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兼職駐場
「Quandilmeprenddanssesbras……」
她輕輕地唱起來，眼眸低垂，嗓音慵懶而輕柔。
法語獨特的尾音在半空中延展、飄散，像情人間的愛語，低喃婉轉，那嗓音像是緊靠在耳邊，朦朦朧朧、悠悠漫漫。
陳飛星沉浸在這歌聲中，過了許久，一曲將盡，他才意識到，這原來是那首廣為流傳的香頌《玫瑰人生》！
她的音色清亮許多，散落在歌聲中的希望像是精靈一般在空中飛旋著，是少女捉摸不透的玲瓏心思，是未經玷污的乾淨透明、一脈天真，沖淡了原曲的憂傷。
不同於原唱皮亞芙的濃稠或經典的小野麗莎的清冷，顧明雲有她的風格和想法，彷彿她也在歌唱著屬於她的玫瑰人生。
在歌聲中，陳飛星恍惚想起初見時的她，是否也如現在一般，大方的展示自己優雅的個性？
不是的，那個時候的顧明雲，驕傲而明亮，在整個聲樂輔導班裡，最先吸引他的，是她與眾不同的漂亮和自信，任由哪個老師見著她能不嘆一聲天才。
可天才卻不可能一直驕縱！
他和顧明雲是在藝考前的聲樂輔導班裡認識的，他們念的都是普通的高中，卻在高考之前打算將愛好變成職業，那個時候，老師就會說他們的音色是非常搭的，好像天作之合，即使還沒有默契，但僅僅是這樣也會讓人覺得很舒服。
後來，他們都考上了Y音，同班同學，關係一直很好，尤其是上了大學以後，他們合作的機會更多了，關係自然不同於其他人。
這一首歌，顧明雲唱了兩遍，而後在悠長的尾音中結束了今天的演出。
她從纏綿的思緒中清醒過來，抬眼卻見陳飛星不知何時已站在了自己眼前。
顧明雲打量著陳飛星，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來。
也不知陳飛星今日是怎麼想的，穿了一件酷酷的皮夾克，還把前額的劉海翻到後面去用髮膠固定住，大概是想裝成熟吧。
可就是這麼一個舉動，卻暴露了他前額上的一顆紅腫的、圓潤的青春痘，看起來總有些滑稽，讓人忍不住感嘆：這好好的一個小夥子，要是不這麼亂打扮，肯定是清新的小帥哥兒一枚，可惜啊可惜！
「下班了？」陳飛星小聲問。
「嗯！」顧明雲沖他笑，然後轉身收拾東西，朝樂隊的朋友道別。
「陳飛星你小子忙什麼呢？好久沒來了？」有熟識的朋友問陳飛星，他以前和顧明雲一起在這裡駐唱的。
「我跟老闆辭職了的，準備考研，出國留學。」陳飛星答道。
「行，出息了啊！」朋友激動道。
幾人又寒暄了幾句，顧明雲就過來了，她一個歌手，樂器就是隨身的一副嗓子，沒什麼東西，來去自由，很快就收拾好了。
「走，小爺請你吃火鍋！」
陳飛星大包大攬的說，順勢攬上顧明雲的肩膀，而後被顧明雲一把拍掉，「小爺又是哪裡學的中二自稱？」
「我現在是有車的人了，要裝一把土豪，自稱小爺！」
聽他這麼說，顧明雲只覺得他更二了，瞪他一眼，道：「又不是你自己買的車！」
準確的說，這輛嶄新嶄新的奧迪A6並不屬於陳飛星，而是屬於他的哥哥陳飛越，他不過是借出來開一開，滿足一下男孩子天然的愛車的虛榮心。
驅車到附近的商場里吃火鍋不是陳飛星的本意，奈何晚上十點這個時間好巧不巧，理論上已經不早了，但是街上的車卻不少，路不好走，只好就近選擇。
鍋里紅艷艷的湯色怎麼看都有些喜慶的味道，辛辣的味道翻滾上來幾乎讓人想打個噴嚏，實在與陳飛星想象中的浪漫與裝逼搭不上邊。
奈何顧明雲吃得很歡快，牛肉一盤一盤的扔進去又撈上來，紅油飛濺，咕嘟嘟沸騰的蒸汽盡職盡責的那更多麻辣刺激的味道卷上來，更添幾分熱鬧。
陳飛星隱隱的感到不快，卻也明白這是自己的小心思在作祟，不好不好！
「你真的可以這麼吃嗎？胖了該不會要怪我吧？」陳飛星秉持著懷疑的態度問，一聽就是老有前車之鑒了。
顧明雲停頓了一下，想了想，道：「也就是你請我才能放開了吃，放心吧，該怪你的時候我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顧明雲語罷不忘沖陳飛星一笑，那個理所應當的表情怎麼品都有故意的成分在。
「你在東星的工作定了？」陳飛星狀似隨口問道。
「嗯，定了！」
「古都那麼遠，你一個人，阿姨能放心？」陳飛星緊接著問。
顧明雲眨眨眼，狡黠的一笑，道：「她是不放心，但她是媽媽，多磨一磨，總會答應的！」
「哦，那就好！」
只見陳飛星應了一句就埋頭喝飲料，眼裡明顯閃過一絲不自在。
顧明雲不解，他這就不高興了，還是說他是在掩飾什麼嗎？她說的有什麼不對嗎？
「怎麼，你也不放心嗎？」顧明雲湊近了問。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你這麼獨立，有我沒我都挺好的吧！」陳飛星立刻反駁。
顧明雲聞言撇撇嘴，指著他笑：「你口是心非！」
可陳飛星卻沒有笑，而是說：「顧明雲，等我去了美國，就不能和你一起唱歌了！」
在他的眼裡，三分不舍七分閃爍。
顧明雲瞬間一怔，感受到了他的傷感與不舍，卻想要嘗試著雲淡風輕，揮揮手，依然笑道：「你又不是走了就不回來，擔心這個做什麼，以後總有機會的！」
她不是不捨得，只是假裝離別是一件小事，如果離別只是一件小事，那也就犯不著為此傷神難過了不是嗎？反正總會重聚的不是嗎？
「再說了，你就這麼自信能考上？」顧明雲想想，氣不過，又補了一句。
「我還沒考呢，你就要說喪氣話嗎？」陳飛星反問，挑眉盯住她。
「哪有？」顧明雲咬牙舉杯，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今日的陳飛星狀態不對，又幾分咄咄逼人的味道，卻不明顯，像是棉花里藏著尖刀，叫人很不舒服，她不喜歡。
顧明雲想了想，舉起杯子道：「來，為友誼乾杯，然後衷心的祝願陳飛星學業順利，前程似錦！」
陳飛星舉杯和她碰一下，道：「那我也祝我的好兄弟顧明雲事業有成，天天開心！」
嗯，好兄弟。
顧明雲輕輕一笑，將杯子里的橙汁一飲而盡，只是今天的橙汁嘗起來有點澀，一如她的心情，酸中帶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