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殺人 三
?李衛東本該早就趕到前門來，可他正要走時卻被工人們攔住，聽聞剛剛警察還開了槍，心中害怕兩幫人再打起來，要是有所死傷沒辦法向上頭交待了，也就不敢擅自離開，站在那裡盯著不讓工人們動手，最低限度不能讓自己這邊首先動手。
等了半個小時，高家屯那幫人竟漸漸撤了，他心中不知大門這邊的情況如何，焦急的招呼工人跟他到前邊看看。那些工人堅決不挪窩，說什麼怕高家屯的人殺一個回馬槍，他也沒辦法，只得又一個人趕了回來，看著廠房辦公樓並沒有被拆成一片瓦礫，僅是大門撞毀，長鬆了一口氣。不過這口氣還沒松完，又見倉庫里的新設備蹤影全無，這一下急得頭頂冒汗，四肢冰涼，整個人差點犯腦溢血死過去。回頭見銷售科亮著燈，連忙來找孫紅才商量，卻不成想孫紅才煤氣中毒，已經人事不省。
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新設備被人搶了一空，要是孫紅才再有個三長兩短如何給朱縣長交待？李衛東幫忙把孫紅才拖到院中，像只沒頭蒼蠅，跺著腳連問道：「這可怎麼辦？」
「你能不能安靜一點！」蘇小小死命掐著孫紅才的人中，幾乎把鼻子下的那塊肉掐下來，人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她抬起頭又道，「煤氣中毒是一氧化碳跟血液結合的緣故，只有給他吸入大量的新鮮空氣，或許才能讓他舒想過來。給他做人工呼吸吧！」
李衛東道：「好啊，趕快給他做啊！」
「你讓我做？我一個女的怎麼給他做？」蘇小小站起身，「你來做！」
李衛東蹲下身，捏住孫紅才的鼻子嘴對嘴吹了兩口氣，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道：「等一個，我去去就來！」說完，起身朝廁所後邊跑去。
蘇小小還當李衛東去方便，暗道：「懶驢上磨屎尿多。」翻開孫紅才的眼皮看了看，瞳孔還沒散。又把手伸到孫紅才的鼻子下探了探，不僅有呼吸，而且越來越強勁，看來很快就會舒醒。她稍稍安了心，忽然聞到一股臭氣，濃烈粘稠似一堵牆，能把人掀翻一個根頭。抬頭一看，李衛東拿著一勺糞正朝這邊趕來，嚇得一躍而起，不住朝後退卻，捏著鼻子道：「你幹什麼？」
「前年附近有個女的想不開，喝農藥自殺，我親眼見有人給她灌了一勺糞便把人救了過來！」說話間，李衛東已走到孫紅才身前，又道：「快掰開他的嘴，讓我把糞灌進去。」
蘇小小聞言花容失色，朝後又退了兩步，連連擺手，道：「我才不掰呢，臟死了！」李衛東搖了搖頭，道：「救人要緊還是手弄髒了要緊？」也不多話，在地上撿起一根棍子，插入孫紅才的嘴裡用力一頂，撬開牙關，把糞灌了進去。
蘇小小突然想到，喝農藥中毒與煤氣中毒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農藥喝進肚裡，由胃和腸道吸收之後，毒性才能混入血液導致人死亡。在其未被吸收之時，灌糞催吐把葯從胃裡吐出來，自然能夠救人。可煤氣中毒是因為空氣中的一癢化碳進入肺里后直接與血液混合，並不進入胃裡，用糞催吐有什麼用？正要提醒李衛東，卻見糞已灌了進去，就算提醒也已晚了，張了張嘴不再說話。可眼前的場面實在有些重口味，看得她胃裡一陣痙攣，扶著一顆樹榦嘔個不停。正嘔著，忽聽後邊背後有人也嘔吐起來，回頭一看，孫紅才仰躺在地上張嘴像噴泉一樣往外吐出一大灘東西后，半坐起身，一邊擦著身上的污物，一邊道：「真他媽臭，你給我吃了什麼東西！」
李衛東緊繃著的臉終於輕鬆下來，道：「這下好了，可把你救過來了！」
孫紅才繼續擦拭著自己身上的污物，忽然看到手上沾有漚爛的報紙以及黑綠色糞便一樣的東西，湊到鼻子下一聞，臉一下慘白，叫道：「李衛東，我**，你給老子吃糞。」
李衛東神情尷尬，道：「這不……這不都是為了救你嗎？」
「救你媽！」孫紅才頓了一下又道，「這事你要敢傳出去，老子先殺了你！」
李衛東道：「我傳這些幹什麼？你沒事我就走了。」孫紅才道：「去哪？」
李衛東道：「咱廠購買的新設備都讓高家屯的人給搶走了，我得去市裡一趟，找工業局的領導說說，幫咱們把設備要回來！」說完朝後退了兩步，轉過身往大門外跑去。
孫紅才看著身上的污物，想著廁所里污穢不堪的糞便，一陣噁心又吐了起來。正吐著，發現吐出一堆黃黃的東西，不知什麼東西。說它是屎，可糞坑裡發酵過的屎便哪有這麼黃的。心中忽然一驚，打了個激靈，暗道：「該不是把膽給吐出回了。」雖然心裡還是噁心陣陣，可也不敢再吐，爬起身，走到自來水旁邊，整個人往水龍頭下一鑽，任由冰冷的涼水往身上沖，兩隻手也不閑著，使勁在身上揉搓。過了好一會，感覺洗乾淨了，他才站起身，抬起胳膊聞了聞，感覺沒什麼臭味，回到辦公室把前後窗戶打開，又把煤火的排氣管接好，開始穿起衣服。
蘇小小推門而入，孫紅才看了一眼，感覺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道：「你是？」
「思德鄉鄉長蘇小小！」蘇小小笑道，「怎麼，是我把你從這間屋子裡救出來的，就這一眨眼的功夫，你就不認識了？」
孫紅才這才想起，自己暈厥之前，曾經有個女鬼來到面前。原來那並非是個女鬼而是個美人，頓時色心又起，想要調笑一番。可馬上想到，這女的一直在附近，李衛東灌他大糞的情況肯定看得一清二楚，自己就算貌似潘安，才比子建，只怕在她眼裡連坨狗屎也不如，頓時沒有了心情，冷冷道：「謝謝你的救命之恩，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蘇小小笑道：「我不要你的報答，只是有些擔心你的安危！」
孫紅才道：「擔心我的安危？我能有什麼危險！」
蘇小小道：「朱平原明天發現你沒有死，就不會再殺你一次？」
孫紅才臉色一變，道：「你怎麼知道的？」
「從你想****高大鳳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後窗看著，想不知道都難。」蘇小小道，「我有一個讓你活命的計策，不知你願聽不願。」
孫紅才道：「什麼計策？」
蘇小小笑道：「市裡的工作組正調查朱平原呢，你只要把事情給工作組講清楚了，小命自然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