8章 卷五後記之小野薑也有春天5
夜色濃郁。
小野薑站在院子中,看著院中的花花草草出神。
華倫走到她身邊,問:「小野薑,怎麼了?」
「君爺爺他睡了?」
「嗯。」
「華倫哥哥,君爺爺怎麼突然就改變了對我的看法?」
「無巧不成書啊,小野薑。」
「啊?」
「才剛我才曉得,師傅正是當年給沐恩也就是你的媽媽動腦部手術的人。」
小野薑唇微翕,驚訝的看著華倫。只聽他又說:「所以,有一句話叫解鈴還需系鈴人。當年,師傅讓你的媽媽忘記了一切。那麼,總有一天,你這個徒弟就能讓你的媽媽想起一切。當然,前提條件是你得有這個能力。」
她願意當君勝堯的徒弟是因為想給親生爸爸一個交待。無論媽媽最後同不同意做手術恢復記憶,她這個做女兒的已經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
「我一定會有這個能力。」小野薑說。
華倫讚賞的看著小丫頭,伸手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說:「以後,你會非常辛苦。」
依著君勝堯的規矩,小野薑不能對任何人說拜他為師的事,哪怕是齊言、冷清秋面前也不能說。至於教學,君勝堯已經為小野薑做好規劃,小野薑入大學之時,他會擔任小野薑的導師,那個時候他必將一切所學毫無保留的傳授給小野薑。
「師傅非常病態,要求極其嚴格。」華倫又說。
「我不怕吃苦。」她不但不怕吃苦,更心生一種嚮往,因為這所有的一切她都是為自己的親爸爸在做準備。她又說:「我只怕我學不好。」
「你會成功,一定會成功。它日,你一定是這個世上的腦科權威。」
回江州的飛機上。
小野薑要求再去斷崖看一看。
「為什麼?」華倫問。
「我原來想當刑偵人員,當一個和爸爸一模一樣的刑偵人員,當為國為民的大英雄。但是現在我要學醫,我要去和爸爸說一聲。」
「你可以當法醫啊,刑偵需要法醫,這樣一來你學醫刑偵兩不誤。」
聞言,小野薑眼中燃起火花,興奮的說:「對啊。華倫哥哥,還是你厲害。」
「嚯嚯……」
「不過,華倫哥哥,我還是想去趟斷崖。」
這個小丫頭對她親爹的眷念真不是一星半點。這一次好在是碰到了他,以後呢?路上出危險了怎麼辦?念及此,華倫的心提了起來。
他瞅眼看著小丫頭,怎麼有种放心不下的感覺?
他可不是老媽子啊啊啊。
汗滴滴。
「華倫哥哥?」
「咳,去斷崖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我們來個君子約定,怎麼樣?」
「什麼君子約定?」
「我們約定,等你長大后當我的王妃怎麼樣?」
「啊?」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現在就帶你去斷崖。而且,以後,只要你想去,我的飛機立馬來接你去。你看,是不是非常的方便?」
斷崖是她的一個秘密,她去斷崖的事不想讓爸爸、媽媽知道,她以後還會時不時的去斷崖看看,如果有華倫確實方便許多。
小野薑略想了想就欣然點頭同意,「好。」
「來,告訴我你的Facebook賬號……」
自此,二人有了長期的網上交流。當然,這是后話,只說現在。
華倫帶著小野薑再度去了趟斷崖后,直接送小野薑回到江州。
以為會被爸爸、媽媽責怪,但爸爸、媽媽都沒有責怪她,爸爸更是親熱的抱起她問著『我的小寶貝回家了,玩累了沒有啊』的話。
小野薑有些愧疚,感覺對不起齊言。心中越發認定華倫的決定正確,大人們的事應該交給大人們拿主意。至於她,現在要做的只是準備,準備好一切。無論到時候媽媽希不希望做手術,她都已經儘力。
是夜,冷清秋陪著小野薑睡。
「媽媽。」
「嗯。」
「你一點也想不起過去了嗎?」
「嗯,怎麼了?」
「如果以前你有一個像爸爸那麼愛著你的男朋友,你也像愛著爸爸那樣非常非常的愛著他。可怎麼辦?如果哪天他突然來找你,你可怎麼辦?」
冷美人笑了,親了親閨女的額頭,說:「沒有如果。哪怕有如果,但以前就是以前,只能說我和他錯過了。」
是嗎?
彼時的小野薑眼露迷茫……
時光飛逝,轉眼小野薑讀大學。
大學之前,應君勝堯叮囑,小野薑並沒有修學任何醫學知識。
大學之後,她也只修習一門:腦科。
術業有專攻,十年如一日。
當她終於做到將各科動物和人的腦神經皆能完美分剝的時候,君勝堯點著頭,說:「好!出師了。」
那一天,君勝堯喝了許多酒。
「當年,我結識你的父親顧清城是因為沐恩的手術,那場手術還是替沐恩做整形整容的韓師弟介紹給我……」
當年,沐恩傷於顧南山設計的大爆炸中,顧清城將沐恩送往韓國救治,正是送在韓醫生名下。韓醫生和君勝堯是同門,當事時君勝堯因為地下黑診所的原因被驅趕出醫療界,正在韓醫生那裡修身養性。
一個醫生突然不幹老本行,手終究會癢。所以,當韓醫生給他介紹沐恩的時候,他手癢的給沐恩動了手術,由於久不在手術台前操作,手術過程中他犯了一個錯,雖然讓沐恩忘卻前塵,但同時也誤斷了沐恩的情絲。
自此,沐恩成為一個無情無欲的人。
顧清城並沒有怪他,更出資為他修建研究室,讓他可以繼續研究腦科疾病。
因為顧清城,他君勝堯才能在腦科醫學方面一路走下來,因此他非常感激顧清城。也是在後來的長期交往中,他和顧清城結下濃厚的友誼,成為一對無話不談的忘年之交。
「我曾經問過你父親,為什麼要出資給我修建研究室?」
抿了一口酒後,君勝堯又說:「你的父親告訴我,他正在進行一樁非常危險的事,這件事辦得好,他可以陪沐恩一輩子。這件事辦不好,他有可能會犧牲。如果他犧牲了誰再來保護那個無情無欲的沐恩?他說,他不希望自己死了后沐恩孤獨一世,所以才出資助我腦科方面的研究,目的只是他若真有犧牲的一天,他希望我能夠再給沐恩動一台手術,那台手術不必恢復她的記憶,只需連起她的情絲即可。」
語及此,君勝堯低嘆一聲,低頭,說:「我一生遇人無數,但從沒有遇到一個像你父親這麼痴情的人。」
小野薑的眼睛動了動,眼中泛起淚花。
「後來,我才知道顧老弟說的危險事就是他一直受國際刑警之命卧底在顧南山身邊……唉,一個兒子卧底在父親身邊?小野薑啊,你想想,這得有多難。真能做到大義滅親?真他媽都是什麼人,怎麼就給你父親委派了這麼一個任務?這不是為難人嗎?」
「但是,我爸爸仍舊完成了他的任務。」小野薑說。
「是啊,所以,顧老弟是英雄,是這個世間一等一的大英雄。」
「師傅。」
「小野薑,如果哪天你發現你的父親也曾經犯過錯,但你一定要記得,他犯的那些錯和他曾經為這個國家做的一切相比較起來其實根本就不值一提。所以,你要原諒你的父親,你要一如現在這樣對你的父親有著孺慕之情,明白嗎?」
「好,師傅。」小野薑重重的點頭,接著好奇的問:「師傅,我爸爸犯過什麼錯?」
「顧老弟犯的錯頂多只能稱之為私人恩怨。當年,如果我是他,我也會這麼做,因為心太苦,太苦了啊。人這一生,誰還不犯一兩件錯事……」
無論小野薑再怎麼問,君勝堯就是不說顧清城到底犯了什麼錯。倒是說起另外一樁事。
「你現在已經具備給沐恩動手術的一切資質,在給沐恩做腦部手術前,我建議你先做另外一台手術。」
「另外一台?」
「是華倫那個臭小子的爸爸……」
「樓叔?」
不待師傅語落,小野薑震驚的截話問,接著她緊張的拽著師傅的手,又問:「師傅,樓叔怎麼了?」
「不是你樓叔怎麼了。」
「那是?」
「應該是你樓叔非常喜愛的一個後生晚輩,他被人迫害,腦中被裝有一晶元,那晶元位置特殊,正處於腦主神經且阻止了一定的回血量,年深日久會形成陰影區,也就是俗稱的腦瘤……」
君勝堯說著這腦瘤有可能形成以及形成后的危害性。
最後,他又說:「當年,我就覺得這台手術應該是個挑戰,雖然當事時我沒有答應你樓叔,但對這個手術我已經非常的感興趣。如今,你練手的機會來了。只要你能夠成功將那晶元從那人腦神經中剝離,那麼你替沐恩做手術應該不在話下。」
師傅這是要讓那個腦中裝有晶元的人當她手術台上的小白鼠的意思?
小野薑一臉黑線。
「手術日子定了,一個月後。」
「嘿,師傅,不行,一個月後R國約州有奧運會,我要去看奧運會。我不悔姐姐……」
「閉嘴,不要和我提秦府的人。」
君勝堯一席擲地有聲的話令小野薑吐了吐舌頭。
這麼些年來,師傅有一個怪癖,就是絕不讓她在他面前提及任何有關秦府的事,但凡和秦府有關聯的人事物都不許她提。她曾經非常好奇問師傅是為什麼,師傅回答她說是為了顧老弟。
師傅總是親切的稱父親是顧老弟。
「師傅啊,你為什麼這麼反感秦琛叔?如果真那麼不想知道他以及一切和他有關的事,那我呢?我身上也流著和他一樣的血啊,說起來他是我嫡親的叔叔。你怎麼就不反感我呢?」
自從血癌犯病,她接受不離的臍帶血活命以來,小野薑就知道自己其實是秦琛的嫡親侄女。
「不反感你是因為顧老弟。」君勝堯說。
「反感秦琛也是因為顧老弟。」君勝堯又說。
師傅的話令小野薑摸不著頭腦,只得無語的攪了攪自己的頭髮。
君勝堯和藹的看著徒弟,拍了拍她的腦袋,說:「別想了。時機到了你自會明白。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趕緊練手去,為一個月後的手術做準備。」
「師傅,我想看奧運……」
君勝堯眼睛一瞪,「還不去練!」
「是,師傅。」
可是,走了幾步的她終究不甘心,又轉身委屈巴巴的看著師傅,問:「師傅,那人的手術就不能拖幾天嗎?」
「依我的判斷,那人現在正日夜受著頭痛以及眼睛時常看不見的干擾。以你現在的水平給他手術,他的存活率至少七成。但如果往後推上一推,他的病情將更嚴重,存活率不會超過五成。做為一名醫者,你覺得是人的命重要還是奧運會重要?」
研究室中。
小野薑苦惱的的支著手肘盯著眼前的大體老師發獃。
「如晦哥哥腦中也有晶元啊。」
「怎麼就那麼巧,樓叔喜愛的後生晚輩,不會是如晦哥哥吧?」
「但是,無論是燕叔還是十七姨都沒說如晦哥哥腦中晶元的危害性啊。如晦哥哥打麻將利用那晶元還贏了我們不少錢的說。」
「上次看如晦哥哥還活蹦亂跳的也沒說什麼眼睛看不見、頭痛的事啊。」
「可惜,師傅不讓我說秦府的事,要不然請師傅研究一下如晦哥哥腦中的晶元肯定非常有意思。」
「對啊,如果是如晦哥哥,依著師傅對秦府的反感,又怎麼可能讓我替如晦哥哥做手術?」
「所以,一定不是如晦哥哥。」
如晦腦中的晶元具危害性一事被秦琛隱瞞得特別好,哪怕是不悔也是在如晦必須動手術前夕才知道這個危害性。所以,小野薑在想了又想后並不把如今師傅口中提及的這個岌岌可危的病患做如晦想。
「好吧,練手就練手,如果後期如晦哥哥腦中晶元對如晦哥哥也有影響,我正好給如晦哥哥動手術。」
「要不要給如晦哥哥打電話問一問?」
「算了,本來沒事,如果反倒問出事就不好說了……」
一陣電話鈴音打斷小野薑的自言自語,她抓過手機一看是『顧念』,顧念要求視頻。
她頓了頓。
在摸了又摸那個熟悉的名字后,她笑嘻嘻的滑開手機。
「顧念哥哥。」
視頻中,一襲西裝革履的顧念看著她展顏一笑。
「顧念哥哥,恭喜昂,恭喜你和文星姐姐喜結良緣。」
「你還能叫我一聲哥哥就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顧念說。
自從不悔、如晦大婚那一年驚悉小丫頭有個心上人,且後期隨著華倫的到來他得知小丫頭口口聲聲要嫁的人就是華倫的時候,這麼些年,他、徐文星、小野薑、華倫兜兜纏纏,有過笑、有過淚、打過架,最決絕的時候兄弟反目。在愛恨糾纏間,他不知道自己喜歡的到底是小野薑這個人還是那個被他的的執念渡上了一圈光輝形象的小丫頭。
總而言之,他不想放手。
直至徐文星生病,腦瘤。
他這才驚覺這麼些年來,他的瘋鬧哭笑都給了一個名叫齊思恩的女子,但陪著他瘋鬧哭笑的女子永遠只有一個名字:徐文星。
如果沒有徐文星,他就是這個世上笑得最孤獨的人。
他的腦袋就像突然開了光似的體會到一句話:緣惜眼前人。
他做出娶徐文星的決定並不是因為徐文星患了病,而是他清楚的認識到在他的人生路上,如果自己的妻子不是徐文星,那再也不可能是其它任何人。
「小野薑,你是我的妹子,是我永遠永遠最愛最愛的妹子。」
「顧念哥哥,你是我的哥哥,是我們顧家我最尊敬最愛的哥哥。你和文星姐姐說好,我要當伴娘。」
顧念笑了,說:「你還好意思當伴娘啊?人家都說當三次伴娘的話這輩子就別想嫁出去。你看看這些年,你當不悔的伴娘,當楚楚的伴娘,當Emma的伴娘,當姚佳藝的伴娘,甚至於都當了安琪兒的伴娘,你說說你都當多少次伴娘了。」
「我不管,嫁不出去我也要當伴娘。我要把我們這一輩的女孩一個個的都送上幸福的紅地毯。」
顧念定定的看著視頻中的人,她當了這麼多次的伴娘還不都是因為他的原因。
心中不是沒有愧疚,但也並不後悔。人活到最後,後悔的往往不是當年我曾經做過什麼,而是後悔當年我為什麼不去做。
所以,愛上小野薑,他不後悔。
熱烈的追求過小野薑,他也不後悔。
為小野薑,他瘋過、鬧過,他更不後悔。
因為她是個值得人愛、值得人追求、值得人瘋魔的人。
他輕聲說:「好。你文星姐姐一定會非常高興你來當伴娘。」
結束和顧念的視頻,小野薑步出研究室。
走到院子中,她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出神。
手機再度響起。
她低頭一看,來電顯示『華倫』。
微頓了頓,她沒有滑開手機,而是垂下手,恁手機響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