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無題
位於山西平定州西北方向四十餘里,山石殷紅如血,一片長灘,水流湍急,過了這猩猩灘,便是天下聞名的黑木崖。
這裡,乃是日月神教的總舵所在。
文成武德殿中,殿堂寬不過三十來尺,縱深卻有三百來尺,大殿彼端有一座虎皮大椅,兩旁各站了一排手執大刀的紫衫衛士,牆壁上的火把燃燒得獵獵作響。
此時,一名三十歲左右,穿一件棗紅色緞麵皮袍,身形魁梧,滿臉虯髯,形貌極為雄健威武的漢子,正慵懶的坐在大椅上。
他的手上拿著一封請柬,有些愣神。
這名漢子正是日月神教的實權掌控者,大總管楊蓮亭。
他看著跪在底下的紫衫侍者,疑問道:「你確定這是華山派送來的請柬?」
聲音低沉,頗為悅耳動聽。
那紫衫侍者聽到問話,低伏在地上不敢抬頭,回道:「回稟大總管,這份請柬確實是華山派的人送過來的,屬下不敢擅專,立即上呈給大總管。」
楊蓮亭揮了揮手,讓那名侍者退下,他從座位上起身,走到殿後,經過一道長廊,到了一座花園之中,走入西首一間小石屋內,往左邊的牆壁輕輕一推,露出了一扇門來。
他從懷裡掏出一串鑰匙,「咔嚓」一下,大門被打開,裡面是一條地道,地道兩旁點著幾盞油燈,昏燈如豆,一片陰沉沉。
楊蓮亭走過地道,轉了幾個彎,前面豁然開朗,露出天光,出現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個極精緻的小花園,紅梅綠竹,青松翠柏,布置得極具匠心,池塘中數對鴛鴦悠遊其間,池旁有四隻白鶴。
繞過一堆假山,一個大花圃中儘是深紅和粉紅的玫瑰,爭芳競艷,嬌麗無儔,旁邊有一間精緻的雅舍。
推開雅舍的外門,房中掛著一幅仕女圖,圖中繪著三個美女,椅上鋪了繡花錦墊。
只聽得內室一人說道:「蓮弟,你來了!」
聲音尖銳,嗓子卻粗,似是男子,又似女子,令人一聽之下,不由得寒毛直豎。
「有一件重大要事,我要告訴你。」
楊蓮亭說著,便掀起綉著牡丹的錦緞門帷,走向裡間,房內花團錦簇,脂粉濃香撲鼻,珠簾旁一張梳妝枱畔坐著一個人,身穿大紅錦衣,左手拿著一個繡花綳架,右手持著一枚繡花針,抬起頭來,臉有詫異之色。
「蓮弟,有何大事?」
那繡花之人,便是這日月神教的教主東方不敗,他詫異的問道。
「華山派送來了一封請柬,言道,門中大弟子陳恆之晉陞先天真人境,特廣邀天下群雄聚首華山,舉辦盛大慶典。」
楊蓮亭伸手將請柬遞了過去,嘴上說道。
「什麼?」
東方不敗腦海中「轟」然一聲,扔下手中的繡花架和繡花針,閃電般從楊蓮亭手中拿過請柬,仔細看了起來。
只見他臉色不斷變幻,陰沉、惱怒、悔恨、慶幸....
「你準備怎麼辦?」
楊蓮亭見他的臉色,不由出聲問道。
「哈哈哈哈!」
足足過了半晌,東方不敗才抬起頭來,他的臉上滿是狂熱,大笑出聲,聲音尖銳刺耳,異常難聽。
「天不絕我東方勝,終於有人開闢了前路!武道之幸!天下之幸!」
東方不敗猖狂的說道:「蓮弟,準備一下,我要去華山!」
……
京師,乃是九州天下的京都所在之地,天子腳下,自然景象不同,沒有哪個勢力敢將手伸到這京師來。
這裡是江湖勢力的禁區。
這方圓數百里最大的勢力是皇室朱家,它同時也是整個天下最大的勢力,沒有之一。
當今天子貪玩、頑劣,好好的皇宮不住,非得在皇城西北方蓋一個豹房,充當行宮。
豹房,佔地數十頃,房舍數百間,雕樑畫棟,金璧輝煌,亭台樓閣、妓院、校場、佛寺等建築一應俱全,有如迷宮一般。
這一天,天子正德突然接到錦衣衛指揮使江彬的密報,只是,這密報的內容讓他沉默不語。
過了許久,正德回過神,對一直侍立於下首的那人問道:「江彬,這華山派中,可有錦衣衛安插的探子?」
江彬躬身說道:「回陛下,有一人,本次情報便是此人於密呈卑職。」
正德臉上毫無表情,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開口問道:「這個探子,是否忠心可靠?」
江彬低著頭,回道:「此人乃是世襲錦衣衛小旗,從小就被教育忠君之道,後來卑職為他假造了身份,將他送往華山掌門岳不群回山的必經途中,果然不出所料,上了華山,他拜入岳不群門下。
這些年來,他陸陸續續送回很多有用的情報,可以說,我錦衣衛後續能成功打入各大派,此人功不可沒。
因此,卑職敢保證,他絕對忠心可靠。」
正德聽聞,不置可否,揮了否手讓江彬下去,仰頭看著房頂怔怔出神,彷彿想起了先皇告訴他的話:太祖遺訓,後輩皇帝須得謹防江湖草莽,目無王法,犯上作亂。
對於這段典故,正德很清楚,便是皇家秘藏中也有記載:前朝末年,民不聊生,天下大亂,太祖皇帝出身布衣,得江湖組織明教相助,南征北戰,逐鹿十三年後,始得天下。
后,太祖有感江湖草莽實為江山社稷之禍患,遂示意少林、武當聯合各大派合力剷除明教,明教四分五裂,教眾死傷慘重,剩存者另立山頭,名曰:日月神教。
正德現在拿不定主意的是,現在這華山派出現一位疑似如武當祖師張三丰同等境界之人。
該如何處理,很棘手。
因為正德很清楚,這些江湖草莽,武功高強,一把利劍在手,神魔易辟,殺人如屠雞宰狗,二流好手就足以橫行一府之地,一流高手足以縱橫天下。
更別說上面的絕世高手,以及更為恐怖的先天真人。
「萬一此人進宮行刺,朕該如何自保?」
想及於此,正德眼中透露出一絲恐懼。
對於此人,是應該安撫拉攏?
還是打擊呢?
安撫的話,該付出什麼利益?
打擊的話,又該付出什麼代價?
想了許久,正德回過神,他拍了拍手,黑暗中一道陰影如幽靈般出現,跪在他面前。
「找個機會,摸上華山,找到那個陳恆之,試探他對朝廷的態度。」
正德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