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迷路
滿大街圍觀群眾就聽林軒翌的嘴裡不停地哼唧：
「哎呦！輕點！」
「哎呦！小爺的胸啊！哎呦小爺的腰！」
「哎呦！小爺的屁股啊！哎呦小爺的胳膊！」
「哎呦！小爺的腿！」
「哎呦！你們幾個幹什麼吃的，想要謀殺主子！」
「哎呦！哎呦！哎呦！」
等稍微舒服點后，望著沈千若姐弟馬車絕塵而去的方向，林軒翌還不忘惡狠狠地問：「剛剛那幾輛馬車是誰家的？你們幾個看清沒有？」一般世家名門的馬車都有徽章作為標記，他故有此一問。
慶祥如實回稟：「那幾輛馬車都挺寒酸，還沒有大批護衛跟隨，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富貴人家。」
「這倒是。」從那姐弟二人的穿著，林軒翌確實沒有看出他們像是有錢人家的家眷。可真要是那樣的話，再想找這人可就如大海撈針了。這個認知讓他感到相當懊惱。
這麼多年，整個京城還沒有人能讓他吃癟，這口氣讓他怎麼能就此咽下？
不過，那個死女人的長相他是記住了。除非別讓他再碰到，否則……林軒翌的右拳緊緊握了握，死女人，咱們等著瞧！
「對了，」林軒翌又十分不爽地問，「你們這麼多人怎麼就沒人給小爺攔下剛剛那幾輛馬車？」
慶祥忙機靈地回道：「咱們這不是關心則亂嗎？剛才光惦記著少爺的安危了。」為了避免少爺將怒氣轉移到他們幾個頭上，殃及了池魚，慶祥連忙催促幾個隨從，「動作怎麼這麼慢？沒看到三少爺傷的不輕嗎？還不趕快將三少爺抬上馬車。你，快點回國公府稟告一聲，讓府里趕快派人進宮找幾個太醫過府給三少爺診治。」
「是，小的這就回府里報信。」被點到名的隨從應了句后，撒丫子往邢國公府方向跑去。現在這個時候離他家三少爺可是越遠越好，他今天運氣不錯。
等把這位爺費勁巴拉安置妥當，慶祥方請示林軒翌是不是現在就回府？
林軒翌用鼻子發出一聲「嗯」后，他的那輛豪華大馬車也往沈千若他們同一個方向駛去。
在馬車上，林軒翌捂了捂胸口。死女人，看著柔柔弱弱的，沒想到就那麼輕飄飄一腳，力氣卻如此之大。這樣一來，他更是打定了主意要早點找到沈千若，好報這一腳之仇。
此時已經走出很遠的馬車上，沈千儒朝沈千若詢問：「二姐，剛剛那裡是什麼地方？」
沈千若眉頭輕皺了一下，並沒有迴避這個問題。她神情略帶嚴肅且認真回答道：「煙花柳巷，通常也被稱之為下作的地方。」
沈千儒懵懂地點了下頭。雖然不是很明白煙花柳巷是什麼意思，但聽二姐這樣說，那肯定不是什麼好地方。只是心裡為那麼漂亮的樓感到有些惋惜。
沈千若沒有再過多地解釋給沈千儒聽，她此時正陷入沉思。
前方負責帶路的懷陽伯府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怎麼別的路段不走，偏偏要從那裡經過？這是要羞辱誰不成？
還好他們一行人輕車簡行，沒有暴露身份。就是有人想要傳什麼閑話估計也傳不出去。
可問題是，就算是壞了她們姐妹的名聲，對淮陽伯府也未見得就是一件好事吧？難道那群人就不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可真夠令人心煩的。還沒進府呢，就先整了這麼一出，實在是令人愉悅不起來。
「二小姐！二少爺！」
前面車夫張叔的話打斷了沈千若的思緒。「怎麼回事？」她低低詢問了一句。
「二小姐，小的好像是跟丟了。」張叔在外面十分歉然地回復。
本來就因為剛剛的事情耽誤了不少功夫，好在是一條長長的街道，追起來並不難。可出了那條街道不久，前面的車七扭八拐很快就消失了蹤跡，這讓車夫感到陣陣茫然。
沈千若淡淡回復了一句「知道了」，心道：這是有人故意為之的吧。一個伯府，怎麼可能建在西城這種平民雜居且混亂不堪之地？還有，明明有大路不走，為何走這樣亂七八糟的路？
就知道自家這房不受待見，只是沒想到會這麼不受待見。按照自己在現代的經驗，如果上學遲到十分鐘會被老師罵怎麼這麼不遵守校規？但如果遲到一小時，老師卻會關心地問一句：「是身體不舒服嗎？怎麼現在才來？」
想到這裡，沈千若朝外面吩咐：「那就不用著急了，咱們等等後面的馬車。待會兒一邊走一邊問路，天黑之前，怎麼也到懷陽伯府了。」
「是，二小姐。」聽沈千若這樣吩咐，張叔沒來由感到心安不少。
「二姐，那娘和大姐她們會不會擔心咱們？」現在才過了午時，這要到天黑才去祖父家，別人不清楚，在前面馬車的娘和大姐要是先到，肯定會著急。
沈千若慈愛地摸了摸沈千儒的頭，「就讓她們擔心一會兒，不然，咱們還不知道要被人怎麼拿捏？」
如果現在回府，祖父肯定會不高興。都等了一大早上了，怎麼現在才到？分明就是不尊敬長輩。
本來祖父和他們這一房就沒什麼感情，祖父又是他們一房在懷陽伯府唯一的依靠，如果還沒到就把人給得罪了，將來他又怎麼會為他們這一房的人撐腰？
那將來他們豈不是要看那個名義上的祖母臉色行事？又豈不是任由嫡出的那群人拿捏？
唉！說到底，誰讓自家爹是庶出。
他們父親沈南是懷陽伯沈懷的第三子。他能長大成人，並不是因為他們名義上的祖母吳氏有多麼仁慈。
這還要感謝大乾王朝建國初就定下的，武將功勛世家每一代都必須派嫡系一脈（通常是指襲爵的那一支）的人，去駐守邊疆二十年這一祖制。這是為了讓這些人家不忘自家功勛來之不易，更加衷心於朝廷。
當年，沈南的嫡母懷陽伯夫人吳氏因捨不得兩個親生兒子去苦寒之地戍邊二十年，才留下了沈南的命。等他剛滿十六歲就被打發去了西北，任其自生自滅。
那個通房丫頭出身的親祖母，聽他們爹說，只是因為一場風寒，便早早丟掉了性命。
哎！沈千若不由得再次感嘆，大宅門裡的是非實在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