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救人 02
「該死，要命，這是什麼鬼地方，這麼繞來繞去，還是這裡？有人嗎？救命啊——有——」
兩眼一黑，尹小蔥栽進蘆葦地里，徹底失去了意始。
等她醒來，看到一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
「姑娘，你醒了——」婦人聲音溫和，也是好生熟悉。
「你是——你是——」尹小蔥腦殼疼，努力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這時，從外邊進來一位老嫗，尹小蔥一眼便認出來了，竟然是錢嬤嬤！難道眼前的婦人就是當初的皇後娘娘？
「小姐，湯藥熬好了——」錢嬤嬤將湯藥放桌上，往床邊瞥了一眼，說，「姑爺說要小姐過去一趟——」
「我這就過去——」皇后應道，隨後轉向尹小蔥，說，「你先喝葯，我去去就回——」
「哦——多謝——」尹小蔥見皇後走遠，摸著咕咕叫的肚皮，問，「老人家，有吃的嗎？」
「昨天還有一籮筐紅薯，可惜，被北蠻子搶走了。」錢嬤嬤咳嗽了一陣，才說，「我剛從山上挖了些樹皮樹根，煮了好半天也煮不爛，你將就著喝點湯吧——」
「——」
不會吧，這麼凄慘？
尹小蔥不太想喝葯，只喝了一半，拄著柴棍去外邊看看，結果一陣狂風拂面來，竟把她給吹倒了。
「好強的妖風！」尹小蔥低咒道。
「不是風大，是姑娘你太輕了。」錢嬤嬤說，「就姑娘這體格，不應該才二十多斤吶——」
「二十多斤？」
難道是鬼差偷工減料，導致體重偏輕？
「估計是身子單薄，好久沒吃東西，所以——」
「姑娘受了那麼重的傷，還能活蹦亂跳，實在匪夷所思。」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說明你見得少。」尹小蔥狡辯說，「你們不像是本地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青陽城？」
「北蠻子一路向南，我們被迫逃命，沒想到還是遭了毒手——身上的銀錢，口糧，都被搶了去。要不是我家姑爺拚死相搏，我家小姐的清白——咳咳咳——」
「該死的北蠻子！」尹小蔥低咒，「對了，青陽縣衙怎麼走，你知道嗎？」
「來的時候路過那裡，一直往南，靠近南城門——」
「哦——多謝相救——」
見尹小蔥要走，錢嬤嬤連忙叫住她，說：
「你剛醒來，又受了重傷，喝點湯再走吧。」
「無妨。死不了——」
尹小蔥笑著沖錢嬤嬤揮了揮手，轉身跑了出去。
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又臟又亂，時不時傳來陣陣腐臭之味。有走散的北蠻子，喝高了，拎著酒壺追尹小蔥。
「是個美人，快追——」
「該死！」
要是以前，尹小蔥肯定跳出來，控制他們切腹自盡了。
人生地不熟地，一不留神，跑進了死胡同。
「美人，看你往哪裡逃——」
兩醉漢獰笑著靠近，尹小蔥看準了，舉起石頭便要衝出去，卻聽見有人力喝：
「住手！」
兩北蠻子回頭，肆無忌憚地嘲笑道：
「這不是那位烏龜縣令嗎？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沖我們大呼小叫——兄弟，揍他！」
北蠻子搖搖晃晃往前沖，還沒跑幾步，就被背後的尹小蔥砰砰兩下，砸暈了。
「你——」李郎驚呆了，老實說，還從沒見過尹小蔥這樣砸了人還能從容拍手的！
「表現不錯啊，總算是有點擔當了。」尹小蔥贊道，「我正好去找你呢，蘇弄人和我——」兒子有沒有去投奔你啊？
「姑娘，我們認識嗎？」
幸好李郎打斷了尹小蔥的話，不然就麻煩了。
「你不認識我，但我認得你。我是蘇弄人的朋友，我叫尹小蔥。她在你府上嗎？」
「在——」
「我——她兒子呢？」
「也在——」
「那就好。能帶我去見她嗎？」尹小蔥問。
「怎麼沒聽她提起過——」李郎小聲說。
「只能說明，你跟她不熟。」尹小蔥毫不客氣地說，「這裡危險，前邊帶路吧——」
「哦——好——」
走了幾步，尹小蔥想起什麼，又折回來，撿起剩下的半罈子酒，灌進兩個北蠻子的喉嚨。
「尹姑娘，你這是作甚？」
「把他們灌醉，希望他們醒了之後什麼都不記得，要不然我們就麻煩了。」
要是這傢伙醒來之後還記得，只能隨機應變了！
「還是尹姑娘想得周到。」李郎由衷說道。
「行了。走吧。」
尹小蔥緊跟著李郎，路上遇到了四五個北蠻子，都在嘲笑李郎烏龜縣令。李郎只是握緊拳頭，隱忍不發，看見不平事，也會出聲制止，奇怪的是被救的人都罵他是縮頭烏龜，並沒有感謝之意。
「發生了什麼？」尹小蔥問。
「北蠻子打來的時候，城中武將帶兵出逃，是我下令開的城門。」李郎哽咽道，「他們說，只要我打開城門，就不為難城中百姓。」
「他們騙了你嗎？」
「多多少少還是守信的，保住了不少人的命。」
「想開些，他們現在剛失去了親人，心中悲憤，也能理解——」
「一開始我是這樣想的，我爹死後，我就不這麼認為了——」李郎吸了吸鼻子，說，「他們說我是叛徒，他們想殺我——我爹替我擋了一刀——我爹臨死前，還要我不要怨，既做父母官，就要為百姓謀福祉——」
尹小蔥不知該如何安慰他，覺得此時的李郎很可憐，若是換了尹小蔥，定要對方償命不可！
縣衙一片縞素，可見李郎他爹頭七還未過。
「夫君，你回來了——」蘇怡人遠遠來迎，看見尹小蔥，本就發紅的眼眶更紅了，問，「這位姑娘是——」
「哦，是尹姑娘，三妹的朋友——」
李郎還未介紹完，尹小蔥便一個箭步衝過去，一把抱住懷抱著她兒子的蘇弄人，小聲感慨道：
「我回來了，蘇弄人——」
剎那間，蘇弄人淚水盈眶，道：
「你去哪裡了？這麼久才回來，我擔心死了——」
「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你——」蘇弄人發現不對勁，很是詫異，「你——你活了？」
「此事待會兒再跟你解釋。梨兒呢？」
尹小蔥四處看，不見梨兒和喜鵲，心中不免擔憂。
「她受了傷，替金鳳凰挨了一刀。」蘇弄人哽咽道。
「怎麼回事，她在哪兒？」尹小蔥急聲問。
「在內院，諸葛明正在給她配藥。城裡大亂，人都跑光了，還好諸葛明在，不然——」
「他怎麼會在這裡？」
「也是逃難來的。現如今北邊亂成一團，比地獄還可怕，實在沒法子過了。」
「我去看看梨兒——」
小丫頭也不知道愛惜自己，金鳳凰皮糙肉厚，用得著她操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