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好可惜
雲勤溫和地給她講述,「可是,外公還沒長大,這種葡萄就見不到了。」
「為什麼見不到了?」初月晚覺得好可惜。
「因為達沓國,不再給我們大皋朝進貢了。」
雲勤的語氣中有些惋惜。
「為什麼達沓國不給大皋進貢呢?」
「這就說來話長了,想當年先皇在世的時候……」郎氏忽然笑起來,雲勤被她打斷,有點不高興地躺下不說了。
「很簡單的事情。」
郎氏說,「達沓國從前是大皋的屬國,有義務向朝廷進貢,於是這些葡萄就能在皇宮裡吃到,後來漸漸地,兩國之間相互通商,這長葡萄就能在京城買到了。」
初月晚拄著下巴聽她講。
「可是先皇晚年,達沓國趁著大皋朝無心外務之時,野心萌發,便不再承認自身是大皋的屬國。」
郎氏一邊繡花一邊講道,「他們擅自不再進貢,兩國邊境之地又時有摩擦,於是商隊也不能順利往來,京城,就見不到長葡萄了。」
「哦……」初月晚明白了,更覺得可惜。
「真想這輩子再吃上一次達沓的葡萄啊。」
雲勤將扇子蓋在臉上。
「真想這輩子吃上一次達沓的葡萄啊~」初月晚學著他的話。
「哎呀得了吧~」郎氏笑笑,將還沒修好的花樣往初月晚身上比量了一下,看看大小適不適合。
平日里安靜的輔國公府,充滿著歡聲笑語。
雲錦書坐在屋檐上看著他們,若有所思。
「葡萄啊……」他念叨著,抬頭望向西方。
離宮不能太久,日暮之前就得回去。
臨走時,輔國公府上命人裝了一整車的點心食材跟著,老兩口送到道上,依依不捨地看馬車載著雲錦書跟初月晚駛上大道。
初月晚趴在車窗,眼巴巴地望著熱鬧的大街。
平日里,京城宵禁從一更暮鼓開始,到次日五更晨鐘結束。
在這之外的時辰里,東西市都人聲鼎沸,商販遊人往來不絕,一派興盛景象。
「小舅舅你看那邊!」初月晚興奮地指著道旁雜耍班子,一個人正在掄火鐮。
雲錦書笑了笑,順手從窗口丟出兩塊金子賞了。
「那個糖人好漂亮!」初月晚又激動地指著外面一個吹糖人杆子上插的「十二生肖」。
雲錦書再次打點車邊隨從:「包圓兒。」
隨從趕忙去了一圈,駕馬趕回來把插滿糖人的杆子遞到窗前:「小公爺,小殿下,都在這兒了!」「哇……」初月晚一口氣拿不過來,從中挑了只小豬拿著舔舔,「好甜。」
雲錦書拄著膝蓋笑。
「晚晚為什麼喜歡這些不值錢的玩意兒?」他好奇道。
「玩意兒不是只有值錢的才好。」
初月晚認真地說。
雲錦書恍然。
初月晚含著小豬糖的耳朵,忽然抬頭看著他說:「這些真的很便宜嗎?」
「一個糖人一文。」
雲錦書從懷中掏出一貫錢,「攤子上所有的都買下來,這些就夠了。」
「一文……」初月晚捏起銅板來瞅瞅,「這一顆是幾文?」
「一顆銅板是一文。」
雲錦書解下銅板來,放在她的小手心裡比劃,「銅錢,天包地,天圓地方。」
「哦……」初月晚又學到了新知識。
「晚晚沒有見過銅板?」雲錦書問。
初月晚搖頭。
她只見過小金豆子,小銀魚兒,上輩子也一樣。
「一文錢是多少小金豆子?」她想當然地問道。
「嗯……」雲錦書托著下巴,思考怎麼跟她解釋,「應該說,一顆金豆子等於多少銅板才對。
晚晚的一包小金豆子,差不多是兩萬文吧。」
初月晚的嘴巴張成了圈。
「怎麼會有那麼多……」她徹底超出常識了,十個手指頭擺弄不過來兩萬是多少。
「其實,晚晚不用懂得那麼多。」
雲錦書說著,將那一貫銅錢的繩結解開,直接朝著車外一把撒出去。
車外的人讓銅板打了一腦袋,正要回頭罵,突然反應過來是錢,瞬間一哄而上搶了起來。
初月晚被他們瘋搶的模樣驚呆了,車子都已經走過去了,還要探出頭去看。
雲錦書將她的頭護著,擋回車內。
「這些人好有趣啊,撒一把銅板就湊到一起,像餵魚食兒似的。」
初月晚看了新奇。
「對,這些人,就像魚一樣。」
雲錦書笑著說,「晚晚懂得這些就夠了。」
初月晚還是不懂,悶頭舔了舔小豬糖。
雲錦書招呼了一下隨從,他們的車子和裝貨的車分開,各自轉向了不一樣的街道。
「我們這是去哪兒?」初月晚看出這不是回宮裡的路。
「帶你看點好東西。」
雲錦書倚著窗子,望向外面。
車子一轉,直接轉到了一處深宅大院的角門。
雲錦書叫馬車停下,把初月晚也抱了下來,兩人直接從角門進去,裡面是芳草深深,無人的庭院,只在假山背後有間三層的小樓,斗拱飛檐十分别致。
「這是什麼地方?」初月晚已經把小豬吃得沒有全形了。
「輔國公府的後院。」
雲錦書笑眯眯。
好傢夥,馬車走出去幾條街了,原來還沒兜出輔國公府。
本來就對皇宮有多大完全沒概念的初月晚,又妥妥地迷失了對京城大小的印象。
「為什麼又回來啦?」初月晚啃完最後一口糖,他們也走到了小樓前面。
「要給晚晚看的,就是這個。」
雲錦書指著那間小樓。
幾位侍從上前開門,金碧輝煌的內景頃刻間照亮了初月晚的眼睛。
珍寶錯落在樓閣中,琳琅滿目。
雲錦書抱著她走進去,初月晚看都看不過來。
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品一個接一個,八尺高的珊瑚樹、名家的古畫墨寶、御賜的將軍金甲和白刃奪目的寶劍,只有她想不到的,沒有她見不到的。
這裡是小舅舅的藏寶閣啊!最多的是那些閃閃發光的珠寶,連寶閣的牆上柱子上都漆金繪彩,鑲著種種叫不出名字的寶石。
雲錦書帶著她從上到下地轉了一圈,最後指著廳堂正中的空地說:「這裡,是留給晚晚那個描金琉璃鼎的。」
初月晚忽然想起來了:「哦!洗三盆!」現在還在椒房殿裡面擺著呢!「咦?晚晚還記得用它洗過三呀。」
雲錦書詫異。
「還是晚晚的嫁妝。」
初月晚煞有介事,「小舅舅要盆,就得要我這個人。」
雲錦書苦笑:「這你也記得?不好,寶鼎我騙不走了。」
初月晚一下子明白過來,哼哼道:「小舅舅還是不想要晚晚,只想要盆盆。」
「不不不,晚晚比盆好啊,以後晚晚嫁人了,我這兒大不了這裡一直空著嘛。」
雲錦書沒明白她的意思,還以為自己是在安慰她。
初月晚馬上傷心了:「嗚……還是不想要晚晚……」
「誰說不要,不哭不哭。」
雲錦書拍拍她。
「要晚晚的話不就有盆了嗎?不會空著的!」初月晚不甘心,很認真地捧著他的臉頰說,「晚晚想給小舅舅當新娘子!」不好,心裡話說出來了。
初月晚把自己說得臉「騰」一下紅了個透。
雲錦書一愣。
「晚晚知道什麼是新娘子嗎?」他無奈。
怎麼不知道!「就是蒙上蓋頭,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啊!」初月晚在自己的頭上比比劃划,掀起披風蓋在臉前面。
「哈哈哈哈哈哈……」雲錦書被她給逗笑了,輕輕扯了扯她蒙在臉上的紗衣,「晚晚以後,一定是全大皋朝最漂亮的新娘子。」
初月晚發現他還以為這是玩笑,急得眼淚都出來了:「晚晚不要做最漂亮的,晚晚只做小舅舅的新娘子!嗚嗚嗚……」「乖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