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鬧他個天翻地覆
再看余小小，雙眉微蹙，思量片刻，道「他一上來，就把我拆穿了！一點兒情面都不留！」
「初印象不好！」張鐵當即道。
「然後他還喊我大姐……」
「他嫌你老！豈有此理！」張鐵是又驚又怒「你才幾歲？」
「他說我長得丑，醜人多作怪！說我是東施！」
「眼瞎吧！你還丑？」
「他還說我沒腦子！」
「他在質疑你的智商。」
「他又說我不講理！」
「他還侮辱你的人品！」
「他用手指指著我……」
「是這樣嗎？」張鐵道「這個姿勢，是完完全全的鄙視，加挑釁！一個大老爺們兒，這樣做，簡直是丟我們的臉！」
這話一出，余小小的眉頭已然擰成了一團，火氣也是早早就躥了起來，連聲道「然後他，他，他就要走！我就去攔著他，讓他把話說清楚，他就一邊退，一邊用手護著身子，就這樣，這樣……」
邊說邊演示道「而且，他還說，說我什麼惱羞成怒，說我破罐子破摔，說我要霸王硬上弓！還說他是個什麼黃花大純情……就是那麼個意思……還說，他要對我不客氣……」
「這是寧死不從啊！」張鐵直接道「完了完了！這是一點兒都沒看上你啊……不是，這人是咋了？這麼囂張！對，即便是沒看上，他也不能這麼侮辱你呀！一點風度都沒有！這麼欺負我徒弟！豈是將我張鐵放在眼裡了，走，師父我帶你去評理去，好好教訓教訓他……」
說著，張鐵和余小小，便要去追江壞。
不過，就在這時，一旁的吳彤卻是一聲驚呼「哇！沒想到現在這麼個世道，竟然還有這樣純情又可愛的男孩子……」
「啊？」余小小和張鐵皆是一愣，當即轉向了吳彤，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再看吳彤，一臉幸福洋溢的笑容，自顧自地說道「一邊後退，一邊這樣護著自己，一邊說自己是黃花大純情，還要什麼不客氣……我腦子裡都有畫面了，怎麼這麼害羞，這麼靦腆，這麼正直，這麼可愛！還有，竟然還喊姑娘『大姐』，多少年都沒人用這個稱呼了……」
張鐵已然愣住，余小小亦是再次恍惚，自顧自地思量了片刻，終於是上前一步，走到了吳彤身旁，道「師父，不是你想的那樣……」
「誒，你小小年紀，懂什麼？你要透過表面看本質！」
「不是！」余小小連聲道「您是沒看到，他當時有多凶啊，對，他說我丑！」
「你怎麼可能丑呢？」吳彤卻是忍俊不禁「傻孩子！」
「他還說我沒腦子……」
「他是說你小笨蛋！」
余小小依舊是連連搖頭「不對，不對！他不是這個意思，師父，您是不知道，他一上來啊，就拆穿我了……問我是劫他的財，還是劫他的色，還說，他們幾個的武功，加一起，都不夠我一招……」
「這就清楚了。」吳彤當即道，更加開心了「他是想告訴你，接近他，不用費這麼大力氣。可能他一早也注意到你，喜歡上你了！沒錯，雙向暗戀，想想都甜。」
「啊……」余小小嘴巴張得老大，半天都沒反應過來「那個……那他說我不講理呢？」
「男人就喜歡不講理的。」吳彤道「沒聽說過嘛，『你在鬧，他在笑』……」
「關鍵他也沒笑啊……」
「那是表面，心裡可不知道開心成啥樣了！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口是心非，表裡不一，對，他們都要面子的，即便是再喜歡，再開心，都不會輕易說出口，也不會輕易表現出來的……」
「那他還指我……」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正因為他開心，所以才會手忙腳亂，手足無措……」
余小小沒有說話，又沉默了片刻，終究是看向練秋月，道「大師父，您，您覺得呢？」
而練秋月呢，卻是一臉冷漠，自顧自地看著遠方，道「愛情就是這樣一種不公平的東西，誰先愛上，誰就輸了。特別是暗戀，更是一個人的大戲，明明不曾擁有過一次，卻已感覺失去了千萬次……」
「嗯？」余小小一愣「什麼意思？」
這般，練秋月也終於是看向了余小小，道「沒什麼意思，但願你永遠不會明白這些話。也希望，你別在未來的某一刻，忽然聽懂這些話……」
余小小更是雲里霧裡，不明所以。
直到一旁的吳彤再次道「那之後呢，還跟你說什麼了？」
「這……」余小小回憶道「後來，我聽說他要對我不客氣，我就說，你還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爹是誰，我說我把我爹的名字說出來，嚇死他……結果他就說，他管我爹是誰，還說把他爹的名字說出來，也能嚇死我。然後又說，走江湖，誰沒個背景，說村頭賣豬肉的，還是武林盟主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親戚……」
話未說完，吳彤已然樂開了花，道「看，你們這簡直就是小情侶鬥嘴啊！你看你把人家氣得！說都不會話了！你這丫頭，怎麼上來就說，你爹是誰呢，他要跟你談戀愛，不是跟你爹，你覺得，哪個男人，喜歡讓人說，自己是為了女子的錢、家世才和她在一起的？」
「對！」一旁的張鐵亦是當即點頭，道「沒錯！小兄弟這般，可是讓我刮目相看了！不慕名利，不慕權貴，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不卑不亢，實在大丈夫，真男兒本色！」
余小小沒有說話。
「還有沒？」吳彤又道「就說了這些……」
余小小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他就走了……對！沒走兩步，忽然轉過頭，說，自己後年要死了……」
「這就說得通了！」吳彤當即道「原來是這般，正因為他快要死了，他命不長了，他不想害了你，所以，才只能裝出一副絕情的模樣，狠心拒絕你的所有好意，但是，又捨不得你，才會在離開后，又轉身跟你說了這些，實在太感人了！」
說著已是淚流滿面，一下就撲到了張鐵的懷裡。
再看張鐵，擺了擺頭「這小兄弟，的確讓人敬佩啊！不過，這快死了，這個病秧子……」
「愛情怎麼能這麼膚淺！」吳彤依舊當即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再說了，他多半就是得了什麼疑難雜症，我們可以帶他去找常神醫啊，不一定就真的會死。」
張鐵點了點頭「娘子說得極是！」
可是余小小呢，卻是完全凌亂了「真的，是，這樣嗎？那，那我現在該怎麼做呢？」
「對他好！」吳彤道「用你無盡的熱情，溫暖他受傷的心靈。相信我，沒有哪個男人，能拒絕對自己一片痴心的女子！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畢竟，這世界上，就沒有捅不破的窗戶紙，當然，該有的矜持還是得有的，熱情不等於廉價……」
吳彤就這麼喋喋不休地給余小小傳授著戀愛經，可是余小小呢，那思緒，卻早已飛出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