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耐心解答
「噗……」周圍旁聽的一個孩子沒忍住笑噴出來,「裕寧公主不知道魚裡面有刺,也不知道西瓜裡面有籽誒!」
「就、就真的不知道嘛……」初月晚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上輩子吃西瓜,也都是事先切成小塊塊放在盤子裡面端上來的,哪裡見過什麼籽?「那……那西瓜的籽長什麼樣子呀?」初月晚小心地問道。
「有時候是黑的有時候是白的。」
初永奕耐心解答。
「那怎麼長的呀?西瓜的籽可以吃嗎?」「可以吃呀!下次母妃開瓜做冰點的時候,小十三過來看著就好啦。」
初月晚喜笑顏開,一面伸出小手比劃著試圖記住要點:「西瓜的籽可以吃,魚的刺刺不可以吃,櫻桃核也不可以吃……」原來還有那麼多可以吃不可以吃的學問啊。
芙蕖幫她剔好了魚刺,將鮮美的肉夾到她嘴裡,外酥里嫩,咸甜爽之滑的口感實在是驚喜。
「嗯!」初月晚心滿意足,「芙芙,我們吃了涵涵的魚,下次也給涵涵帶一些好東西吧~哦我想起來了!」她說著在懷裡摸了摸,摸出一隻沉甸甸的小錦囊,一捏嘩啦嘩啦的,裡面全是金豆子。
這是母后特意放在她這裡,讓她隨時拿來賞人的,平時初月晚根本不知道什麼地方能用到,現在一時半會沒有東西可以回贈人家,白蹭飯不講究,於是直接把小錦囊遞給庄涵。
「涵涵,拿去吧!」初月晚財大氣粗。
芙蕖一愣,這一袋子金豆子在皇後娘娘那裡九牛一毛,隨手扔都不稀罕,但是平常人眼裡可是不小的饋贈啊。
誰知庄涵「哼」一下扭頭不要:「給你吃是喜歡你,才不要臭錢。」
初月晚急忙把金豆子收回來,感動得一塌糊塗。
涵涵也太好了吧!原來這就是不為金豆子折腰的高風亮節的大家閨秀!別的孩子可沒有這麼高的覺悟,聽到給小殿下吃東西有金豆子拿,全都端著盤子跑過來了,搶著送給她吃。
芙蕖擔心有些吃了不合初月晚的胃口或者容易壞肚子,還有些已經被吃了幾口,便好好篩選了幾碟,自己嘗過以後才給初月晚添到碗里。
一來二去,那些小金豆子,到底被洗劫一空。
午休快要結束的時候,初月晚吃飽喝足趴在桌上,看著庄涵寫字。
「涵涵,你的字真好看,以後你會不會成為大皋朝的書法家?」初月晚問道。
「我不要做書法家,我要做官,要當丞相。」
庄涵說。
初月晚睜大眼睛爬起來。
她前世死的時候,還沒有看到庄涵成為丞相。
那時候初月晚自己才十五歲,庄涵不過十六歲的年紀,老皇帝去世前的那一年春闈,初月晚聽說庄涵杏榜上中了會元榜首,就要進殿試了。
可是後來……一切都沒了消息。
這一世,好想看到涵涵實現夙願呀。
初月晚拉住她的手:「好呀好呀,涵涵以後一定要做個好丞相!」庄涵看著她,用力地「嗯」了一聲。
本身文瀾館的課業就難不住初月晚,只是占著天時地利人和,方便去看小舅舅而已。
既然目的如此明確,總是一天天待在文瀾館就沒有意思了,偶爾她也會跟先生打個招呼,跟著來探班的小舅舅或者太子哥哥去尚書館坐一會兒。
一開始嚴太傅擔心她年紀小會哭鬧,又不忍心把人攆走,乾脆領到前面一邊講課一邊哄著,後來發現初月晚乖得不得了,除了聽不懂會晃悠晃悠地打瞌睡,根本一聲不吭。
於是熟悉以後,嚴太傅乾脆在自己的桌案邊設置了一個小椅子,專門讓初月晚坐在這裡旁聽。
初月晚也徹底改變了一開始對嚴太傅的偏見,這位老爺爺雖然看著有點兇巴巴,但是其實很好很好哦。
嚴老爺子時常講著講著,停下來問:「剛剛講解的這篇策論,有人聽不懂嗎?」底下一群人發愁地揉腦殼。
「麻煩太傅再講一遍吧,這篇實在有些深奧了。」
初永望代表一眾聽不懂的人說道。
嚴太傅捋須沉思片刻,扭頭看看初月晚:「裕寧公主可聽懂了?」初月晚正在自己玩十個手指頭過家家,完全不知道他剛剛在講什麼,疑惑地歪歪頭。
嚴太傅馬上抬頭衝下面道:「看見了?三歲的娃娃都聽得懂,你們憑什麼不懂?剛剛講的那麼清楚了,只知道聽不知道動腦筋,聽了也是白聽,再好好想想!」初永望等一群人懵掉:裕寧真的懂了嗎太傅您不要唬我們啊!初月晚跟著懵:咦?我懂了啥?底下雲錦書已經笑得趴在桌上,伸手戳戳前面的初永望:「太子殿下,我懂了,回頭我給你講。」
初永望嫌棄地把他扒拉開。
不過,雲錦書的懂倒不是胡說。
嚴太傅平日里講得細緻入微,然而深奧也是真深奧,聽不懂是常事,大家礙於敬畏,不敢一直追著問問題,於是當然是來找聽得懂的人幫忙做功課。
於是,什麼都能聽明白的雲錦書就成了大家的救星。
散了學,嚴太傅走了,學子們還沒走。
「雲小公爺,您該不是嚴太傅肚子里的蛔蟲吧?怎麼他說的那些彎彎繞繞你都能聽懂?」某一品大員家的公子在雲錦書這兒終於學了個明白,感慨萬千。
「怪不得次次小公爺惹是生非,嚴老頭也只是教訓教訓就能饒過。
要是攆走了小公爺,嚴老頭講的那些話可就沒人聽得懂了!」初月晚聽見他們誇小舅舅,比聽見誇自己還開心。
她從嚴太傅離開以後就回到了這邊,一直在雲錦書懷裡坐著,可舒服了。
小舅舅講東西簡潔明了,很深刻的道理,幾句話就能點撥通暢。
雖然初月晚聽不懂那些典故,但是從旁邊人恍然大悟的表情就能感覺到多麼明白。
「得了得了,少拍馬屁。」
雲錦書把那些人攆開,下巴往初月晚頭頂上一搭,「太子殿下,咱們回去唄?」
「好。」
初永望命人整理桌案,正要起來,忽然與不遠處的人目光交錯。
對方像被刺了一下,馬上扭頭躲開他的注視。
「六皇兄……怎麼回事。」
初永望疑惑。
六皇子初永繼也在尚書館,比初永望大五歲,平時都默默坐在一隅不和人往來,所以幾乎沒人注意到他。
初永望想不通對方為什麼用那種態度面對自己,對這個皇兄,他還完全不如對那個弔兒郎當的二皇兄了解更多。
說道二皇兄……「裕寧公主,現在應該可以出宮了吧?下次來肅親王府玩呀,父親最近南遊歸來,帶了許多好吃的特產。」
說話的少年風度翩翩,自帶一番風流,在這麼多人裡面也算出挑的。
他正是肅親王二皇子初永年的長子,與雲錦書同歲的初佑康。
初月晚聽到吃的剛想答應,忽然雲錦書半開玩笑地說道:「晚晚不要跟他走,他家有個小老虎,會咬人的。」
「小公爺,提這個這就不好了吧。」
初佑康十分無奈。
「什麼小老虎?」初月晚還沒反應過來。
初永望正好走過來了,說:「那麼早的事情,裕寧或許已經忘記了,上次摔碎裕寧瓷娃娃的,就是二皇兄家的初素菁啊。」
初素菁……聽到這個名字,初月晚倒吸一口冷氣。
然後詫異地問:「誰?」
「那麼早的事,裕寧公主不記得了,不提菁兒也罷。」
初佑康巴不得息事寧人。
初月晚一聽「菁兒」這個叫法卻想起來了。
剛重生回來不久的時候還記得很多前世的事情,但是嬰兒時期的記憶減退得也非常快,如今只有前世很熟悉印象很深的東西還記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就很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