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平凡的人

此時對於張博來說，有三種選擇，第一是拿上皮包走出去迎接對方，畢竟對方就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的，說不定事情很緊急，對方已經等不到自己送過去了，所以才要親自來跑這一趟。

第二是拿上皮包離開這裡，不管對方是屬於哪一個時間節點上，是否對絕對空間的概念有所了解，張博都不能冒這個險，而且帶走皮包有兩個好處，第一是利用這段時間觀察局勢，看清楚狀況再做決定，而且事後問起，也可以用對方來的事後他已經離開為由進行拖延，而根據他在17區的信譽度，對方如果並不知道港口發生的事，多半不會為難自己。

而第三個選擇，那就是坐在這裡不動，不管發生什麼，一概裝作不知道就好，而且如果所有一切都真的發生在絕對空間當中，那麼也就是說，出現在港口的張博，和今天坐在這裡的張博，根本就是處在不同次元中的兩個人，這一點誰也無法找出破綻。

就在張博尋思退路的時候，對方的目光已經明顯看向了張博所在的車間位置，就算不是真的來他的辦公室，但是方向卻沒有錯。

面臨這種緊要關頭，張博的目光很快就朝著唯一的出口，通往後門的方向看去，而這一看不要緊，頓時就讓他的心中一陣劇烈的震動。

因為這個方向，正好是右邊，而在左邊，那隔著兩個過道的特種部門的人，已經再逐漸接近當中。

不要往左走！

張博的腦海中不知道為何突然升起了紙條上的五個字，也不知道是一種潛意識的心理在作怪，還是他真的預感到了危險，在特種部門的人快要進入到最後一個拐角的時候，張博帶著那個引起禍端的皮包已然消失在了辦公室的門外。

從後門離開之後，一路狂奔，這種感覺，似曾相識，然而卻始終記不起發生在何時，而漸漸的在一個角落處停住腳步，他才發現，自己距離舊城車間已經有一段距離了。

這個地方很陰暗，很少有人經過，但並非是死路，這附近的街道對張博來說早已記熟，而此時他打開皮包，拿出了那把超載漩渦輪。

握在手中的那種感覺，很實在，甚至有種非常踏實的感覺，這是張博第一次把持作戰武器，然而就在他觸碰到槍柄的同時，一個消息出現在了他的數據信箱當中。

「您的公民等級為6，是否要直接進行身份識別？」

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張博已經徹底愣住了，我他大爺的，這是怎麼回事？

身份識別規則和公民等級規則明明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就算達到10級公民等級，也不可能不通過相關部門就獨立進行身份識別，難道是……

這一刻，張博幾乎已經不用去思考什麼，就已經明白了過來。

絕對空間再度開啟了。

帝國的規則是人工智慧主腦制定的，在任何一個區域都屬於鐵律，絕無更改的可能，那麼出現這種情況就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處在一個完全不受絕對規則影響的地方，那麼不是絕對空間是什麼？

好在此時張博並沒有被強大的誘惑而喪失理智，因為這件事還有轉圜的餘地，特種部門的人不是來抓他的，他跟這件事沒有任何關聯，最後進行交貨，之後皆大歡喜。

張博擰著皮包快速的消失在了巷道當中。

「能夠忍住常人無法忍住的誘惑，我想這也算是他的優點了吧！」

一個甜美的聲音響起，赫然便是那天在港口調度室里的其中一個女子，也不知道暗中監視的她的這句話，是在表揚張博，還是在為他的「大公無私」而自圓其說。

而她身旁的另一個女子顯然就不如她這般豁達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已經兩次從計劃當中脫離，這樣下去，即時演算得出的亂數將會越來越多，我們成功的希望也就越渺茫，我申請直接與目標進行接觸！」

女子看樣子很著急，第一次是在港口那裡，而第二次又是這樣，她不是張博，無法理解張博這樣的人，甚至於，她無法明白為何會有張博這樣到了絕境也能如此樂天的人。

所有的事情，所有與之關聯的線索，全部都指向了張博，可惜他卻仍舊恍若不知，難道說他真的寧死也不反抗一下嗎？

第二個女人已經有些坐不住了，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張博的身影卻從贏消失的巷道當中退了回來。

此時的張博臉色很難看，或許此時的他已經猜到了一些端倪，而且隱約間那種想要替自己開脫的心思，也在一點點的崩潰。

任何人到了這種時候，都不會不有所察覺，當事情已經發生，不積極尋求解決辦法，就算再如何後知後覺，兩天時間，整整兩天時間，竟然被他就這樣浪費過去了，甚至於，連身臨其境的槍戰現場，也無法刺破他那自我保護的外膜。

然而，這兩個女子，或者說，所有天幕戰爭中的人都無法理解，願意成為一個由人工智慧主腦領導全世界的其中一員。

平靜的生活，遠離戰爭，遠離疾病飢餓，遠離一切不平等的階級，當宗教消失，當政治不再存在，這樣的大同世界，幾乎是幾十代人，夢寐以求的未來啊。

當你的付出能夠得到回報，當你每天辛勤的工作就可以換來自己想要的一切，當你走在大街上，不會遭遇任何找麻煩的人，甚至可以做到夜不閉戶，絕對規則帶來了超值的生活享受，同時也帶來的安於現狀的樂觀心態。

有什麼樣的理由，不能讓居住在帝國中的人安於現狀呢，就如同他們同樣無法理解，有這樣美好的世界，為何還會有天幕戰爭中的那群人，他們為何要破壞這一切，難道說，階級和領袖，真的就如此重要嗎？

此時的張博也許壓根就不會去思考這些問題，這個世界中的人，也從來不會去思考這些問題，在那個科幻噩夢當中，那爆炸的火光和飛濺的鮮血，距離他們是那麼的遙遠，甚至，看著那種生與死的界限，會讓生活在這裡的人感到不屑，感到噁心。

因為他們不是英雄，而是破壞這種安逸和平的惡徒。