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2章 全文大結局(下)
一個月後。
Y國,江州。
陵園。
小野薑捧著君勝堯的骨灰盒,恭敬的將它放進墓中,華倫和如晦二人動手將墓闔上。
「如晦哥哥,師傅說當年建君子集中營群是想通過網路鑽研人的大腦在網路和現實中的區別,如今他去了,君子集中營群是去是留由你決定。」
在驚悉如晦就是小恐也有愛心后,君勝堯的心相當複雜,時時感嘆『命也、運也』。
「這個群,我會取消。」如晦說。
走了布魯斯,走了老毒物,走了春春,督察退休走了,如今君子也走了,現今哪怕這個群中的人再多,卻再也不似原來風光。更何況,人心是什麼?又豈是能夠通過網路看得清楚明白的?
聞言,小野薑點頭,『嗯』了聲。
君勝堯生前留有遺囑,希望葬在顧清城身邊,他說他今生能夠圓夢,能夠在腦科方面一路走下來且最終取得成功都是因為顧清城,所以,便是去了地下他也要和顧清城做一對忘年之交。這也是小野薑、華倫將他們的師傅葬到江州的原因。
君勝堯墓旁依次是顧清城、秦葉心怡的墓。
秦願在秦葉心怡墓前說著話,不悔跪在一邊扶著秦願細聲安慰。
顧清城的墓前跪著一個人,發頂徹底的禿了,整張臉的皮膚都垮著,細看仍舊看得出來丁點原來的模樣,正是呂海田。
當年他綁架不悔的事敗露,擔心被秦琛報復,急急捲鋪蓋走人,這些年過去,前期他被華倫抓了個正著。他口口聲聲說是受顧清城威脅所以才不得不綁架秦不悔。
秦琛的腳踩在呂海田的腳心,用力一擰。
呂海田的骨骼『咯咯』作響,痛得他大呼,「秦琛,真的,真的是顧清城要我乾的啊。」
「他要你干你就幹嗎?」
斷崖之上,雖然有驚無險的救出女兒,但緊接著他的大哥、母親相繼消逝於斷崖,這是他秦琛一輩子提不起的傷痛。有時他就在想,如果當初呂海田沒有綁架不悔,事情是不是又會不一樣?問話間,秦琛腳上再度下了狠力。
呂海田痛得額頭滴汗,整個人趴在了地上,說:「真的,是真的。顧慮著秦不悔是你的女兒,事先我並沒有答應。但顧清城卻明確的說出如果我不答應的話,他不介意將王朝、馬漢二人在我手中的事抖出去。」
聞言,秦琛一怔。
王朝、馬漢正是付一笑結拜的大哥、二哥,呂海田出逃后付一笑收購了他的大龍灣,並在大龍灣的一處地下冰室發現了王朝、馬漢的屍體,這才確定王朝、馬漢二人已亡。
可以說,王朝、馬漢的死非常保密,除了呂海田知道,只怕沒有其餘人知道。
「他為什麼知道王朝、馬漢在你那裡?」秦琛問。
「當年,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不知道王朝、馬漢他們二人怎麼就暈倒在我的大龍灣。而當事時由於雲珊一案,你正追查得厲害。我想著是不是有人想將雲珊案栽贓到我的頭上?為了避嫌,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殺了他們,然後一直將他們藏在地下冰室中。」
「後來,顧清城要我綁架你閨女,並以王朝、馬漢死在我手上相威脅。要麼得罪付三是一死,要麼得罪你秦琛也是一死,左右都是死,我不如走一步看一步。於是我暗裡綁了秦不悔。原以為將人交給顧清城,人不知、鬼不覺的情形下我還能得一筆錢,而你最終也只會找顧清城的麻煩。卻不想最終還是被付三發現了。」
「事情敗露,佬子逃亡了這麼些年,終於想透顧清城為什麼知道王朝、馬漢在佬子這裡的原因。想必王朝、馬漢是顧清城送到的大龍灣。要不然他不會知道得那麼的清楚從而抓了佬子一個把柄,後來更是用這個把柄挾制佬子不得不幫他做事。呸,現在他是英雄,而佬子是狗雄,哈,不公平,不公平……」
當年雲珊案,顧清城是幕後推手,馬漢是現場唯一的漏網之魚,他抓到王朝、馬漢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到底是不是栽贓,個中人都死得差不多,誰是誰非也沒個定論。
但是,顧清城挾迫呂海田綁架不悔,這事卻能夠分析得出個所以然。
冷清秋說:「是為了我。」
很顯然,是顧南山以她的命挾迫顧清城去綁架不悔,這是顧南山的老套路,不管是什麼都要做兩手準備。挾制一個冷清秋不足以跑路,再挾制一個秦不悔那才是萬全之策。
冷清秋又說:「顧清城綁架不悔是為了救我,是不得已而為之。」
逃亡的路上,顧清城相當照顧不悔,那個時候不悔雖然小,但顧清城待她的一幕幕她都還記得。現在聽到呂海田說什麼『不公平』的話,不悔怒了,喝斥道:
「公平?什麼是公平?我清城叔叔大義滅親為國為民,哪怕他真做過錯事又如何,就算功過相抵那也是功大於過。而你呢?你做過什麼?你呂海田從始至終,由私到公,你做過什麼可以功過相抵的事?哪怕是一件,只要你說得出來我就說服我爸爸放了你。我給你一個公平。」
秦不悔成為R國王后的那一天,電視前看到直播的呂海田已經是心驚膽顫,不但得罪了秦琛,更得罪了亞瑟卡倫。他還想著以後無論是R國還是Y國,他都得繞道走。
如今聽著不悔的喝斥,他『我……我……』了半天,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悔冷笑道:「說不出來是不是?你就沒幹過一件好事對不對?要不然那地下密室中怎麼不光只有王朝、馬漢的屍體還有那麼多其餘的人的屍體,對不對?」
這麼些年在王后的位置上,不悔自是養成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最後,她又道:「連自己的兒子都不顧的人,現在還要什麼公平,呵,真是好笑。」
不悔提及的『兒子』指的正是呂海田和雲瑚的兒子。
一聽不悔提及那個唐氏病患兒子,呂海田低下了頭,他已經知道兒子在他逃走兩年後因為無錢治病、疏於照顧而夭折。
秦琛吩咐一旁的保鏢,「將他送到警局,由警局發落。另外,通知一聲雲業少爺,就說呂海田落網。」
雲瑚的身體情形一日不如一日,在牢中苟延殘喘的活著就是想見證呂海田的死。雲業答應過雲瑚,一旦有呂海田的消息就會通知她。
「是。」保鏢說。
看著保鏢將呂海田押走,小野薑緊張的看向母親,說:「媽媽,你不要相信那個呂海田的話,一定不是爸爸把王朝、馬漢丟到的大龍灣,一定不是爸爸故意栽贓。」
哪怕小野薑已經知道一切過往,也知道雲珊案、秦琰案、安相案、秦琮案中都有父親的手筆,但一如師傅所言,如果哪天你發現你的父親也曾經犯過錯,但你一定要記得,他犯的那些錯和他曾經為這個國家做的一切相比較起來其實根本就不值一提。所以,你要原諒你的父親,你要一如現在這樣對你的父親有著孺慕之情。
其實,無需師傅叮囑,她依然敬畏著自己的父親,父親在她眼中仍舊是大英雄!
冷清秋摸了摸閨女的頭髮,說:「傻瓜,你的英雄也是我的英雄。」
「媽媽。我還想告訴你一樁事。」
「你說。」
「當年,爺爺之所以要置你於死地並不是因為你不配顧府的門弟。」
小野薑口中的『爺爺』指的是顧南山。
那一日,沐曉、小陶叔叔的話她都有聽到,沐曉說:顧南山前期雖然看不中沐恩姐當兒媳,但後期已經妥協也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顧南山之所以要置沐恩姐於死地是因為沐恩姐發現了顧南山的一個秘密。
聽著小野薑的講述,冷清秋好奇的問:「秘密?」
「當年,爸爸交給國際刑警組織手中有關爺爺所有的罪證中有一個秘密就是它。」
聞言,冷清秋恍惚大悟,「所以,顧南山不惜製造大爆炸也要置我於死地。」若她不死,也許顧南山早就倒台,也根本就當不上Y國的總統。
「沐曉阿姨還說,當年正因為你知道了秘密,所以爺爺才不得不殺了你。小陶叔叔根據沐曉阿姨所言,推敲出這個秘密你應該還沒來得及告訴爸爸就出了大爆炸的事,事後爸爸又給你動了手術,所以,然後就造就爺爺又為非作歹了許多年。」
聞言,冷清秋伸手拍了拍閨女的臉,說:「顧南山的事自有歷史評說,你做為晚輩不要置噱。」
看著神情嚴肅的母親,小野薑吐了吐舌頭,「是,媽媽。」接著,她又說:「我想過,也許媽媽你也是國際刑警派到爺爺身邊的卧底,也許正是因為你犧牲了所以爸爸才又接過了卧底在爺爺身邊的重任……」
見母親在沉思,小野薑偷偷的瞄了眼齊言,又看向冷清秋,問:「媽媽,你想不想想起過去?」
小野薑問的是手術的事。
冷美人笑著拍了拍閨女的頭,接著看向齊言,然後夫妻二人相視一笑。齊言伸出手,冷清秋將手放在齊言手中,夫妻二人手牽著手往山下走去。
「爸爸,媽媽。」小野薑急忙去追。
「嘿嘿嘿,等等我。」說著話追人的是華倫,追上去還抓住了小野薑的手。
小野薑一把甩開,說:「你懂不懂什麼是男女授受不清。」
「嘿,我是你未婚夫,牽你的手再正常不過,怎麼就男女授受不清?」
「你還要不要點臉啊,誰承認你是未婚夫了?」
「很小的時候。」
「那早就不做數了。」
「那後來我們有約定,顧念結婚的日子就是我們定婚的日子,現在他結婚了,你不是我的未婚妻誰是?小野薑,我警告你,君子守諾昂,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毀婚約。」
「我不是君子,我只是君子的徒弟。」
「嘿,你……你這意思就是不打算守諾了是不是?」
「誰叫你打了顧念哥哥。」
「嘿,你這是為他說話。你這是心疼他?我為你守到三十多歲,誰心疼我了?」
看著吵吵鬧鬧下山的二人,秦琛、連翹面面相覷,不悔、如晦亦是面面相覷,不悔說:「其實,我還蠻心疼華倫。」
如晦『嘿』的一聲,臉黑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華倫和我一般年紀,但我都有四個孩子了,他還沒追到老婆,唉,真可憐。」
原來是可憐,如晦瞪著不悔。
一旁的秦願笑著拍了拍孫女的頭。
「爺爺,你說乾媽會做腦部手術嗎?」她很好奇。
眯眼看著往山腳下走的幾個人,秦願說:「不亂於心,不困於情。不畏將來,不念過往。遇見了就好好珍惜,錯過了就努力釋懷。然後微笑著踏上人生的另一段旅程。」
突然覺得爺爺說的話好高深,不悔咂舌摸了摸腦袋,如晦笑著攬過她的腰身,說:「之於顧清城,之於沐恩,之於顧南山,之於夜遙,之於君子,之於沐曉,之於外婆,之於一切一切不在的人,一切只是塵歸塵,土歸土。但,之於我,之於你,之於爸爸,之於媽媽,之於爺爺,之於齊叔、之於乾媽,之於一切一切活著的人,生活原本美好,願它沒有終點。」
秦琛欣慰的看著徒弟,點頭。
「爺爺,走,我扶您下山。」如晦說。
「好。」
「爸爸,媽媽,我和如晦扶爺爺下山,你們後面跟上昂。」
「好。」秦琛、連翹微笑著答應。
看著女兒、女婿一左一右的扶著老爺子下山,秦琛從懷中掏出那個紫檀盒,定定的看著。
「安相已經知道一切,他說因為去了非洲才有了他今生最大的傳奇,他說一點也不怨恨,他也不想記起過往。」連翹說。
安相更甚至直接簽署了股權轉讓書,將那5%的股權再度轉讓給了連翹。
連翹又說:「我打算將那5%的股權轉讓給小野薑,就當是我這個嬸娘送給侄女的新婚禮物。」
秦琛輕輕攬過妻子的腰身,在她額頭印下一吻,說:「這就是我放得下天,放得下地,但始終卻放不下你的原因。」
「肉麻。」連翹說著話還應景的抖了抖肩,接著又說:「都老夫老妻了都。」
秦琛笑了,伸指彈了彈妻子的額頭。接著,他從懷中掏出紫檀盒,摸了又摸。最終,將它放在了顧清城墓前。
蹲在墓前,他擦了又擦墓碑上的相片,說:
「大哥,兩把鑰匙,一把在冷清秋手上,另外一把掛在了小野薑脖子上,小野薑還說以後當傳家寶。」
「大哥,紫檀盒就留在這裡,陪著你。」
說著話,秦琛揭起顧清城墓前的墓磚,準備把紫檀盒子放進去。
也就在揭墓磚的一瞬間,他的胳膊碰到了放在墓沿的紫檀盒,紫檀盒子『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擔心有損壞,秦琛一把抓起細看,盒子已經打開,其內鋪著的紅色緞子也掉了出來。
「小野薑沒鎖上它嗎?」
問話間,秦琛正準備將紅鍛子重新鋪好的時候,發現鍛子底下露出一角東西。
他『咦』了聲,將那鍛子悉數拉開,裡面有一張軟紙。
如果不是這盒子突然掉到地上,只怕沒人會發現其內的秘密。
秦琛急忙將紙抽出,展開,其上龍飛鳳舞寫著一首詩歌,從字跡來看是顧清城寫下的:
立我墓前,請莫哭泣,
我不在那,我未安息。
我乘千風,裊裊吹拂,
我是雪花,柔柔飄舞。
我是細雨,九天飛落,
我是田野,稻麥婆娑。
我是晨吟,輕柔靜謐,
我自匆匆,風姿飄逸。
倩鳥盤旋,翱翔蒼穹,
我是星光,閃爍夜空。
我是繁花,灼灼綻放,
我居幽室,寧寂空蕩。
我是飛鳥,啁啾鳴唱,
我是尢物,可愛漂亮。
立我墓前,請莫哭泣,
我不在那,並未離去。
(全文完)
以上詩詞摘自《立我墓前,請別我為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