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獨流餘孽
風高氣爽,密林沐浴著陽光,樹葉隨風擺動猶如翠綠波濤,鳥啼蟬鳴,生機勃勃。
中州,靈武鎮。
山城小鎮,人煙稀少,遠離繁鬧與喧囂,別有一番滋味。
安家酒肆,小鎮酒館獨一家,酒香四溢,不少食客聚在此處,享受安逸悠閑的生活。
「安大叔,一斤牛肉,一壇花雕。」
門口來了一個少年郎,十三四歲上下,身形瘦弱,略微蒼白的臉上掛著爽朗的笑容,劍眉入鬢,一雙眼睛明亮有神,宛如星辰大海。少年身後背著一個大出他身體數倍的柴火堆,步入酒肆中,將柴火堆靠牆放置,找了張空桌子坐了下來,對著迎面走來的中年人說道:
「安大叔,這些夠不夠?」
中年人即是酒肆掌柜,聞言不由得撫著鬍鬚,點頭笑道:
「不光夠,還綽綽有餘呢。」
少年聞言眼珠一轉,說道:
「那,再來一碗陽春麵。」
安掌柜大笑,連聲道:
「哈哈哈,好好,這就給你弄來。」
「阿宗好厲害啊,力氣越來越大了。」
「是啊,這麼多柴火我是扛不動啊。」
「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咱們幾個加起來也扛不動的,阿宗真是天生神力啊。」
旁邊桌上的食客也開始和少年攀談起來,靈武鎮不大,大家彼此都相當熟絡,被人誇讚,少年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靦腆的點了點頭。
「阿宗身體如何啊,好些了沒有?」
聞言少年面色一暗,默不作聲,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少年幼時父母雙亡,童年極其凄慘,靠著街坊鄰里接濟照料才度過難關,那個時候得過一場風寒,耽誤了醫治,落下了肺疾的毛病,不能劇烈活動,否則氣力不足,重則有生命之憂。
「不要緊的阿宗,聽我們家阿勇說過,九華山上有仙丹靈藥,阿勇今年剛剛拜入九華山門下,等有機會一定讓他替你求一粒來。」
少年面色黯然,苦笑著道了聲謝謝,心中卻不由得嘆息起來,就是因為身體原因不能修行,空有一身力氣無處使,每日在山中砍柴打獵,來小酒肆換取吃食維持溫飽,天復一天,晃晃度日。
酒菜上桌,看著滿滿一大碗陽春麵和盤子里切的厚厚的牛肉,少年心神一陣恍惚,埋頭大口吞咽,努力讓自己感到一絲溫暖。
碰!
酒肆大門轟然敞開,木屑橫飛,三個白衣男子大步走來,傲然環視一圈,不屑神色溢於言表。
「掌柜的,把最好的東西通通拿上來。」
「這樣的破地方,能有什麼好東西。」
「劉師兄,將就一下吧,等回去再好好擺一桌酒席宴請與你。」
「該死的獨流餘孽,挺能躲的,這麼長時間不見蹤影,害得我等在此遭罪,倘若要是被我逮到,定要讓他好看。」
「師尊說抓活的,可別生事。」
「放心,吊他半口氣就行,死不了。」
三人肆無忌憚的交談著,言語之中戾氣叢生,抬頭看去,三人皆是一身白袍,胸前紅色的九華二字甚是扎眼。酒肆掌柜笑臉迎來,拱腰行禮,連忙稱是。
不少食客見三人模樣,大都起身匆匆結賬離開,原本挺熱鬧的酒肆頓時清靜了不少。
少年抬頭看了一眼,又匆匆埋下了頭,專心對付那滿滿的一碗陽春麵,現在沒有什麼事情比吃飽飯再重要了。
酒肆的一個角落,有一個頭戴斗笠的黑衣人,一個人默默的飲酒,沒有說過一句話,一壇花雕很快就喝光了。
黑衣人起身要走,卻被一個白衣男子攔了下來。
「外地來的?我怎麼沒見過你?」
「徐亮,不要生事,快過來喝酒。」
徐亮嘿嘿一笑,轉頭說道:
「秦明師兄,師尊讓我們嚴查每一個人,不能落下一個,咱們來這裡這麼久了,這個人可從來沒見過。」
秦明性格沉穩,不喜生事,聞言看向正在舉杯飲酒的另一人,此人應該是三人中輩分最高的了。
「劉風師兄,你說呢?」
劉風飲盡一杯酒,斜著眼瞥了瞥被徐亮攔下的黑衣人,一臉不屑的說道:
「腳步輕浮,哪像個修者,理他作甚?」
「好好好,喝酒喝酒。」
徐亮讓開道路,回到座位上喝酒,黑衣人大步流星離開了酒肆。
突然,劉風面色一變,扔下酒杯衝出酒肆,放眼望去,哪還有黑衣人的身影。秦明和徐亮緊跟著沖了出來,站在劉風身後,徐亮訝聲道:
「劉風師兄,怎麼了?」
劉風雙眼陰鷙,冷哼一聲,道:
「走眼了,那人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那是獨流谷地特有的草藥蟲腥草的味道,那種獨特的腥味,聞過一次就不會忘記的。」
秦明聞言皺眉,說道:
「蟲腥草?那人便是獨流餘孽?」
「哼,可惜還是晚了一步,追!」
話音一落,三人頓時化作一道流光,向遠方追了過去。
……
安家酒肆,空蕩蕩的,只剩下掌柜和少年,掌柜看著被打爛的桌椅酒具,無奈的搖了搖頭。少年終於吃完了酒菜,一壇花雕也悉數進肚,抬手擦了擦嘴邊的油漬,笑著說道:
「安大叔不要擔心,明日我多弄些東西回來。」
安掌柜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突然,一個黑影閃進了酒肆,把掌柜和少年嚇了一大跳,那個黑衣人竟然又回來了。
掌柜驚訝的張了張嘴,連聲道:
「客官快些離開吧,那幾個人是九華山的弟子,不好惹的,若被他們抓住可就麻煩了。」
黑衣人從懷裡掏出一錠金子,放在掌柜手中,開口說道:
「再給我兩壇花雕。」
黑衣人聲音沉悶,有些沙啞,讓人聽著不太舒服,掌柜無奈,從庫房提了兩壇花雕放在黑衣人手上,黑衣人手腕一抖,兩壇花雕憑空消失,著實驚得少年張大了嘴巴。
黑衣人留下金子,不待掌柜找錢,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安詳的小鎮恢復了平靜。
……
翌日。
風和日麗,又是一個好天氣。
密林中,一少年匍伏在草叢裡,他的地理位置極好,身處一個窪地,四周的草木繁盛到將其層層圍住、密不透風,在外面不可能發現他的存在。少年靜靜的盯著不遠處設下的陷阱,一動不動。
一頭獐子鬼頭鬼腦的從叢林中探出了腦袋,小心翼翼的向陷阱方向走去,陷阱周圍水草繁茂,是獐子這類生物的最愛,少年眯起了眼睛,準備收穫今天第一個獵物。
突然,一個黑色的影子在不遠處出現,獐子受到驚嚇,向密林中逃竄,幾個騰躍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黑色影子繼續向著少年方向沖了過來,速度極快,一眨眼功夫,兩人便撞到了一起,少年躲閃不及,被撞翻在地,身上巨疼無比,眼冒金星,黑影則被甩到了一旁,趴在地上,沒有了動靜。
「他受了傷,跑不遠,追!」
正當少年要發怒,三個白衣人轉眼出現在草叢之外,正是酒肆中遇到的三個九華門人,少年一驚,將要出口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卧在草叢中一動不動,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直到三人氣急敗壞的離開。
少年推了推趴在地上的人,見其沒有反應,便將其翻過身來,終於看清了此人容貌,原來是昨日酒肆中的黑衣人。
突然,一股涼意瞬間從少年背後升起,只見一把鋒利的小刀不知何時抵住了少年的喉嚨,小刀漆黑如墨,冰冷的觸感極其真實。
「好漢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