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再遇楊真

「班長，我有點事，你給我張假條。」

「什麼事這麼緊急，下午有領導查課的！」

「我肚子疼，可能是急性闌尾炎，我得回家看醫生去。」

過了中午的時間，再想出校就不容易了。雖然編借口騙她不太好，但是這也實屬無奈之舉。

「於紳，沒事吧。要不要陪你去？」

興許是演技太過逼真，宋菲關懷地走了過來，他額頭上冒了很多的汗，看起來確實有點像。

「不用了，我還行。」他擺擺手，「這樣吧，你給我張假條，我找常老師簽字去。」

何茗不敢批假，他也不好太過為難，折中來看也只能去求一下常老師了。

「常老師，我想請個假。我現在肚子特別疼，感覺燒得慌，我想去看醫生。」

他那假裝疼的呲牙的猙獰表情還真有些像，加上常老師是個心善之人，認為學生本性是好的，只要教育工作者加以引導遲早會改邪歸正的。

「於紳同學，你這種找老師請求批假的態度是非常誠懇的，但是啊我這個馬上有課，就不能送你去醫院了，你路上小心點。」

「沒關係老師，我從小獨立慣了。」

看到老常爽快地簽上大名，他也不覺對他增添了幾分好感，也作出決定接下來他一周的課都會好好聽的。

於紳買了最早一車次的高鐵票，刷身份證取票之後還有些時間，便去裡面的快餐店坐了一會兒。

「您好，請問需要些什麼？」

「嗯……我要……」

看著菜單上的食物，他有些無奈，站內的飯菜不僅貴還看起來就讓人沒胃口。

「紫菜包飯吧。」他拿出手機準備掃二維碼來著，卻被另一隻手擋住了。

「你以前不吃紫菜的，怎麼突然換胃口了？」

她做了指甲，看起來手指非常的修長而且白皙。照她的語氣，顯然他們是認識的，可是於紳的記憶里卻好像沒有這個人。

「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吧？」

「別以為你換了髮型，我就不認識你了。」她摘下自己的口罩和黑色的墨鏡來，卻還是讓於紳一頭霧水。「再怎麼說，我也是你、朋友吧，都不和我說一聲就轉學了！」

什麼玩意兒？

他聽的一臉懵逼，於紳的朋友不計其數，當然都只限於隨便玩玩，頂多帶著她一起打架那種，可是他一般不和女生組隊啊。

「那個同學，我趕時間先走了。」

「你混賬，怎麼翻臉不認人呢？！」

見他要走，宮橙一把抓住他的手。

「喂，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的行不行，還有不準罵人！」

於紳凶了她一下，眼神略凌冽，宮橙這才不情願地放開了手。「那你告訴我你去哪唄？」

「我都不知道你是誰，我幹嘛要告訴你，還有我要檢票了，你再這樣我就報警了！」

看著時間快要來不及，他也是有點慌。再者現在騙子這麼多，出門在外的，他可不想有什麼損失。

「同學，你別看我穿的乾乾淨淨的，其實都是別人不要給我的，我很窮的，沒什麼錢。」

「你說真的？」宮橙沒想到他竟然過的如此狼狽，聽說他爸有家公司應該不至於這麼窮困潦倒的。難不成家裡變故，這會不會也是他不上那個學校的原因？

「當然真的了，我真的沒錢。」於紳頗顯無賴的痞性，弔兒郎當地說道。

宮橙默默嘆了一口氣，「於紳，我是宮橙，我沒想到你離開我之後會這麼凄慘，你是不是覺得不好意思才故意不認我的？」

「宮橙？」他在腦子裡仔細回憶了一番，好像是有這麼個人的，不過那個記憶中的宮橙是個胖胖的還有點黑的女孩啊。「哦！原來你是宮橙啊，好久不見了。咱們改天聊啊！」

「哎！你……」

於紳逃也似的離開了候車廳，趕忙檢票上了車。不過腦子裡卻是回憶起這個叫宮橙的女孩來……

下了高鐵之後，瞧著才兩點多一點，於紳便給楊真撥了一個號碼。

「哥，我到了。這會兒在計程車上，馬上到門口了。」

「好。」

楊真留過兩級，他今年已經十八歲了，聲線已經發育的像一個成熟的男人了。初中畢業后，家裡經濟不好，他便沒再讀下去，帶著一幫和他差不多的人替人看場子謀生。

他簡簡單單地回了一個字，在於紳的印象當中，楊真有點像草原漢子，體型高大威猛，雖然不愛說話但是卻十分仗義。

司機師傅把他送到榆中門口，因為現在是上課時間所以大門口顯得很空曠，他朝著值班室瞅了兩眼，有個門衛正在睡覺。

「咚咚咚」

這個傢伙是個欺軟怕硬的人，而且特別貪婪收點好處就對學生點頭哈腰，「起床了，幹什麼呢？」

「誰啊？」他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只看到於紳一張臉貼著窗戶上的玻璃正盯著他，「於爺，您怎麼來了？」

「有點事，外面太熱了，讓我進去歇會兒。」

他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於爺，這不太好吧。」門衛有些為難，雖然以前收了他不少好處，但是畢竟於紳已經不是本校的學生，這不符合規定的。

「這麼熱的天，拿去買瓶水喝。」

他隨手從兜里掏了張百元大鈔扔在桌子上，後者麻利地收下然後……開了門。

看著不遠處有一輛小貨車慢慢朝這方向開過來，於紳也是有些意外，榆中也算是個有錢的學校，應該不至於有家長開貨車吧。

「紳子，你在哪？我到了。」

「我，我出來了。」

他有些驚訝，楊真家裡的背景他是知道的，能讓他在榆中留級兩年還繼續保留學籍的，家裡不會缺錢的。

「哥，你這？」

「家裡頭出了點事，上車說吧。」他拍了拍於紳的肩膀，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傷感追憶的話。

於紳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看到楊真現在的樣子，鬍子拉碴，手上一個個厚厚的繭子還有很多的傷口，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

「我先帶你去家裡歇會，六點的時候帶你去找鬼頭。現在想問什麼就問吧。」楊真開著車也注意到了他的表情。

「哥，家裡出什麼事了？」

「我爸公司破產跳樓了，家裡值錢的房子車子古玩之類的，能賣的都被銀行收去作拍賣抵押了。我媽……受了打擊，傻了。」

楊真淡淡地說著這一切，他雖然喜歡打架但是卻很聽他的母親的話，「我老子以前在外面花天酒地，不管我和我媽，欠下不少風流債，我媽是被那些女人逼瘋的。」

「你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呢，再不濟也能陪陪你。」他不知道楊真竟會有這樣一段經歷，難怪今天見他感覺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你都轉學了，我沒有你的號碼，想著這些破事就不麻煩你了。」他笑笑，「我沒有怪你，但是你為什麼突然轉學呢，我還是想問問。」

於紳的心中很是愧疚，「對不起，因為我身體出了一點問題，修養一段時間后才想著去換個環境的。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阿姨她還好吧？」

「沒什麼了，都過去了。他和公司的會計搞在一起，不破產都有鬼了。罪有應得，現在我和我媽也挺好的。」

「你最近在做什麼？」

楊真這個人倔，他不會接受別人的施捨，但是於紳還是想看看能不能幫上他。

「白天去碼頭扛貨物，晚上帶著二十幾個兄弟去看場子。到了。」

貨車停在一輛老式的居民樓前，看樣子已經有二三十年了，楊真很熟絡地停好車。

「走吧，請你吃飯，我親自下廚。」他拎了一些菜，笑呵呵地說道。

「我這第一次上門得去買點水果，空著手多不好意思啊。咱這哪有賣水果的啊？」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都是家裡人了。走走走。」

楊真拉著他就要上樓，以前的於紳可是瘦弱地跟稻草似的，一扯就斷，現在他用了七成力竟沒拉動他。

「不行，這第一次見咱媽。可不能失了禮數。這樣，你告訴我在哪，我一會兒就回來。」

楊真也知道自己犟不過他，也就隨他去了，「前面直走右拐，是個菜場，那裡就有水果。你少買點，家裡人少也吃不掉。」

「好！」

於紳一路小跑著到菜場的位置，從這小區周邊的環境來看，楊真的日子過得很艱難，否則的話他應該會給他母親一個更好的生活的。

「小夥子，買點什麼呀？」

水果攤前的阿姨顯得很客氣，看到生意上門，立刻站起來介紹促銷。

「阿姨，我稱點蘋果，要好吃的甜的那種。」

看著攤前各式各樣的蘋果，於紳一時也不知道沒什麼，只能求助於老闆了。

「小夥子，我們家的蘋果都好吃的，從山東運過來的，山東蘋果你知道吧，個大汁水足，要多少？」

於紳看那蘋果個頭都挺大的，就想著少買一點，「十個左右吧，多了也吃不掉。再來點橙子，補充維C，拿個八個。然後拿一把香蕉，阿姨，給我拿把新鮮點的，我去看望老人的。」

「你放心吧，阿姨不會給你吃虧的，你看看，這都是非常新鮮的，有些青的還能放兩天的。」

於紳看著滿意地點了點頭，「再來個大西瓜吧。」

「好嘞，一共82就收你80了。」

「阿姨，我跟你打聽個事唄。」他一邊付錢，一邊小聲地說道，「就後邊那棟樓上，新搬來一個阿姨和一個小夥子，您知道嗎？」

水果店老闆娘看他一口一個「阿姨」叫的挺熱乎，也樂意跟他說上兩句。

「我知道，那個小夥子姓楊，經常來買菜，但是每次都買點剩的，買水果也只買一點點。」

「阿姨，能麻煩您個事兒嗎？下次他來買水果，您想辦法給他些優惠，這些錢您收著，麻煩了。」

於紳知道他日子不好過，但又怕傷了他自尊心，也只能想出這麼個辦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